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煜看著對面哼了一聲,說道:“沒想到劉衍這幾個月竟然操練出三、四十個墩軍,這劉衍還真是捨得下本錢哪。”

沈文雲眯著眼睛看了一會,說道:“那幾十個墩軍不容小視,咱們一會兒可要上心些。”

幾人都是點頭,三處煙墩的這一百多人是什麼戰力,三個甲長心中都非常清楚,除了三十多個墩軍還勉強算是能拿出手之外,剩下的幾十人都是過來充數的。

正在這時,劉大煜三人忽然聽到對面傳來一聲號令,只見一排排整齊的大盤堡墩軍開始向前推進,他們個個全副武裝,最前面便是王越和汪博二人,而後兩隊中的刀盾兵手持盾牌、身披鐵甲,隨後是手持長槍的長槍手,再後是手持鳥銃的鳥銃手。

他們一隊為一排,共分兩排,每排間隔不過幾步。這三十多人整齊而來,跑動時腳步一片轟響,壓迫力驚人。

此時劉衍看到劉大煜等人只是在堆滿鼓譟,但是卻始終不上來交涉,心中也有些煩躁,便帶著王越、汪博兩隊上前,讓其餘的軍戶眾人原地待命。

見到這些大盤堡墩軍開始上前,堡外的三處煙墩的軍戶們頓時鴉雀無聲,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大盤堡竟有如此的力量,心中都開始畏懼起來。

風火山墩甲長劉群義吃驚的地道:“這……這大盤堡怎麼會有如此墩軍?這哪是屯田的老弱軍戶,分明是精銳的營兵啊,怕是夏河寨前千戶所章大人麾下的家丁,也不見得便有如此吧。”

黃山墩甲長劉大煜和沙溝墩甲長沈文雲都沒有回答他的話,此時二人都是臉色難看,只是死死瞪著那一隊出來的大盤堡墩軍們。

這是大盤堡第一次毫不掩飾向外部展現自己的力量,一出場,便大大震懾眾人。

劉衍一邊跟著大隊人馬向前行進,一邊看著劉大煜一眾震驚的表情,臉上也掛起了一絲笑意:“老子就是要讓你們知道知道,你們與我之見的差距,有如鴻溝一般,無法逾越!”

只見大盤堡墩軍正列隊過來,他們手持兵器,整齊地跑動著。雖是小跑而出,卻是軍容嚴整,佇列絲毫不亂。這種嚴整的軍容堡外眾人哪見過,都是看得呆呆的。

劉大煜三人都是總旗官甲長,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此時心中都有些後悔,此行太過冒失了。

此時太陽猛烈高照,天氣炎熱,那些大盤堡墩軍個個都是臉上身上流汗,卻沒有人去稍微擦拭一下。他們個個臉孔粗黑,原本只是些普通的軍戶,此時結陣而行,卻是人人神色堅毅,臉容嚴肅,皆如久經訓練的精銳墩軍。

這些人中,最前面幾名的墩軍都是大盤堡的老兵墩軍,個個經過嚴酷的訓練,他們列陣而出時,分外有一股銳氣與傲氣。

後面的大盤堡墩軍雖是新組建不久的新兵,不過這種唯我獨尊的氣氛中,他們也是一樣的緊繃著臉,目不斜視,只是緊握兵器,一絲不苟地隨陣式而動著。

他們出了堡,離那三個煙墩的軍戶有幾十步時,便是結陣肅立在哪,一聲不吭,一股肅殺之氣蔓延開來。

再看他們的身體裝備,個個身材粗壯,樣貌年輕一色的青壯。三、四十人裡面,竟有好幾副的鐵甲盔甲,還有眾多的火器鳥銃,他們手執兵器站在那,森然肅立,那股氣勢,讓人見了驚畏。

此時劉大煜、劉群義與沈文雲有些進退兩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再看看他們三人身後的一百多軍戶們,此時個個都是臉露懼意,大有退縮之意,沒有人敢吭一聲。

劉衍站在兩隊墩軍的旁邊,身旁便是王越和汪博,再就是幾個拿著步鼓的鼓手。看著眼前的軍陣,眾人心中都是自豪萬分,這就是自己兵,眾人在堡內的心血。

劉大煜、劉群義、沈文雲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陣,此行三人耗費了大量精力招集各處煙墩的軍戶前來,雖然大盤堡的力量讓他們吃驚,不過入寶山又豈能空手而回?這讓他們怎麼向各方交待?

三人最終壓下了心中的退意,聚在一處低聲商議了一陣,然後以劉大煜作為代表,他正要開口說話,那邊卻傳來劉衍嚴厲的聲音:“你們三處集眾前來,是對我們大盤堡的侵犯,如再不退走,本甲長就要依遭受賊匪騷擾論處,向你們展開攻擊了。”

“限你們一柱香之內全部退走!”

劉大煜聞言頓時大叫起來,說道:“劉衍!你們大盤堡搶奪我們的軍戶,侵佔我們的屯田地,今日你要給我們一個交待,否則此事絕不能善了!”

話音剛落,劉大煜身後的眾人再度高呼起來:“對對,要給我們一個交待。”

“劉衍快快交人,交人!”

“將我們的耕地讓出來,再要賠錢才行,此事決不容你抵賴!”

不過聲音稀稀拉拉,已沒有了初來時眾人的喧囂與齊聲,只有劉大煜三個甲長的一些心腹墩軍在大聲叫喊著。

面對眾人的叫囂,劉衍冷冷的聲音傳來:“這是最後的警告:如不退開,立時攻擊!”

劉大煜等人還在叫嚷,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冷笑,彷彿正等著劉衍一般。

劉衍臉色一變,猛地抽出自己的雁翎刀,然後往前一指,大喝道:“結陣,前進!”

瞬間步鼓響起,大盤堡的三十六名墩軍在王越和汪博的率領下立時開動,兩隊一共四名盾牌兵一字排開,如一堵牆一般向前推進,餘者長槍兵、鳥銃兵將兵器持靠在自己的肩頭,只是結陣往前而行。

隨著大盤堡墩軍的開動,劉大煜一眾那邊也是同時一顫,波浪式的向後退卻。此時眾人都是面如土色,大盤堡墩軍逼一步,他們就退一步。隨著大盤堡墩軍的步步逼近,劉大煜等一眾軍戶已經快要崩潰的樣子。

大盤堡墩軍列陣而來,他們手持兵器,腳步踏在地上一片整齊的響動,真是氣勢驚人。

劉大煜等一眾軍戶這邊節節後退,許多人已經打定了逃跑的主意,劉大煜、劉群義、沈文雲三人的臉色都是難看之極,看著身旁驚慌恐懼的己方人等,他們才知道,此行自己來是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他們完全沒有與大盤堡對抗的能力。

不說那些結陣逼來的大盤堡墩軍都是訓練有素,像是經過戰陣撕殺的樣子一般,就算這些人沒有結陣,只烏合之眾似的打群架,以自己三墩合力也就是湊出兩百多青壯的樣子,餘者都是老弱,對上大盤堡這些人,也完全佔不到便宜。

哪怕大盤堡的墩軍只有三、四十人,己方這兩百多青壯也討不到便宜,畢竟這兩百多青壯之中,只有二、三十人是墩軍,而且還是久未操練的墩軍,更不要說後面大盤堡同樣還有數百的軍戶人口。

大盤堡平日神秘,一直對外掩飾自己的力量,周邊眾人只知道這邊在搞軍屯,劉衍還在與王炆鎮弄什麼肥皂生意,這已經是王家莊內部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劉大煜等人只知道大盤堡近年來發展不錯,不過他堡內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士兵,這些大盤堡向來是作為核心機密不為外人知道。

直到這個時候,劉大煜等眾人才突然發現,眼前大盤堡這三十多戰兵,就是王家莊各處煙墩的力量都加起來,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劉衍到底是什麼時候大盤堡練出多兵的?

劉大煜等人還不知道,這只是劉衍手下的兩隊人馬,劉衍還有兩隊同樣如此精銳的墩軍不在這邊,另外還有一隊更為精銳的夜不收!

大盤堡墩軍仍是整齊壓來,他們臉色沉穩嚴肅,只是持兵器穩步向前,看他們手上的兵器,隱隱帶有寒光,讓人畏懼。

黃山墩等各處軍戶們依舊茫然後退著,眾人手上拿著槍棍,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真要與這些大盤堡墩軍接戰?這一接上,怕是要死傷慘重,把命丟在這,大家真的願意嗎?

劉大煜幾人也是不由自主地後退著,眾人心下後悔異常,不該來趟這個渾水,真要打起來,到時事情是否會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

終於劉衍的號令再次傳來,行進中的軍陣停了下來。不過隨著劉衍的一聲喝令:“戰陣!”

“殺!”

三十多大盤堡墩軍大喝一聲,只見他們快速變陣,佇列向兩邊擴充套件而去,氣氛更加森嚴起來。

這一變陣,大盤堡的兩排陣列中,前排的四個刀盾兵立時上前一步,他們目光冷森地看向了前方只離他們二十步遠的軍戶們。

在他們伍中,二十四名長槍手也是以一字排開,持長槍緊隨他們身後。餘者伍中的八個鳥銃手,則是分散立在長槍手的兩側,抬鳥銃對準了前方的各處軍戶們。

兩排戰列展開了兩波攻擊姿勢,最前列的四個刀盾兵已是個個抽出標槍,用右手執著,並將自己腰刀橫在牌裡的挽手之上,以腕抵住腰刀,只待上前肉搏時,便擲標槍以刺之,不論中與不中,又會立時取腰刀在右手,隨牌砍殺。

幾個刀盾兵手上拿著標槍,看著前方的各處軍戶各找到了目標,他們心中在計算,這標槍擲出後,會擲中對方的哪裡。標槍擲出後,自己要如何的上前砍殺。

他們這第一排的幾個刀盾兵都是大盤堡的老兵,是原本的墩軍,平日練習標槍,幾乎人人都可以投中二十步外掛立的銅錢。現在對方只距離自己二十步遠,這麼近的距離,那麼大個的目標,眾人最少可以擲中對手的胸膛。

此時戰陣已是展開,眾人隨時可以上前攻擊搏鬥。

大盤堡墩軍們嚴陣以待,他們雖做好了攻擊動作,仍是人人靜立不動,平日嚴格的訓練讓他們一切依從上官命令。不過眾人都是肌肉緊繃,血液上湧,咬牙切齒的,只是豎耳聽著後方劉衍的作戰命令。

看著眼前大盤堡墩軍的樣子,特別是前面幾個刀盾兵個個拿著盾牌,身披鐵甲,那鐵甲是實實在在的精良,厚實堅固,怕是刀槍都刺不入。他們那滿懷殺意的樣子,讓各處的軍戶看得更是畏懼,他們圍在劉大煜幾人身旁,只是一片聲的焦急道:“幾位大人,怎麼辦?真的要打嗎?”

“難道真要拼命,不值啊。”

“我看大夥還是走吧,這些大盤堡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大夥還是不要將性命送在這裡。”

“不錯,還是走吧,丟人總比丟命強,這可是真的要死人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劉大煜、沈文雲、劉群義三人都是臉色難看,他們雖然大聲喝令身旁的青壯軍戶們打起精神,不過眾人拿著槍棒,還是亂糟糟的樣子,典型的烏合之眾,與前方的大盤堡的墩軍相比,真是天差地遠。

這些人等,如果打混亂群架還可以,但是對上前方的那種見真場的戰陣,實是膽寒,怕不得一合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