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方臘正在打馬朝著那蘇州趕去,那朱勔的腦袋,已經被裝進了木匣子裡,就掛在他座騎上。

身後邊的方七佛,也顯得精神抖擻,弟兄二人,雖然已經派了人前往蘇州送信。

但是朱勔的人頭,又怎麼可能假手於人,這玩意,可就相當於是大功一件,不親手送過去,又怎麼能放心?

朱衝早在朱氏還沒有謀反之前,就已經被高璋給關押了起來。

而隨著其子朱勔授首,朱氏叛亂的兩個首腦,等於是全部完蛋。

再加上那什麼宰相、大將軍一干人等,不是在追捕過程中被斬殺當場,就是已經被拉到了蘇州城外剁了腦袋。

剩下的那些遊兵散勇,再也沒辦法掀起什麼驚濤駭浪。

方臘與那方七佛親自將朱勔的人頭送抵之後,高璋自然是大大的嘉許了這對堂兄弟一番。

讓方百花帶他大哥方臘堂兄方七佛去安頓,高璋打量著那個已經重新蓋上了蓋子的木盒子,也是滿臉難掩的笑容。

此刻,收到了訊息紛紛從四面八方趕到了高璋座船之上的一干官吏們,此刻都顯得十分的激動。

而方才半道而返的譚中官亦在其中,一干官員紛紛向高璋這位奉旨平賊的負責人道賀不已。

至於那幫子武將們一個二個興奮地圍著那個裝著朱勔腦袋的木匣子擠作一團。

一個二個甚至指手指頭都戳到了那顆人頭上去。

似乎恨不得把那朱勔的腦袋抄起來親一口,又或者是剁上幾刀。彷彿唯有如此,才能夠表達他們此刻過於激動的心情。

朱勔這麼一死,江南朱氏之亂,等於已經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只要把這顆腦袋往那東京汴梁一送,接下來,就是大夥升官兼發財的開心日子即將到來。

面對著這些迫不及待就想要把這顆腦袋給送往東京的人們。

高璋藉口已然入夜,等到明天一早再送不遲。

今日正好犒賞三軍,以示祝賀。

#####

高璋站到了甲板上,看著那些文武興奮地登上了碼頭之後四散而去。

這才轉過了身來,看向那已經合上了蓋子的木匣子。

高璋緩步來到了木匣子跟前,想了想,這才朝著身邊那眉開眼笑的楊都知低聲吩咐了句。

“楊都知,有勞你去一趟底倉,把那朱衝給帶上來一趟。”

楊都知點了點頭,滿心歡喜地撩起前襟快步而去。

高璋就站在原地,打量著那個擺放在腳邊的木匣子。

是時候該見一見那朱氏父子中還活著的朱衝了。

#####

朱衝被囚禁在這底船中那暗無天日的牢房裡邊,根本就不知道外面過去了多少的時間。

最開始他一直在底艙大叫大嚷,很快,就被那些手段無比殘忍的賊子割掉了一截舌頭。

打那以後,朱衝就識趣地沒有繼續鬧騰,他還想活下去,看到親兒子朱勔來搭救自己。

他只能透過那牢丁送飯的次數,來計算自己到底在這裡呆了多少日子。

藉著那底艙中昏暗的油燈,臉色因為許久不見陽光而顯得慘白了不少的朱衝。

目光落在了自己用手指甲刻在那木板上的一道道刻痕,每一道,就代表著一天的時間。

被關押於此的自己,每天都會從那送飯而又絮叨的牢丁口中知曉一些訊息。

自己這才剛關進來沒幾天,愛子朱勔已經扯旗子造反,自稱大吳王這個訊息,牢丁就很迫不及待地告訴了自己。

可是朱衝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造反,那可是要誅九州的大罪。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他都會期盼著這位牢丁帶來新的訊息。

結果牢丁帶來的,都是關於大吳國的壞訊息。

不是秀州大敗,就是吳江被奪,要麼就是親兒子親率三萬大軍,結果被那高璋領軍大敗。

更離譜的是,沒兩天,牢丁告訴自己,蘇州城破,船也開到蘇州來了。

這麼離譜的訊息,讓朱衝都樂了,覺得要不是自己因為舌頭被割了一截,說話已然不利索,說不定就當場嘲笑這位牢丁胡說八道吹牛逼。

可是這又過去了好些日子,牢丁再沒有給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這讓朱衝在這該死的底艙牢中,可謂是度日如年。

就在此時,朱衝就聽到了樓梯方向傳來的動靜,趕緊轉過了身,朝著那邊看去。

很快,就看到了牢丁順著樓梯走了下來,但很快,自己很久之前見過的那個模樣陰柔的男子,還領著兩名壯漢也跟著走了下來。

楊都知看到這位發如亂草,整個人顯得頹廢而又有些神經質的朱衝,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朱衝,咱家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你們父子,終於可以團聚了。”

朱衝站在那牢門跟前,用力地晃著門,口中嗬嗬有聲,彷彿像是在喝問原因。

“一會你就知道了,去吧,把他帶上去。”

#####

當朱衝被拖上了甲板,天際餘暉猶在,將那晴朗的天空渲染成了由深到淺的美麗色彩。

已經許久未曾見到天空的朱衝,緊眯著的雙眼,緩緩地睜開之後,貪婪地呼吸著艙外那清新的空氣。

好半天,這才聽到了那個清脆而又猶如惡魔般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朱衝,咱們又見面了……”

朱衝看向笑眯眯的高璋,生生從牙縫裡邊擠出了刻骨的恨意,發出了十分含糊的聲音。

#####

在高璋的示意之下,帶著重枷的朱衝,被那兩名壯漢給拖到了近前來,跪倒在地上。

其中一人,開啟了那個木匣子,另外一人則將火把湊到了近前。

朱衝呆愣愣地看著那盒子裡邊的人頭,整個人猶如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

之後,就像是發瘋一般,似乎想要奮力地掙扎起來,想要跟人拚個你死我活。

只是那沉重無比的木枷,還有那手上與腳上沉重的鐵鏈,讓他連站直起來的機會都沒有。

高璋抬起了手擺了擺,示意那兩名壯漢退後,這才打量著那此刻只能伏在甲板上繼續無意義嘶吼的朱衝。

“朱衝,這些年來,在蘇州,在江南作威作福的你可有想過,你們父子,也會有這樣一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