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快開門!”

衙役李榮瘋狂拍打孫府外門,口中更是喝道:

“衙門有事,速速開門!”

“來了。”看門老者透過門縫看清李榮身上的衣服,一邊招呼人通知主家,一邊開門:

“不知捕頭老爺大駕光臨……”

“別廢話。”李榮大手一揮:

“你家管事的在哪?”

“已經去通知了。”老者顫抖著身子,躬身前引:

“幾位請!”

“誰來了?”說話間,衣衫不整的玉煬鴻急匆匆從後院奔來,看清幾人,上前施禮:

“幾位有事?”

又面露詫異看向方正:

“方兄弟,你也來了。”

“嗯。”方正點頭:

“玉兄,令正可在?”

(古時稱呼他人妻子多為令正、令閫,與令尊、令郎類似,都是一種習慣上的尊稱。)

(此處異界習俗與古人相通。)

“你們找蝶兒。”玉煬鴻道:

“有事?”

三更半夜,幾個人來找孫蝶,其中一位還是衙門捕快,不得不讓人多想。

“玉公子。”

張明瑞施了一禮。

說起來玉煬鴻、孫蝶夫婦以前還是三清觀的常客,可惜那時候坐鎮三清觀的是鐵冠道人,他來了之後對方再沒有去過。

“今日我等搗毀了一處邪道窩點,在那裡查到有邪道對孫小姐施法,特來問一問情況。”

“不錯。”

李榮點頭,把聲音放緩:

“玉公子,孫小姐可在?”

孫家雖然算不上城中豪門,卻屬富戶無疑,捕快就算是背靠衙門也不敢在主家面前太過囂張。

“啊!”

玉煬鴻聞言一驚:

“有邪道要害蝶兒?”

“快!”

“幾位快跟我來。”

他轉過身,急急在前引路,邊走邊道:

“自從慈恩寺請來送子佛不久,蝶兒就懷了身孕,這個時候她不在房間就應該在偏院佛堂叩謝佛恩。”

他顯然太過關心妻子安危,竟是忘了通知家宅護院,帶著幾人就直奔別院佛堂而去。

走了幾步,額頭都冒出汗珠。

“玉公子不必過於擔心。”張明瑞緩聲勸道:

“妖人施法還未成功法壇就被破去,應該傷不到孫小姐,即使成法一時半會也無恙。”

不同於武功。

武者動手立馬就能致人死傷。

法術想要害人沒那麼容易,就如青谷針對方正施展的釘魂咒,殺死人最快也要月餘。

“希望如此。”

玉煬鴻聲音帶顫:

“蝶兒萬萬不能出事,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若是出事……,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會的。”杜巧雲忙到:

“孫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

“嗯。”

玉煬鴻低著頭,一聲不吭,大踏步朝前衝。

佛堂燈光昏暗,在夜風吹拂下輕輕搖曳,玉煬鴻快步來到佛堂門前,伸手朝大門退去。

“等……”

方正雙耳輕顫,狀似聽到了什麼,開口欲要阻止已然不及。

“嘎吱……”

佛堂大門敞開,內裡的情景映入眼簾。

場中一靜。

但見慈眉善目的佛像前,兩個*溜溜的身影彼此糾纏,其中一人仰著修長脖頸拼命喘息。

是孫蝶!

另一人,是個俊俏和尚,只不過身上沒有衣裳。

佛堂內。

聖潔、慾望交織。

魅惑與原始並行。

伴隨著大門敞開,有節奏的喘息聲隨之戛然而止,化為心臟驟停的死寂。

?

“福生無量天尊!”

張明瑞眼簾下垂,單手豎起低誦尊號,緩緩轉過身體。

杜巧雲小嘴大張,清純的雙眼滿是迷茫,極致的震驚讓這位純潔少女甚至忘了其他。

“呃……”

捕快李榮眼神閃動,不時在佛堂兩人與玉煬鴻身上打轉,隨即目光被那嬌媚女人吸引。

這等機會,可不多見。

“咳咳!”

方正乾咳兩聲,伸手拉了拉杜巧雲:

“少館主,咱們是不是該去看看館主那邊怎麼樣了?”

“……”杜巧雲嬌軀一顫,俏面瞬間佈滿暈紅,急急低下頭去,有些慌不擇言道:

“對!”

“是,那個……那……我們該走了!”

說著捂著臉急匆匆朝外奔去。

“走吧!”

張明瑞搖頭,跟著朝外行去,此時孫家的丫鬟、護院都已被驚動,附近更是圍滿了人。

不少人正竊竊私語。

這等事傳的最快,佛堂內的一切,片刻功夫已經眾所周知。

“想不到。”

行出孫府,來到空無一人的大道上,方正音帶感慨:

“孫小姐這般人,竟然也會偷人?”

“道長。”

他想了想,問道:

“會不會是邪道妖法害的?”

“不會。”張明瑞搖頭:

“那妖女的邪法還未成功就被破掉,不可能影響到他人,就算真受影響她不是還有丈夫。”

至於魅惑女人與其他人偷情,倒也不是沒有,但廟內法壇上的佈置肯定不是。

“哎!”

杜巧雲輕嘆:

“我一直認為孫姐……孫小姐人美心善,嫁給了自己喜歡的如意郎君,更以女兒身撐起偌大家業。”

“一直把她當做榜樣。”

“誰曾想?”

說著無語搖頭。

她也曾獨自一人撐起盤蛇武館,知道有多難,所以對孫蝶極為敬佩,卻想不到撞到這等事。

瞬間打破她心中的印象。

“也許……”

方正猜測:

“是因為孫小姐太想要孩子了。”

“這倒有可能。”杜巧雲目泛恍然:

“他們兩個成婚數年,孫小姐一直沒有身孕,這件事是她心中頑疾,但就算如此也不該偷人啊。”

“李捕快哪?”

“不知道,應該去衙門了吧。”方正介面。

三人一時間沒了聲音,只是默默前行。

良久。

方正才開口問道:

“道長,施展邪術必須要貼身之物或者生辰八字嗎?”

“是。”

張明瑞點頭:

“有了這些東西,法術才能有所指向,若是兩者皆被邪道所得,常人生死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原來如此。”方正瞭然:

“來之前,我記得道長所過孫蝶的生辰八字頗為奇特?”

“八字還有不同?”

“當然!”張明瑞雙手抱拳,遙遙朝天際拱手:

“天時不同、命格各異,先天之炁也會有所分別,精擅推演之人更是能以八字測前程。”

“當然,命數之複雜非先天能定,還有後天諸多造化,涉及風水、人脈,這些玄之又玄不可一言蔽之。”

“那……”杜巧雲開口問道:

“孫小姐的八字有何特殊?”

“孫蝶的八字乃子母連心命格……”張明瑞腳下一頓,面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可怖,額頭更是遍佈冷汗。

“遭了!”

“快回去!”

*

*

*

佛堂。

孫蝶面色慘白,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孫家人已經盡數離去,場中僅有一臉冷漠的玉煬鴻。

“說吧!”

玉煬鴻深吸一口氣,悶聲道:

“你打算怎麼辦?”

“煬鴻。”孫蝶顫顫巍巍抬頭,美眸含淚,無數複雜情緒在其中交織,嘶啞著聲音道:

“我對不住你。”

“我知道。”玉煬鴻失笑:

“誰又不知道?”

隨即聲音一頓:

“你自裁吧!”

“啊!”孫蝶嬌軀一顫。

“伱做下這等事,孫家不會讓你在做家主的,就是浸豬籠衙門的人也不會多說什麼。”玉煬鴻悶聲開口:

“你自裁,還能保全幾分聲譽,對你我、對孫家都好。”

孫蝶面色呆滯,看向玉煬鴻的眼神有悲有祈,良久才緩緩垂首,低聲道:

“我不想死。”

“怎麼樣?”就在這時,一個嬌媚之聲響起:

“我告訴過你,生死之間有大恐懼,人皆有畏死之心,尤其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更不會去自殺。”

“所以……”

“還是你來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