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知一二。”

面對對方驚訝的目光,方正輕輕點頭:

“數百年前的林景武,以第八重天的驚神勁對戰妖道惑天,當年林宗師不過五十餘歲,剛剛證得武宗不久,而妖道惑天已是成名百年的高手。”

“那一戰,可謂驚天動地,結果兩人雙雙隕落,能以一己之力斬殺妖道,林宗師雖死猶榮。”

“你說的是雁山之戰?”‘王粲’眼神閃爍:

“在下也曾從家父口中聽說過,當年景武先祖天資超凡,若能給他十年時間,定能勝之。”

“也不盡然。”方正搖頭:

“林景武之所以能夠斬殺妖道惑天,是因為驚神勁壓榨身體潛能,乃至消耗壽元以增其力。”

“消耗數個甲子的壽數,換來驚天一擊,雖然了得卻非其真正的能耐。”

“再給他十年時間,也改變不了結局。”

“你……”‘王粲’面色一變,隨即冷哼道:

“你到底是誰?”

“此等秘事,你又如何知曉?”

他很確定,今日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但對方一眼就看出自己的真實年齡和修行法門。

甚至,

就連自己修煉到第幾重天都一清二楚。

更是知道數百年前的典故,而且從對方的口中說出,就像是親眼所見一樣自然而然。

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殊不知,

當年之事方正雖然沒有見到,九元子卻是親臨其境,此即當年的一幕幕場景浮現腦海,也讓他心生感慨。

說出來的話,也難免老氣橫秋。

“我?”

對方的質問讓方正回神,面露淡笑:

“在下方正,方瓷的東家,如你所見,一介微不足道的商人而已。”

“商人?”‘王粲’上下掃視方正,緩慢搖頭:

“我看不像。”

“像不像無所謂。”方正擺手:

“今日方某要處置門下奸商,閣下定要插手?”

“叔祖!”

見‘王粲’表情有異,一旁的王琪急急開口:

“不要被他虛張聲勢嚇到,姓方的就是鄉下縣城的一個土財主,今天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土財主?

‘王粲’面泛不屑。

一個鄉下土財主,能一眼看穿自己的真實年齡?看透自己的真實修為?

“方公子。”

他深吸一口氣,抱拳拱手:

“在下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就算是王琪做的差了,還望公子高抬貴手,饒她一次如何?”

“叔祖!”

“住口!”

‘王粲’面色一沉:

“再多說一句,我立馬就走!”

聞言,王琪的面色不由一白,眼中也露出驚慌,‘王粲’可是她費盡心機請來的靠山。

本打算藉助對方徹底解決方正,現在看情況,對方竟是心生退意?

這怎麼能成!

“呵……”

方正輕呵:

“我如果說不哪?”

‘王粲’雙眼眯起,目泛寒芒,一股危險的氣息自他身上浮現,周遭樹葉也為之簌簌作響。

“哎!”

方正輕嘆:

“你應該不姓王,年紀怕是還沒有王掌櫃大,只是因為他人的幾句討好,就要以命相搏。”

“確定要如此?”

‘王粲’一愣,眼神閃爍,表情也變的有些遲疑。

“走吧。”

方正擺了擺手:

“林武宗為守護一方百姓捨命搏殺妖道,看在你是他後人的份上,我可以讓你離開。”

“叔祖!”王琪急道:

“不要被他嚇到,他……”

“抱歉!”‘王粲’揮手,制止王琪的聲音,沉聲道:

“在下確實不叫‘王粲’而是叫‘林粲’,不過拿人錢財、為人消災,林某今日不能不管。”

“方公子!”

他深吸一口氣,抱拳拱手:

“能否容在下討教幾招?”

“……”方正眯眼,隨即緩緩點頭:

“也好!”

“方某也想見識一下傳聞中的驚神勁,你可以出手了。”

他坐在竹椅之上,單手輕捏茶盅,神情放鬆,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卻示意對方動手。

林粲眼眉微垂,未做遲疑:

“請指教!”

“啪!”

他只是朝前踏出一步,極致的速度讓身上的衣衫撞擊空氣,竟是發出長鞭抽打虛空的炸響聲。

聲如驚雷!

在這一瞬間,林粲渾身骨節筋肉全部彈抖,體內爆發出一股恐怖氣勢,盡數匯聚於拳鋒。

問禮式!

這一招通常為演武所用,晚輩朝前輩出手時先出這一招,用以顯示自己對前輩的敬意。

此番由林粲使來,拳鋒之前勁氣呼嘯,整個涼亭都為之顫抖。

方正面色不變,在對方拳鋒近身之際輕輕抬手,他的動作明明很慢,卻先一步攔在拳鋒之前。

“彭!”

拳掌相交。

林粲心頭狂跳,面露凝然。

他只覺自己一拳擊在一個軟綿綿的肉山之上,剛猛無儔的拳勁竟是被其盡數消融不見。

這說明……

對方的修為遠比自己要強,而且對於真氣的掌控更是了得。

對方年紀輕輕,真會如此強?

還是說,此人是那種容顏不老的怪物,扮做商人遊戲人間?

不過……

不管是什麼,自己都不願輸!

“喝!”

怒喝一聲,林粲雙拳前頂、屈肘斜撞,竟是把自己的身體化作兵器,朝著方正發起猛攻。

拳、掌、肘、腿化作無數殘影,幾乎把方正的身影盡數籠罩在內。

方正眼神幽幽、意識放空,單手隨意揮灑,把心意拳的精髓盡數施展,一一攔下諸多攻勢。

不止攔下!

林粲的每一個動作,都帶有大周天武師的無匹巨力,而今竟是沒有絲毫外溢,盡數散去。

就如場中有著一個混元無礙的氣場,一一消去來襲力道,僅有些許拳風吹起兩人的衣角。

心意——混元無極!

“噠……”

林粲雙足踏地,腳下的地面突然化作柔軟的流沙,竟是單靠氣勁震盪就讓泥土變質。

而恐怖的推動力,也讓他如同瞬移般出現在方正面前。

驚神勁!

極致的速度,甚至突破音障,聲音與之相比都要慢了一拍,也讓方正的面色為之一肅。

好!

心中暗讚一句,他單手輕抬,五指微微內扣,掌心雷光躍動,瞬息間顯化為一個玄妙的雷形篆符。

掌心握雷,猛然拍出。

“彭!”

林粲身軀狂退,只覺一股狂暴的雷霆之力先是撕碎自己的拳勁,又狂卷著湧入自己體內。

“噗!”

一口鮮血噴出,他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身上氣息奄奄,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

場中一靜。

“啊!”

管事魯威驚叫一聲,轉身就要朝院外逃去。

方正眉頭一皺,單手輕揮。

掌心雷!

“轟!”

剛猛無儔的雷霆之力隔空落在魯威身上,他前衝的身體隨之爆開,血肉、內臟四下飛濺。

王琪面色慘白,顫顫巍巍跪倒在地:

“東家……”

“饒命!”

方正垂首,眼中寒光一閃。

一字明心斬!

一字明心斬從來就不是一門刀法。

可斬人,

亦可斬神!

無形刀意斬入王琪識海,瞬間斬滅她的意識,嬌軀不由一顫,七竅出血軟軟癱倒在地。

生機全無!

眨眼間,三人兩死一重傷。

旁觀事情經過的孫平心頭狂跳,兩眼呆滯、一臉迷茫,幾乎不敢相信剛才的那一幕幕。

他知道東家身懷武藝,但……

隔空揮一揮手就讓人直接暴碎開來,一個瞪眼就能殺人於無形之中,這真的是武功?

方正則是輕輕搖頭,略有不滿。

掌心雷勁力太過分散,不然只會轟碎魯威的心臟,不會整個身體全都被雷霆之力撕成碎片。

王琪也該死的無聲無息,不該七竅流血,說明自己意念化刀並不能瞬間斬滅對方的意識。

這都是不足之處。

“公子……手段了得。”

林粲掙扎著抬頭,視線掃過場中的屍體,面上不由泛出苦澀:

“請動手吧!”

方正輕笑搖頭,緩緩從竹椅之上站起,直至此時孫平才意識到,至始至終東家都是坐著單手對敵。

“王琪一年給你多少錢?”

“嗯?”

林粲抬頭,眼神閃動:

“八百兩銀子,逢年過節另有好處。”

“跟著我吧。”方正道:

“一年一千兩銀子,其他照舊,幫我看著兆南府的生意,不要再出現王琪這種掌櫃。”

“是。”

林粲垂首,聲音沉悶,他雖然性格耿直卻不傻,更不願意為了王琪這種人丟了性命:

“見過東家。”

方正滿意點頭。

這段時日沉浸在九元子留下的傳承之中,他的修行竟也沒有拉下,反倒因此得到沉澱。

心神放空,在驚醒之際就如由極致的黑暗躍入光明。

好似脫胎換骨一般。

實力暴漲!

若是以此時的實力應對錢甫松,方正自信就算不借助法器、秘技,也能在百招之內解決掉他。

而且……

經此一戰,他體內氣血湧動,似乎觸動了某個隔膜,六雷之境的極限竟也有所鬆動。

進階無漏怕是指日可待。

“孫平。”

“小的在。”

孫平愣了一下,隨即急急湊到近前,頭顱低垂以示恭敬。

“我想出城。”

方正慢聲開口:

“怎麼樣才能做到?”

“這……”孫平張了張嘴,面泛苦澀:

“東家,這種時候送人出城,唯有王掌櫃做得到。”

嗯?

方正面上笑意一僵,回頭看了眼地上的王琪,不由面泛無語:

“你怎麼沒早說?”

“……”孫平一臉苦相:

“你也沒說這事啊!”

“罷了!”方正無奈搖頭,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林粲,你有沒有門路?”

“東家,我剛來兆南府沒不久,連城裡的路都不熟,更何況出城?”林粲先是搖頭,又道:

“不過……”

“我認識一些同為外鄉之人,偶爾會在一起聚聚,其中有不少人想出城,興許有門路。”

“哦!”方正眼神微亮:

“打聽一下。”

“是。”

林粲應是。

*

*

*

“咕嚕……”

參精護寶湯吞入肚腹。

方正默運母音雷法,好似電漿一般的真氣在經脈內有序運轉,錘鍊著皮肉筋骨五臟。

識海,

天機羅盤緩慢運轉,諸多念頭起起伏伏。

神念勾勒而成的閻君立於虛空,腳踏羅盤,隨著修為的提升,它的形象也越發的凝實。

五官,

竟是漸漸的與方正越來越像。

“呼……”

輕吐濁氣,方正緩緩睜開雙眼,眼神中精光一閃而逝。

“還差一點!”

“那日與林粲動手,明明已經感覺到突破在即,為何過了幾天,那種感覺反到越來越淡?”

“難不成,再跟他動手一次?”

搖了搖頭,方正回首看去。

“金線鯉熬製的丹藥用完了,參精護寶湯還剩三份,此地也無發電機,修為不能繼續突飛猛進。”

“還是要出城!”

短短數日。

城中局勢大變。

反賊已經逼近城池,附近更是發生了數次小規模的廝殺,兆南府四門緊閉再不許通行。

大軍將至!

看樣子守城之戰避無可避。

令狐家已經答應知府衙門的徵召,嚴陣以待,不可能送人出去。

千機閣也一樣。

問其門路,只說先回去靜待訊息,一旦可以送人出去就會告知,卻不說具體的時間。

“哎!”

方正輕嘆:

“若是再不能離開的話,乾脆直接回現代社會避一避,等過個數月再回來看看情況?”

這無疑是下策。

情況不明、貿然離開,等到回來的時候誰知道什麼情況?

興許……

兆南府已經被反賊佔領。

此地也可能已經成了叛軍駐地,有著一干高手在場,到時候一現身就出現在叛軍窩巢。

死都死的憋屈!

黑市。

全城戒嚴,就連這裡也受到影響,往日熙熙攘攘的人流變的稀疏,店鋪十間有九間大門緊閉。

“方公子!”

“齊兄。”

“木兄也來了。”

“……”

方正行入一處場地,朝著幾個熟面孔拱了拱手,彼此打著招呼。

“聽說了嗎,鬼道人最近倒黴了,興許已經死了。”說話之人的聲音帶著幸災樂禍:

“這傢伙氣息陰森,我早就猜到他難有善終。”

“怎麼回事?”

“鬼道人實力不差,更擅御鬼之術,就算是無漏武師也未必能拿下他,能出什麼事?”

“你們不知道?”說話那人道:

“錢家麒麟子錢甫松之死,據說與鬼道人有關,為了拿下他,錢家出動了兩位無漏。”

“還有法師同行,以防萬一,他怕是難逃一劫。”

“什麼?”場中有人驚呼:

“鬼道人殺了錢甫松?”

“未必!”

“不過肯定與之有關,不然錢家人何至於咬著他不放,鬼道人也是,竟敢招惹錢家?”

“是極!”

方正側首,眼神微閃。

錢甫松之死,竟然跟鬼道人扯上關係?

有天機羅盤幫助遮掩,除非是精擅術數一道的真人,不然不可能推算到他的身上來。

所以方正並不擔心,只不過……

鬼道人?

該你倒黴!

‘先天神算有言:因果可轉不可消。’

‘一旦某件事發生,謂之因,定然會引發後續,謂之果,因果一旦產生就算是仙佛也無能為力。’

‘其中有著定數!’

‘凡人怕果、菩薩怕因,就是此理。’

‘即使是九元子留下的天機羅盤,也只能偏移因果,卻不可能把此事的影響消弭不在。’

‘鬼道人因為自己沾染因果,以後興許還有他的因果落在自己身上……’

方正念頭轉動,隨即搖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本就不信命,也無需太過在意因果,想多了只是自尋煩惱。’

“楚兄!”

視線中閃過的一道身影,讓方正眼神一閃,靠近拱手:

“多日未見,可好?”

“方公子。”楚南生看清來人,面露笑意:

“楚某還是老樣子。”

“楚兄?”方正伸手示意:

“坐下談談?”

“哦!”

楚南生挑眉:

“也好。”

兩人來到一處無人之地,方正徑自開口:

“聽說騰龍武館最近接了一單大生意,要護送一人出城,不知道願不願意再加一人?”

“價錢好說!”

“方公子要出城?”楚南生皺眉。

他是騰龍武館的副館長,武館除了收費傳授武藝之外,還做押運貨物等鏢局的生意。

幾日前,確實接了一個這樣的任務。

“不錯。”方正點頭:

“多加一人,應該不麻煩吧?”

說著,

推過去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這……”

楚南生眼神閃爍,隨即把錢袋推了回來,見方正眉頭一皺,急忙解釋道:

“方兄勿怪,非是楚某不願,實是此事在下做不得主,以方兄的實力若能加入對我們來說更好。”

“不過那位客人身份尊貴,武館說是護送其實就是打打下手,增添人手真的做不了主。”

“唔……”

他想了想,道:

“方兄要出城,可以去鄭家問問,鄭家這些年雖然沒落了,卻一直有著南門的掌控權。”

“目前,估計也只有鄭家那邊可以花錢出城,送人離開兆南府。”

“鄭家?”方正瞭然,再次把錢袋推了過去:

“多謝!”

“方兄?”楚南生摸了摸錢袋,面泛詫異,他沒想到自己只是介紹一下對方竟也如此大方。

咬了咬牙,他從身上拿出一塊銅牌:

“鄭家曾欠楚某一個人情,你拿著此物過去,總能賣我一個面子。”

“多謝!”

方正抱拳拱手。

…………

傍晚。

天色微暗。

寒風悄然席捲大地。

枯枝、落葉在寒風中‘簌簌’作響,刮過偌大庭院,空空蕩蕩的院落,也顯出一份淒涼。

看得出。

鄭家沒落了。

庭院設定處處用心,以前定然繁華過,現今竟沒有多少丫鬟僕人,就連地上的落葉都缺人打掃。

不過……

也算是不錯了。

有多少家族一旦沒落,如陳家那般人財兩失,鄭家能夠保住庭院、地位不失,已是大幸。

“方公子。”

一位老僕來到近前:

“我家小姐有請。”

“嗯。”

身著正裝的方正回神點頭,跟隨老僕行入招待客人的偏廳,廳中早有一男一女等候。

男子年歲不大,約莫十五六歲,五官精緻、眼神靈動,懷裡抱著一個形似貂鼠的寵物把玩。

女子較為年長些,怕是有三十左右,化了淡妝,不顯老態,更有一種成熟女人的魅力。

面前的一男一女,應該就是鄭家姐弟。

不愧是親姐弟。

男子俊美、女子嬌媚,這等相貌不論放在哪裡都屬拔尖,難怪坊間有那麼多關於鄭家小姐的傳聞。

“鄭小姐,鄭小公子。”

方正拱手:

“方正見過兩位。”

“方公子客氣了。”鄭小姐素手一引:

“請坐。”

“哼!”

鄭公子確實輕哼一聲,似乎對稱呼不太滿意。

“方公子想出城?”

見方正坐下,鄭小姐慢聲開口,聲音清脆悅耳、環繞不絕,竟是有幾分柳清歡的韻味:

“此時城中戒嚴,出去可不容易。”

這點。

方正自然清楚。

四方城牆上皆有重兵把守,更有武師、法師巡邏,還有無漏、大法師坐鎮,一隻蒼蠅也休想進出。

就算出城,也並不意味著安全。

城外叛軍肆虐,若是不知道安全路徑,十有八九會陷入叛軍包圍,無漏武師也未必安全。

“正是。”

點了點頭,他拱手道:

“所以才求到貴府門上,現今整個兆南府,怕是也唯有兩位能夠把人送出兆南府了。”

鄭家把持城門,鄭小姐又是某位將軍的情人,既能把人送出城、還能把人安全送走。

誠如他所言。

再沒有比鄭家更合適的了。

“方公子過譽了。”

鄭小姐輕輕一笑,輕撫身旁桌案上擺著的銅牌,美眸閃爍:

“說實話,妾身並不願做這等事。”

“不過楚館主當年於我們姐弟倆有恩,既然方公子拿著他的牌子登門,鄭家也不好推脫。”

“就是……”

“此事需上下打點,還望方公子理解。”

“當然。”方正點頭:

“鄭小姐不妨開個價。”

“三百兩。”鄭小姐開口:

“方公子莫要嫌多,這筆錢落不到我們姐弟兩人手上,衙門、守軍、將領分一分其實沒多少。”

“確實不多。”方正心頭微松,他不在意區區三百兩銀子,能夠出城才是最為關鍵。

當下抬手送過去三張一百兩的銀票,問道:

“何時能夠出城?”

銀票被真氣推動,輕飄飄落在兩人身邊的桌子上,當即被鄭公子一把抓住放在面前細看。

鄭小姐朝著弟弟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才道:

“三日之內定給回信。”

“好!”

方正拱手:

“方某靜候佳音。”

辭別姐弟二人,行出鄭府,方正雙眼一縮。

習武之人成就無漏真身,氣息圓滿、不再外洩、自給自足,更是會滋養真靈生出匪夷所思的感知。

能見微塵、能聞天籟、能嗅九味……

更能不見不聞可以先知。

大法師亦如此,

甚至,

能夠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於冥冥之中預測到自己未來的某些場景。

卜算之法,就是以此為基得來。

方正沒有證得無漏、也非大法師,但他識海深處的天機羅盤,比尋常真人的感知還強。

就在剛才,一股危機感浮現心頭。

“有人要害我!”

“鄭家姐弟?”

“為何?”

方正回頭,眯眼看向鄭府,他從未見過這姐弟倆,難不成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就要害一位大周天武師?

略作沉思,他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不見。

*

*

*

“姐。”

送走方正,鄭公子安撫住懷裡的貂鼠,問道:

“你真打算送他出城?”

“不然?”鄭小姐拿起面前的銅牌,道:

“楚南生的面子不能不給,終究是對我們有恩。”

“哼!”鄭公子面泛不屑:

“就算沒有他,當年我們也不會有事。”

“要我說,既然要送人出城,不妨多送幾個人,這才四個才幾個錢,人多了才能掙大錢。”

“休要胡言亂語。”鄭小姐眼神一寒:

“這四人都是因為關係求上門來不得不送,不然我寧願一個也沒有,平白招惹麻煩,你要記著,錢這東西是永遠也掙不完的。”

“以前我們鄭家可曾缺錢?”

“權才真正有用,有錢沒權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這個道理爹爹臨死才明白。”

“知道了。”鄭公子撇了撇嘴,突然道:

“小灰剛才有反應了。”

“嗯?”

鄭小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向弟弟懷裡的貂鼠,美眸閃動:

“是他?”

“是。”鄭公子抿嘴:

“秦師姐要找的人,就是剛才的那個方正,小灰的嗅覺你也知道,一丁點味道都能聞的出來。”

“……”鄭小姐面露沉思,良久才緩緩搖頭:

“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為什麼?”鄭公子雙眼一睜,道:

“姐,這可是關係到我前途的大事,師姐答應過,只要找到那人就可以介紹拜入真傳。”

“那可是合歡宗的真傳!”

“合歡宗?”鄭小姐冷哼:

“加入合歡宗你以為是什麼好事?如果合歡宗真了得,也不會這麼多年一直躲躲藏藏了。”

“至於你的前途……”

“你姐夫已經幫你做好籌劃,待到修為再進一步,跟他去軍營鍛鍊一下,到時可以直接去軍尉府。”

“這天下,最大的勢力永遠不是三道四宗,更不上合歡宗這等邪魔外道,而是朝廷!”

“軍隊?”鄭公子皺眉:

“我不要去當兵,天天跟一群臭男人待在一起有什麼意思,我想學合歡宗的心法武功。”

“姐!”

“你也是合歡宗的弟子,為什麼不讓我拜入合歡宗?”

“就是因為我是,所以才知道合歡宗是什麼樣子。”鄭小姐瞪了他一眼,低聲怒斥:

“若不是幾年前京城的那場動亂,我也不能脫離合歡宗,這等邪道,一旦沾染想擺脫千難萬難。”

“你不用再說了。”

她素手一揮,喝道:

“此事無需再提,等過段時間你就去參軍,正好現今要對付叛軍,也能讓你姐夫安排些功勞。”

“到時候,一步登天!”

鄭公子撇了撇嘴,倒也沒有吭聲,只是低下頭的眼神來回閃爍,似乎是已經打定主意。

你不讓我學,我偏要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