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李師師的獨院中,滿臉倦意的大宋官家趙佶汗如雨下,氣喘吁吁地斜臥在那張經歷很豐富的堅固紫檀木大床之上。

嘴裡邊叨著那容光煥發、嫵媚動人的師師姑娘遞來的枸杞紅棗糕補充著體力。

又端過來了一杯專補氣血的養生茶給官家灌了一口。

看到了官家趙佶那臉上的氣色漸漸地好轉,師師姑娘替官家拭去了額角的汗水,頗為心疼。

自打大宋光復了西夏之後,官家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幹什麼都顯得鬥志昂揚。

除了去玉清昭應宮的次數少了些之外,就連早朝幾乎都沒有缺席過,用官家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如今小高正在河北主持大局。

作為小高的師尊,怎麼也要給自己的愛徒一個穩固的大後方。

這讓師師姑娘也不得不佩服小高,哪怕是這幾年一直在外東跑西顛。

可是在官家跟前恩榮依舊,甚至可以說是更勝從前。

但是這位眉清目秀的小高狀元的確也值得官家如此付出,造就了大宋百年之恥的西夏,如今已被他平定。

而原本糜爛的河北路,現如今河道已然在數十萬廂軍的勞作之下,變得十分穩固。

那種新修的水泥官道,令過於泥濘的黃泛區也有了坦途。

讓百姓商販的往來也便捷了許多,清淤清出來的田地已經超過了一千萬畝,安置的廂軍百姓接近百萬之數。

河北路總算是有了漸復過往的富庶氣象,連帶河北路的百姓們對於官家讚口不絕。

甚至還有不少當地州縣的百姓自發地組織了賀禮前往東京朝賀天子生辰。

嗯,雖然這後邊,必定又是小高那個心眼子多得跟什麼似的傢伙給整出來的騷操作。

但問題是大宋朝野都很吃這一套,特別是那段時間。官家趙佶在她這裡休息的時候,甚至都還曾從睡夢中笑醒過來。

足以得見,小高那廝的手段,如何能不得官家之寵愛溺信?

師師姑娘微涼的酥手落在了官家趙佶的肩膀上,輕輕地捶打起來。

官家趙佶甚是安逸地享受著這位大宋第一花魁的按摩服務,不知不覺間,便開始打起了細鼾。

雖然得到了滋潤,整個人顯得越發嬌媚的師師姑娘也同樣付出了不少的體力。

看到官家已經安然入睡,便也就在對方的身邊躺了下來,合上那雙勾魂奪魄的水眸。

房門卻在這個時候被輕輕的叩響,這讓剛要沉入夢鄉的師師姑娘無可奈何地睜開了雙眼。

看了眼身邊那正在酣睡的官家趙佶,師師姑娘輕手輕腳地來到了房門跟前,輕聲低問一聲。

就聽得屋外傳來了官家心腹宦官楊戩的低語。

“狀元公急報,遼國變得鉅變……遼國晉王耶律敖盧斡業攜遼國名將東部都統耶律餘睹等人業已被狀元公接入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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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過興奮而又是一夜沒睡的大宋官家在朝堂之中,宣佈了遼國內亂,遼國天子鳩殺貴妃,殘殺朝廷忠耿之臣,還意圖要將其子也一併誅之。

為此遼國晉王素聞大宋天子仁義無雙,向來行事光明磊落。

所以他委派心腹聯絡我大宋河北路經略安撫使高璋,率領那些受到冤枉的遼國重臣一同出逃。

在小高相公的大力支援與配合之下,如今遼國晉王,已然來到了大宋境內。

不日,小高相公就會遣兵護送這位遼國皇室的重磅成員,前往大宋東京汴梁面君。

這個訊息,對於大宋君臣而言,絕對不亞於大宋平定西夏,光復舊土。

為何,因為在大宋朝野,西夏謂之為賊,不過是竊了大宋一地的亂臣賊子,大宋與之反覆摩擦多年,卻一直都視其為實力弱於自己的小賊而已。

何況這些年來,大宋若即便因為那遼國摯肘,再加上國內的各種因素,但是與西夏交戰,仍舊是勝多負少。

可是遼國,呵呵……那簡直就是懸掛在大宋頭頂上的一柄利刃,但是令大宋君臣心驚膽顫百餘載的龐然大物。

遼國放個屁,都足以令大宋君臣徹夜難安的。

所以,遼國的內亂,而遼國的皇子居然願意投奔大宋,請大宋庇護於他,這足以令整個大宋都精神一振。

你們的皇子都需要我大宋來庇護,你們的重臣也要投奔到我大宋麾下。

再加上我大宋已然平定了西夏,解決了自己百多年的西北邊患。

而你們遼國,現如今卻被遼東的兵禍給整得焦頭爛額。

重點是,伱們的朝堂,居然還出現了這樣的紛爭內鬥。

此消彼長,自然也就讓大宋君臣能有多支愣,就想多支愣。

等大夥的激動勁稍稍過去,官家趙佶又丟擲了一個更加重磅的訊息。

那便是小高相公的奏摺裡邊還聲名了一件大事。就是這位遼國的皇子現如今年不過十四,剛開蒙不過數載。

如今流亡到了我大宋,我大宋作為遼國的兄弟之邦,官家也屬於是這位遼國皇子的叔伯輩,自然不可能僅僅只是保證對方的安全那麼簡單。

當然要給予對方一位親王殿下的待遇,同時,作為長輩的大宋天子,還需要為這位遼國皇子的教育操勞。

等到這位遼國皇子來到了東京汴梁,肯定還要繼續讀書學習文化知識。

所以,希望朝廷考慮一下,能不能委派我大宋朝一位或者是幾位德高望重,學識淵博的大儒。

請他們為這位遼國皇子傳道授業,讓這位遼國皇子接受我大宋儒家的思想文化傳承。

讓對方先天上更加地親近我大宋……

這個訊息一出,就如同一根巨大噴香的肉骨頭丟在了朝堂之上,瞬間就令這些自詡滿腹詩書的大宋臣工們激動到差點撈衣挽袖,當庭分個高下。

能夠以大宋的忠臣的身份,去教授一位遼國的皇子儒家典籍,被遼國皇子尊稱一聲老師。

這哪怕是隻能當上一天遼國皇子的老師,這也必定會成為他們畢生的榮耀。

日後哪怕是腦血栓癱在榻上,自己的兒孫都會指著自己,驕傲地告訴其他人。

看,我爹當年學識之淵博,在我大宋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儒。就連那遼國人都知曉,不然怎麼會被官家看中,成為那位逃到我大宋避難的遼國皇子師長?

朝堂上那些飽學之士們,開始了一場不見血的激烈爭鬥。

當然,遼國皇子避難入宋所帶來的影響,自然也是大大地提振了大宋軍民計程車氣。

而官家與一干重臣商議之後,很快就派遣使節前往遼國。

畢竟大宋與遼國乃是兄弟之邦,現如今大宋官家與那遼國天子屬於是同一輩人。

而那位遼國皇子,就相當於大宋官家的子侄輩。

作為長輩的大宋官家,當然要替這位子侄說上幾句公道話。

勸一勸那位遼國天子,不要瞎雞兒胡鬧,想想你的親爺爺當年也是受了賊子蠱惑,導致了你們遼國的“乙辛之亂”。

而今日,又出現了類似的事情,好在我這個當叔叔的心腸軟。

第一時間就將你耶律延禧的好大兒給保護了下來,現在,就是希望你能夠反醒一下自己,是不是身邊又出了奸佞之臣。

不要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破事來。

何況現如今你們遼國外患未平,現在又要搞出內憂。

總而言之,官家趙佶顧不上休息,嘔心泣血地整出了一篇告遼國天子書遣使北上。

另外,又按照小高這位聰明的愛徒的建議,將這份告遼國天子書全文刊發在大宋《東京商報》、《江南商報》上。

如此一來,足令大宋、遼國臣民皆盡知曉了那現如今糜爛不堪的遼國的黑歷史。

更看到了現如今名聲越來越好,越來越受大宋臣民愛戴的官家,居然這麼牛逼,都已經開始用話術去PUA那遼國的天子。

這樣的爽感,著實令宋人揚眉吐氣不已。

文妃的親弟弟蕭昱總算是沒有讓高璋白白的浪費表情。當然這也跟遼國朝堂裡邊不少大臣,頗為同情那位頗有賢名的文妃娘娘有很大的關係。

在宋國的商賈的接應之下,他偽裝成為了一名商賈,隨同大宋的商賈跨過了黃河,安然地進入了平夏路境內。

當知曉了自己好姐姐文妃娘娘的親兒子晉王耶律敖盧斡也已經逃到了大宋避難之後,便第一時間請求大宋邊臣將他也送往晉王殿下身邊。

蕭嗣先這位南京留守,在收到晉王耶律敖盧斡逃難到了大宋境內的訊息,還是得益於那些大宋刊發的報紙。

當獲悉這個訊息之後,蕭嗣先直接就被嚇壞了。

雖然他睿智的親哥因為他的愚蠢,沒有讓他參與此事,可是作為親弟弟的他還是多少了解一些兄長到底在做些什麼。

之前那文妃娘娘被天子下令鳩殺的訊息傳到了南京之時,蕭嗣先可是悄悄地暗喜了一段日子。

可是那些記載著宋朝天子寫予大遼天子的那封書信,居然公開在那些宋國的報紙之上。

在整個南京道已然引發了巨大的動盪,不論是那些遼國普通百姓,還是遼國官宦。

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至今都才剛聽聞文妃與她的親戚聯手晉王意圖謀反。

結果這邊宋國的天子站了出來,直指遼國天子身邊有奸佞,晉王殿下是好孩子,你這位遼國天子昏庸,連自己的女人和忠臣都殺。

這麼下去,定必又是一場“乙辛之亂”般的大動盪。

蕭嗣先手忙腳亂之下,第一時間下令收繳民間的宋國報紙,一面遣心腹飛報那尚在中京道的親哥蕭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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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陛下居然如此優柔寡斷,豈有此理,那耶律淳手握重兵,又向來與晉王一黨親厚。”

“這個時候,不及時拿下他,還留著他繼續掌兵。”

“陛下就不害怕他日一旦事洩,那耶律淳為了自身之安危,作出危及國家社稷的舉動嗎?”

蕭奉先滿臉怒色,拍打著跟前的案几,抱怨頻頻。

跟前則是幾位心腹手下,而那王甫也沒有隨那蕭嗣先前往南京道赴任,而是被蕭奉先覺得此人相當好用足智多謀,又善長於查缺補漏。

自然也就將王甫留在了身邊,至於愚蠢的親弟弟已經得到了適合的位置,自己也特地給他安排了李處溫和馬植這兩位同黨輔佐,自然無憂。

王甫垂著腦袋,聽著那蕭奉先在跟前大發抱怨。

這一次設計陷害晉王一黨,王甫努力地盡力做好一位奸佞權臣的心腹謀士本色。

奈何,遼國天子還有跟前這位遼國權臣都不怎麼給力,第一時間就先將那位文妃娘娘給鳩殺。

完全不考慮那位晉王以及晉王一黨都還沒有控制住,更別提那耶律淳尚在統帥大軍在外禦敵。

直到幹掉了文妃之後,似乎腦子沒有那麼熱的君臣這才急惶惶地要解決晉王以及其餘人等。

不過,令王甫內心甚是洋洋得意的是,還是大宋皇城司更加的給力,不但那位晉王殿下離了中京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便是那位在西京道的文妃親弟弟蕭昱也逃入了宋境。

這也是為何耶律延禧沒有再繼續聽那蕭奉先的蠱惑慫恿,派人去對付耶律淳的原因。

晉王行蹤尚沒有下落,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將雖然與晉王親厚,但是從來沒有明確倒向晉王的耶律淳給逼急了眼。

不然,擁兵十數萬的耶律淳一炸毛,不管他是舉起反旗,又或者是直接投了金國。

那對於現如今的大遼而言,都絕對是一場傷筋動骨的大動盪。

只不過蕭奉先這廝就跟腦子進了水似的,還想著要去奪兵權。

就他手底下那幫子只懂得阿諛奉承的蠢貨,連個知兵的都沒有,難不成,他還想要自己去統兵與金國作戰不成?

就在王甫一面默默吐槽一面聽著蕭奉先發著牢騷的當口。

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就看到了有人一臉急迫地抄著一個送急遞的皮囊步入了屋內。

此人快步來到了蕭奉先的身邊遞上皮囊,小聲地嘀咕了兩句。

蕭奉先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趕緊手忙腳亂地開啟了皮囊取出了裡邊的書信,還有隨同書信一同送來的報紙。

很快,在那一干心腹的眼裡,這位位高權重的大遼權臣的表情,就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直接蔫了。

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那份報紙,而那份報紙,只是一眼,王甫就認出了,那是大宋出版的《東京商報》。

蕭奉先驚駭欲絕地看著那份來自於宋國精心印刷的報紙。

報紙上的內容,令他的腦子亂作一團。

大遼天家的醜事,居然都已經在宋境傳揚開來,而大遼卻還跟個二傻子一般啥也不知曉……

蕭奉先彷彿看到了耶律延禧勃然狂怒之下,命人將自己拿下,推到大帳之外,直接剁成肉泥的畫面。

“大王,可是有事?”

蕭奉先聽到了王甫的低喚,終於控制住了差點就要崩潰的情緒,將報紙遞了過去。

王甫看到了報紙的瞬間,雙眉一挑之後,臉色大變。

只不過,他的表情顯得有點過於誇張,不過落在了蕭奉先的眼中,卻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王先生,這,這該當如何?”

蕭奉先那六神無主的表情,還有他那帶著顫音的嗓音,讓王甫定了定神,雙眉緊攏在了一起。

兩個呼吸之後,王甫就朝著蕭奉先小聲地道。

“大王,那宋皇是想要做甚,居然膽敢收留我大遼叛賊。

看來,必定是朝中尚有奸佞與晉王一黨暗通款曲,裡應外合之下,才能夠讓晉王一黨得以安然脫出生天,逃入宋境。”

此言一出,蕭奉先頓時兩眼一亮,不愧是自己留在身邊倚為心腹謀士的王甫。

只寥寥數句話,就把自己給摘得一乾二淨,還順便提醒陛下,朝中還有與那晉王勾結的奸細。

自己雖然與宋國臣工交好,但是自己與晉王不共戴天,自然不可能是晉王得以脫出生天的幫兇。

“本王現在就去見陛下,無論如何,一定要查出朝中的晉王餘黨。”

蕭奉先拍案而起,抄起了那份《東京商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