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府,曹州。

張義率領左營將士進駐曹州,一萬餘名將士經過補充兵力及整頓,戰力已經恢復到開封之戰以前的水平,此時大營內外旌旗招展,各部夜不收及傳令兵策馬往來,不時還有各種號角聲響起,大營內外很是熱鬧。

中軍大帳內,張義正在對金學成、石牛忠、尚自立三個參將大聲怒吼著。

“雙集鎮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各部夜不收探查兩天了,連賊寇有多少人都不清楚,你們幹什麼吃的!”

金學成苦著臉,說道:“將軍,總鎮那邊催得急,可也要謀定而動啊。雙集鎮的情況不同以往,哪裡有兗州城內藩王的產業,輕易動不得。”

張義冷聲說道:“這麼說來,夜不收也不是沒查到東西啊,至少能夠證明,兗州城內的魯王與這股賊寇有關聯?”

“將軍別這麼說,末將可沒說啊!”

“那我應該怎麼說?”

石牛忠說道:“是這樣的,那雙集鎮內有一處宅院,據說是魯王囤積財貨之所。因為魯王貪財,不少財貨都是來路不明的,所以也不敢藏在王府中。”

尚自立接著說道:“那股賊寇也算是有腦子,佔了魯王的屯財之地,卻沒有劫掠,而是派人去了兗州府城,想用這筆財貨買個出身,自此洗白!”

此時張義的臉色更黑了,恨恨的說道:“這些訊息你們都知道了,就老子不知道,是吧?”

三人嚇了一跳,石牛忠急忙解釋道

:“剛剛得到的訊息,還沒來得及稟報。”

“滾!”

張義一把將手邊的水囊砸了過去,大聲吼道:“全營立即出發,直撲雙集鎮,合圍賊寇,一個不留!”

“將軍,魯王那邊怎麼辦?是不是先請示一下總鎮?”

“等請示完了,賊寇都搖身一變,進了任城衛當兵了,現在就進軍!朝廷經制:藩王不得干政,老子就出兵了,魯王能奈我何!”

當日,左營一萬餘將士從曹州出發,直撲東面四十里外的雙集鎮。

盤踞在雙集鎮的這股賊寇,已經是左營將士圍剿的第五波了,剿滅之前四波賊寇很順利,卻不想這股賊寇狡猾得很,一路大踏步的後退,一頭鑽進了雙集鎮內,還派出小嘍囉送來了魯王的信物,要求張義立即撤軍,說賊寇首領正在接收招安。

此時張義彷彿感到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率軍萬餘還剿滅不了兩、三千賊寇,這要是傳出去,自己也別在青萊鎮混了!

當天傍晚時分,左營將士抵達雙集鎮外,將雙集鎮包圍得水洩不通。

“將軍,咱們明日進攻?”

張義看著人影憧憧的雙集鎮,似乎那些賊寇正在佈防,顯然對新軍突然殺到很是驚慌,甚至還能隱約聽到不少人的叫喊聲,似乎在喊著“跑”、“藏”等字眼。

“現在就進攻,爭取入夜時分拿下雙集鎮!”

石牛忠擔心的說道:“將軍,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天就黑了,時間太緊,

是不是讓將士們喘口氣?”

“兵貴神速!”

張義斬釘截鐵的說道:“等到明天再進攻,賊寇就有充足時間佈防了,現在要趁著賊寇猝不及防,立即展開進攻!”

“是!”

沒過多久,左營的左部、右部同時展開,分別從西北和東南方向進攻雙集鎮。

左營的中部為預備兵力,在雙集鎮的西面壓陣。

金學成與尚自立同時下令進攻,左部、右部將士結陣上前,數千鳥銃手齊射開路,兩部中的刀盾手不斷投擲震天雷,將賊寇用來封堵道路的大車、石塊炸開,隨後兩部的長槍手蜂擁而上,一鼓作氣衝進了雙集鎮中。

雙集鎮原本只是一個商貨彙集之地,人口不多,只有幾百戶,但是經過這裡的官道卻有四條。之前雙集鎮是方圓百里內有名的繁盛之地,可是如今,雙集鎮內的數百戶百姓已經不見了蹤影,取得代之的是兩千多賊寇。

很快,雙集鎮內殺聲四起,此時新軍各營中,只有親衛營裝備了刺刀,並且已經開始將長槍手轉成鳥銃手,其餘各營因為刺刀數量不足,暫時還沒有進行改革。

所以此時左營中,近戰依舊靠長槍手結陣衝殺,那些賊寇多是裝備柴刀、木矛等兵器,兩千多賊寇中還有十幾張弓,鎧甲則是一領都沒有。

這場戰鬥註定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戰鬥根本沒有什麼花哨,左營將士衝進雙集鎮後一路結陣向前,很快就將兩千多

賊寇圍殲,賊首也死於亂戰之中。

隨後張義率中部進駐雙集鎮,命各部將士四下搜尋,希望能找到倖存的百姓。遺憾的是,左營將士在雙集鎮內外搜尋了大半夜,一個倖存百姓都沒找到。

“將軍,找到魯王的宅院了。”

張義與眾人隨即來到一處宅院,這裡從外面看去很不起眼,稱不上豪華,也就是一般鄉野士紳家宅的樣式。

可是等眾人進入宅子內,卻都傻了眼,這處宅子里根本沒有前院、後院,所有能夠蓋房子的空地,都已經蓋上了房屋。左營將士逐一將房門開啟,檢查一番之後,這處宅院內的所有房子裡,都是碼放整齊、堆積如山的銀箱,張義、金學成、石牛忠、尚自立等人一路看過來,都是瞠目結舌。

“立即清點一下!”

“是。”

“另外立即封鎖雙集鎮,在外圍十里範圍內,將夜不收和護衛撒出去,不準走脫一個賊寇。”

“派人重新打掃戰場,所有賊寇的屍體都補刀、梟首,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下!”

“是!”

金學成、尚自立分頭去辦了,石牛忠問道:“將軍,現在是不是應該向總鎮稟報了?”

“嗯,你立即連夜派人走一趟。”

“是。”

轉眼到了黎明時分,宅子裡的存銀清點清楚,魯王存在這裡的銀子有十五萬九千七百餘兩,另外還有大批的綾羅綢緞和珠寶玉石等。

張義咬著牙說道:“魯王真是富有啊,真是朱門酒

肉臭路有凍死骨,一個藩王如此有錢,外面的百姓卻飢寒交迫!”

此時雙集鎮周邊已經全部封鎖,那些賊寇也是一個活口都沒剩下,幾人聚在張義身邊,金學成問道:“將軍,這批財貨是不是連夜運往青州府城?”

張義說道:“連夜運走,你辛苦一趟吧。”

“是。”

幾天後,青州府城,總兵府。

劉衍看著前院擺滿的銀箱,聽著遊擊將軍金學成的稟報,臉上也有些怒色,說道:“魯王貪財,此番就當做是對魯王的教訓。雙集鎮那邊是如何善後的?”

“啟稟總鎮,屬下出發的時候,張參將已經下令焚燒雙集鎮,然後準備向魯王稟報,就說賊寇突圍失敗,縱火燒燬雙集鎮,我軍什麼都沒見到。”

“嗯,辦得好。”

劉衍對正在清點核對的財部部長嶽明說道:“清點完畢之後,全部鑄造成銀幣入庫。”

“是!”

當日,金學成便率部返回了兗州府,繼續跟隨張義圍剿境內的賊寇。

而劉衍這邊也不斷接到王越與陳勳二人的稟報。

此時劉衍出動前營、後營、親衛營、左營圍剿各府賊寇,除了苗紹率部已經將青州府內所有賊寇剿滅,並且已經率部返回青州府城駐紮外,其餘幾人還在率部作戰中。

陳勳那邊的情況好一些,正在率部在萊州府北的山地中圍剿一股賊寇,這也是萊州府境內最後一股賊寇了。

而王越則有些麻煩,登州府內的賊寇還

有一些,較大的有三股,目前王越已經分兵進剿,準備在一個月之內平定登州府各地。

“再有一個月,青萊鎮各地基本就穩定了,再之後,就是賑濟百姓、恢復生產了。”

劉衍看著手中報上來的各部公文,心中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就在兩天前,顏繼祖再次派人送來求援信,希望劉衍出兵突襲東昌府,為濟南府這邊減輕壓力。

可是就在同一天,洪承疇也派快馬送來急信,說道眼下正是朝中議論的關鍵時期,讓劉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以免被朝中言官抓住把柄。

劉衍自然不會懼怕那些只會嚷嚷的言官,可是言官的背後卻是東林黨,是所為的朝中清流,這是一股盤根錯節的龐大力量,即便以劉衍此時的勢力,也不願意與之抗衡。

所以劉衍思索再三,還是決定暫不出兵。不過為了拉顏繼祖一把,劉衍命許銘率騎兵營趕往兗州府北部,在兗州府與東昌府的交界處安營紮寨,以威逼東昌府的賊寇,逼迫其部停止向濟南府挺進。

至於此舉有沒有效果,就不是劉衍能確定的了,畢竟那些賊寇多是各處賊人以及活不下去的災民,根本沒有什麼戰略觀念,也許騎兵營一到,反倒讓那些賊寇一窩蜂的湧入了濟南府。

“一切就看天意吧。”

劉衍嘆息一聲,就不知道顏繼祖能否渡過這一劫了。

數日之後,顏繼祖站在濟南城的城牆上,此時城外已經

聚集了七、八萬賊寇,雖然多是被鼓動起來的災民,只有一萬多是聚集起來的各地賊寇,可是如此聲勢也足夠駭人了。

此時城中的撫標營只剩下七百多人,顏繼祖臨時徵召了八千多青壯登城協防,可是也是力有不逮,甚至連城頭上都站不滿,有好幾次賊寇都登上了城頭,險些被賊寇大軍攻破城防。

幸好那些賊寇缺少攻城器械,也沒有什麼章法,完全就是一窩蜂的瞎打,這才讓顏繼祖能夠拆東牆補西牆的調派兵力,堅持到了現在。

不得已,顏繼祖只好在向劉衍求援的同時,再派人向北突圍,往京師送去急報:濟南危急,藩王即將失陷!

顏繼祖希望用藩王的安危來驚醒朝中那幫大人們,儘快調集援兵過來。

“希望還來得及。”

顏繼祖心中如是說,眼神中卻透露出深深的恐懼:賊寇大軍又要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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