方百花看到了身邊的小郎君高璋漸漸地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他們父子齊聚,還是就來一人……”

方百花已然從高璋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內情,不禁下意識地道。

“該不會是朱家人來賠禮道歉了吧,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大車滿載東西?”

迎著那堤岸的風,鬢角的髮絲飛揚而起的高璋負手而立。

“倘若賠禮道歉都能夠彌補得了他們所犯的種種過失,那還要律法何用?”

“朱氏父子,惡江南已久,若不誅,江南如何能安,百姓何以安居樂業?”

嗓音不高,從容而又沉靜的回答,讓方百花看著他那並不高大的身形,這一刻在心裡,卻顯得那樣的偉岸。

高璋大步朝著碼頭方向行去,而方百花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了腰畔的劍柄,亦步亦趨的緊緊相隨。

朱衝策馬趕到了碼頭上,看到了有士卒前來,第一時間翻身下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很快,就被帶上了停泊在碼頭邊上的一艘大船之上,帶入了船艙之中。

在這船艙裡邊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十數息之後,這才聽到了艙門外傳來的動靜。

一抬頭,就看到了一位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翩翩美少年邁步進入了艙中。

身後邊,幾名表情陰沉的成年人,緊隨其後,一雙雙猶如刀子般的利目,全部落在了朱衝的身上。

其中一位面白無鬚的青年男子,朝著朱衝陰惻惻一笑。

“巡撫使已到,朱衝,你還愣著做甚?”

雖然早就知曉了巡撫使是個孩子,可當真看到之時,愣在當場的朱衝趕緊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拜見巡撫使,下官老眼昏花,有眼無珠,還請巡撫使莫怪。”

“你便是主持蘇州應奉局的供奉官朱衝?”

“正是下官,下官此來,一是為了拜會巡撫使,二來則是為了向二位副使賠罪……”

“下官驚聞二位副使在蘇州城內,被洗劫那段氏商社的歹徒毆傷。第一時間便……”

朱衝正要奮力狡辯,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還是孩子的兩浙路巡撫使高璋抬起了手,只能尷尬地剎嘴。

“我問,你再答。”高璋年紀不大,卻沉穩無比。

可是他那幾乎沒有什麼表情的深邃目光,卻讓人心生忌憚。

“汝子朱勔何在?”

“稟巡撫使,犬子因事,不在蘇州,下官恐因巡撫使久等,便徑直趕來。”

“洗劫段氏商社的人犯,可是你們父子主使?”

“稟巡撫使,下官之前曾經在段氏商社採辦了一批貨物,想必是那些狗才去取之時,得見了那段氏商社之內的財物心生歹意。

這也是我們父子御下不嚴之過,下官已經將這幫孽畜盡數押來,還請巡撫使與二位副使處置。”

“另外,下官已經命人將誤拿的財物盡數送來。另奉上綢緞十車,三千兩黃金……”

聽到了這些財帛的數目,在場的一干人等齊刷刷眼皮一跳。

高璋看著這位老謀深算,意圖想要用鈔能力擺平一切的朱衝。

可惜,本官要的,怎麼可能僅僅只是你送來的這點財帛?

老子要的是你們父子二人的性命,還有你們這些年在江南肆虐吸血收刮的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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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璋站起了身來,徑直單刀直入地道。

“朱衝啊朱衝,原本本官還以為你們父子是懂得知恩圖報的。

結果沒有想到,你們父子,藉著蔡相與童觀察對你們的信任,在江南一帶魚肉百姓,強取豪奪。

稍有不稱你們父子心意的官吏,你們就編排罪名,構陷朝廷命官。

鬧得大宋的稅賦重地天怒人怨,你們父子這些年來的種種行徑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這還不算完,你們居然還敢陰謀叛逆,被蔡、童二位副使查知你們朱氏父子的真面目之後,居然還想要襲殺朝廷命官。”

面對著高璋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狂噴,直接就把朱衝整個人都給噴麻了。

傻愣愣地看著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小娃娃巡撫使,簡直比自己還能胡扯,忍不住下意識地扯高了嗓門。

“巡撫使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您確定您這些話……”

“閉嘴!”高璋並指如劍,直指朱衝眉心,冷聲言道。

“等你們父子齊聚,本官再與你們好好交道。”

說罷,高璋沒再停留,徑直快步而去,朱衝一臉懵逼地看著這位突然就翻臉走人的小巡撫。

正要起身追上去解釋,就看到了那兩名立身於艙內扶刀而立的精壯漢子那陰沉的表情。

“你們讓開,本官要見巡撫使,我們父子絕對沒有陰謀叛逆,這肯定是有人別有用心的栽贓陷害,讓本官出去。”

話還沒說完,其中一名精壯漢子甚是不耐的一手將朱衝拿住,直接拿刀背就朝著其腦後抽了下去。

只一下,就讓這位橫行江南多年的朱衝白眼一翻,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陰暗處,笑得起非但沒有半點陽光,只讓人覺得陰梟的男子走到朱衝身邊。

拿著一張與他朱衝平日的筆跡完全沒有分別,寫滿了朱氏父子謀逆行徑的供狀湊了上前來。

將那朱衝的手在印泥裡邊一裹,然後服務周到地在他的署名上蓋上掌印。

詳端了兩眼之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朝著那兩名挎刀護衛點了點頭吩咐道。

“好了,拖下去,記住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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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璋步出了船艙來到了甲板上,打量著那支此刻還有些不知所措的隊伍,扭頭朝著楊都知交待道。

“楊都知,把那些隨行之人,盡數拘下,莫要走脫一人。”

“再派快馬,去探探那兩位指揮使的兵馬都到哪了?”

“還有,讓那些還潛伏在蘇州城中的皇城司幹探,盯死那朱家老宅與同樂園,若是有異樣,第一時間回稟,不得有誤。”

“是,咱家這便去處置。”

隨著那楊都知離開,很快,那些圍攏上前來計程車卒利刃與一聲聲的厲喝,讓下方的車隊以朱家護衛開始喧鬧慌張起來。

陸謙與那方百花二人都不約而同地靠近了站在艙舷邊上的高璋,警惕地張望著那船下的情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