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新軍、駐防軍各營都整頓完畢,陣亡將士全部就地安葬,由軍中鎮撫官記下陣亡將士的人名,以及掩埋陣亡將士的具體地點,等到戰後再派人過來遷墳。

受傷的將士也全部安頓在繳獲的大量馬車上,至於原本在馬車上的大量財物,此時已經被各營將士卸了下來,劉衍已經下令全部放棄。

至於四萬兩千多俘虜,此時已經全部被捆了起來,跟隨大軍一起返回新樂縣。

大軍臨行之前,劉衍心中忽然生出一計,於是叫來苗紹,說道:“立即從俘虜之中挑選一些都尉、掌旅、部總、哨總、掌旗等軍官,然後假意招降,讓他們去搜尋那些潰兵。”

苗紹先是一愣,隨後壞笑道:“閣老是想讓那些俘虜的流賊軍官散播訊息?”

劉衍驚訝的說道:“看來你是猜到了,本公正是這麼想的。這場大捷,我盼著李自成各部儘快知道,也好調動流賊各營從北面向南進發,咱們也好尋找戰機。”

苗紹說道:“只怕那些賊寇軍官不一定能找到流賊主力,也許會直接逃跑了。”

劉衍笑著說道:“那就管不了許多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是。”

苗紹行禮之後,便去著手安排了,隨後新軍、駐防軍各營開始向北進發,當日下午大軍進入新樂縣,四萬多俘虜全部被安置在城中校場內,此時新樂縣城內的流賊俘虜已經達到十一萬五千人,苗紹

、許銘、陳勳、王越等各營主將都緊張不已,這麼多的俘虜聚集在城中,不但有巨大的隱患,對於大軍的糧草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

於是眾人在安頓好各營將士,派出了幾乎所有的夜不收掩蓋大軍蹤跡之後,便紛紛趕到縣衙之內,將心中擔憂說了出來。

劉衍看著眾人,隨即冷笑一聲說道:“本公也想到了這點。這些俘虜絕大部分都是積年老匪,他們已經習慣了劫掠殺戮的生活,讓他們再去老老實實的種地,已經很難了。”

“另外我軍現在以運動戰調動流賊大軍各部,也不可能帶著大量的俘虜一起行軍,只能用這種血腥的手段將俘虜處理掉!”

眾人聞言心中都是顫了一下,顯然眾人都沒有劉衍這麼決絕的心智。

沈拓問道:“閣老,如此,會不會有怨殺之人啊。”

眾人都沉默了,不用問,肯定是有的,因為俘虜之中有許多都是死兵,甚至還有一些俘虜是壯婦,可是不殺能行嗎?

答案是否定的!

劉衍此時心中的壓力也非常大,思索了一下,便對王越說道:“你立即帶人去關押俘虜的校場,然後儘量從其中挑選壯婦出來,就以淫樂的藉口好了。至於俘虜中的男丁,現在咱們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去甄別,只能如此了!”

眾人嘆息一聲,臉色都很不好看。

王越領命之後,問道:“閣老,這個差事為何讓屬下去啊?”

劉衍一本正經

的說道:“找女俘虜淫樂這樣的事,你去最合適。”

一個時辰之後,王越從城中校場帶出來兩千多個壯婦,這些壯婦還以為自己即將受到凌辱,全都哭哭啼啼的,但是隨後便被王越率部帶到了城中一片荒廢宅院內安置。

王越留下數百後營將士看守,便返回縣衙覆命了。

劉衍隨即下令,命苗紹率部前往城中校場,將校場內的俘虜每五千人為一批,帶往新樂縣北城門的甕城內進行處置。

苗紹面若寒霜的率領親衛營數千將士前往,沒過多久,北門甕城中就響起陣陣鳥銃聲,五千俘虜很快就被屠殺一空。

隨後是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大量的屍體直接從甕城運到城外掩埋,而校場內的俘虜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開始躁動了起來,後來便開始衝擊看守的新軍將士。

率部前來押運第五批的苗紹聞訊,當即立頓,下令調動親衛營主力趕來,直接將校場給圍了起來,剩下的數萬俘虜開始衝擊新軍親衛營的防線,但是很快就被鳥銃、震天雷給打了回去。

苗紹此時冷酷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也省了咱們的功夫了,命令全營就地處置!”

轟!

隨後苗紹甚至聯絡了新軍炮營,調集了數十門虎尊炮,對著校場就是一陣猛轟,僅僅一個時辰的時間,數萬俘虜就在校場內被屠殺乾淨。

此時劉衍也接到稟報,趕到校場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徒步走在

堆積如山的屍體之中,劉衍心中非常痛苦,雙眼也不由自主的泛紅。

“希望早日結束這亂世!”

腳下鮮血已經淹沒了腳面,劉衍此時此刻算是體會到,當年諸葛亮火燒藤甲兵的時候,感嘆自己折壽十年的心情了,這樣的殺戮雖然是迫不得已,但是心中的壓抑和負擔真的很重!

“李自成!”

劉衍咬著牙說道:“老子早晚活剮了你!”

次日,新樂縣城中的俘虜屍體還沒有搬運完,城中校場的鮮血還沒有完全凝結,各營夜不收便先後送回了各種各樣的訊息。

特別是幾天前派到行唐縣、曲陽縣、靈壽縣等處探查訊息的夜不收,此時也策馬趕了回來,並且給劉衍帶回來重要的情報,劉衍隨即下令召集各營主將在縣衙議事。

“各營夜不收送回來的訊息,大家也都看到了。”

劉衍略帶興奮的說道:“現在流賊各營都在朝著行唐縣匯聚,而且流賊前營的兵馬已經出現在行唐縣境內,估計現在已經抵達行唐縣了,李過部被全殲的事情,流賊肯定已經知道了。”

“此外,大批流賊的斥候開始出動,看樣子是在尋找我軍的蹤跡,大家都說一說,下一步的建議吧。”

苗紹、許銘、沈拓三人都認為應該向東運動到定州去,跳到外圍,大軍的選擇餘地也多一些。

汪博和張義認為應該繼續留在新樂縣一帶,在確定下一個目標之前,大軍不應過多的行動

,以免暴露了行蹤。

王越和錢樰、田鎮北則沒有什麼看法,以劉衍惟命是從。

就在這時,劉衍忽然看到眾多的情報之中,有一條記載著流賊火器營的動向。

“哦?”

劉衍隨即對眾人說道:“李定國部的火器營還在曲陽縣?”

苗紹頓時說道:“那流賊前營兵馬呢?是不是已經回援新唐縣了?”

一旁的許銘說道:“按照夜不收的訊息,流賊前營兵馬應該已經前往新唐縣了!”

眾人都是眼前一亮,劉衍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北上好了,突襲曲陽縣,吃掉李定國部火器營!”

只不過陳勳看著輿圖,說道:“閣老,咱們所在的新樂縣,流賊火器營所在的曲陽縣,以及行唐縣,基本上是在一個三角形的三個頂點上,從行唐縣到曲陽縣的距離,與咱們到曲陽縣的距離基本上一樣,這就難辦了!”

苗紹也眉頭緊鎖的說道:“是啊,如果流賊前營和火器營之間有聯絡,那咱們吃掉流賊火器營的時間就非常有限了,弄不好會被流賊火器營和前營內外夾擊!”

劉衍也盯著輿圖思索了片刻,然後指著輿圖中的沙河,對眾人說道:“不對!行唐縣與曲陽縣之間,還隔著一條沙河。此戰以駐防軍第六營在沙河以北機動防禦,其餘新軍各營突襲曲陽縣。”

流賊火器營的兵力並沒有後營和右營那麼多,按照軍情部和各營夜不收提供的情報,李

定國部火器營的兵力只有數萬人,不過裝備了數百門的火炮。

所以劉衍率領新軍各營將近十萬兵馬予以突襲,幾乎是穩操勝券的。

眾人商議已定,便各自準備了起來,在下午時分,劉衍率領各營將士從新樂縣北門出發,浩浩蕩蕩的朝著曲陽縣方向快速行進。

在大軍趕到曲陽縣境內的時候,副總兵田鎮北率領駐防軍第六營脫離了主力大軍,朝著沙河北岸的方向趕去,負責阻擊可能會出現的流賊前營兵馬。

劉衍策馬看著浩浩蕩蕩快速行進的新軍各營,大聲說道:“各營將士加快速度,今日入夜之前,必須靠近曲陽縣城!”

這時苗紹策馬趕來,大聲對劉衍說道:“閣老,前方夜不收已經返回,在曲陽縣境內發現了小股的流賊斥候,現在已經被夜不收全部斬殺,沒有走脫活口!”

“好!”

劉衍說道:“今天晚上肯定能趕到曲陽縣,新軍各營抵達後,立即展開進行攻擊,不給李定國任何反應的時間,以優勢兵力直接將其部吃掉!”

“是!”

同時,劉衍心中也暗暗說道:“希望此戰能留下李定國一條命,畢竟此人在歷史上也能擔得起民族英雄四個字,要是死在了我的手裡,我心中的負擔恐怕就要更重許多了!”

轉眼到了黃昏時分,曲陽縣城下。

李定國身披鎧甲站在軍陣之前,艾能奇站在身旁,說道:“將軍,今日入夜前就破城了。

“嗯!”

“將軍,是不是行唐縣那邊出事了,李過手中可有二十多萬精銳啊,能出什麼事啊?”

李定國嘆息一聲,說道:“我看,多半是被劉衍率軍給咬了一口,後營多半是損失慘重,否則李來亨也不會率領前營所有兵力趕過去。”

艾能奇聞言頓時悚然,搖頭感嘆道:“這個劉衍,真是陰魂不散!”

李定國則是讚歎道:“我倒是認為劉衍此人,乃是當今第一等的英才,如果不是彼此的立場不同,我倒真想與之結交一番。如果義父或者闖王能有劉衍這般才能,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