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柳懸,蘇眷想起來了中正定品之事,新任中正官會考核天下之士,給各州人士定品,最後交由吏部,吏部會根據士人的品級,參照官位的品級,對士人進行授官。

從前,宋千帆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趁機培植了一批親信黨羽,畢竟吏部的梅尚書可是他的人。

雖說梅尚書可能沒這個膽子,但要是宋千帆用什麼手段逼他,就難說了,這可不能不防。

不過柳懸無論家世人品還是才能,都是有目共睹的,為什麼一直沒有沒有入仕?

春獵結束,眾人回京。

蘇眷第一時間找了劉妙青,想詢問她有關中正定品的事,畢竟中書令這麼多年一直在中樞,她這個女兒應該也知道一些。

但沒想到中書令也在,見蘇眷提起,便順勢給兩人解釋了一番。

此時,平國公府裡,平伯候被平國公拉到了書房密談。

“中正定品取士,與你我何干?”平伯候喝著茶,不解的目光望向老友。

以往中正官的人選,韓王和恆王都爭得死去活來,被選定的人,為了各自主子的利益,私底下里流弊之風盛行。

而今年恆王不在,新任中正官想必是韓王舉薦的,看來,朝中又將迎來一番新的朝局了。

但平國公府素來中立,不摻和這些事的啊。

平國公薄唇緊抿,“你我皆在朝中,如今尚且能自保,一旦儲君之位選定,謝家和柳家又當如何?”

身在局中,又豈能不謀出路?

聽得出來平國公嚴肅的語氣,平伯候頓時也不笑了,“謝兄可想好了,韓王或是敬王,一旦站了隊,一番腥風血雨可是免不了的。”

如今雖是韓王佔優勢,但陛下素來是偏佔一母同胞的敬王,這最後是誰,還真預料不到。

這種局面,其實中立自保才是最為穩妥的。

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向中立的老友,為何突然有站隊之心,黨爭何其殘酷,當初的恆王多風光,納盡天下之財,何其奢靡,如今卻被外放到蠻荒之地,此生恐怕都難以回京。

而跟恆王有關的人,不是丟官罷爵,就是丟了性命。

遙想當年陛下奪嫡之時的事當年的定北軍主帥裴連山又是何其風光,最後卻因黨爭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如今想起,仍然心驚。

平國公又怎麼不懂平伯候的話中意思,只是如今,他不得不為蘇眷考慮。

如今朝局本就混亂,韓王手握重兵,敬王那邊又有於家相助,當真會眼睜睜看著即將到手的位置落入他人之手嗎?

蘇眷的身世終究是瞞不住的,將來勢必會被牽扯進黨爭中,屆時在朝中除了自己,再無旁人相幫,縱使有皇帝寵信又有何用。

一旦皇帝出事,無論是韓王即位還是敬王即位,都不會放過蘇眷。

若是皇帝當真要培養蘇眷即位,兩方難保沒有人會藉著質疑她的身世為由而造反。

所以,為了外甥孫女,他謝家需得開始為她籌謀劃策,培植一批忠良之臣,無論最後她能不能擔起天下之責,都能在一片亂局之中保住她。

看著眼前幾十年的老友,平國公將已經找到陛下子嗣的事說給了他聽。

平伯候愣住了,“此話當真!?”

這可是大事!

陛下既有子嗣,儲君人選又何須再從宗室中挑選?

平國公鄭重頷首,“無論是從身世還是樣貌,甚至是皇后娘娘的信物也都找人核實了,不會有誤。”

他說的話,平伯候自然是信,“既然如此,為何不將此等好事事告知陛下,告知天下人?”

如此,韓王和敬王又何須再爭?

平國公嘆氣,“我也不瞞你,公主已逝,我找到的,是公主如今在世的女兒。”

平伯候心中頓時明瞭,難怪一向中立的老友會有如此表現。

大晉並非沒有皇太女的先例,可公主已逝,小公主的身份難免會有人質疑,此時若是身世暴露,只會引來殺身之禍。

將來陛下若當真要立皇太女,黨爭多年的人又豈會心服?

皇帝年事已高,一旦出事.小公主性命難保。

所以,無論是出於匡扶小公主的心,還是保住他那小外甥孫女的性命,謝家都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

此時的平伯候心裡跟明鏡似的,今日,平國公不是找自己來談心的,而是來找自己表心的。

他嘆了嘆氣,“你我幾十年好友,兩家關係早已密不可分,可你總得讓我知道,小公主如今身在何處,可還安全?”

總得先找人暗中保護起來才是。

平國公沉默良久,不知該怎麼說。

平伯候見狀,還以為他是不信任自己,頓時吹鬍子瞪眼,“莫不是你連我也信不過?”

若是如此,今日還找自己來作甚!?

平國公當即解釋,“非也非也!柳兄千萬不要誤會,主要是這孩子的身份實在讓人難以啟齒啊。”

平伯候:“?”

他面色不悅,覺得平國公就是不信任自己,“有何難以啟齒的?”

只見平國公嘆了嘆氣,“此女你也認識。”

平伯候的目光從疑惑轉為震驚,“莫不是我府中的什麼人!?”

難道,是自己府中的哪個婢女不成?!

平國公不好讓他再繼續猜下去,如實相告,“此女蘇眷。”

平伯候頓時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不是自己府中的下人。

他就說嘛,自己那伯爵府怎麼可能有那麼一樽大等等!?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平國公,“你說的是.我認識的那個?”

平國公頷首,“如今在戶部任職的從六品員外郎。”

下一刻,平伯候起身就要走,平國公見狀,立馬攔住,開始跟他談交情,“柳兄!你我可是生死之交啊!”

平伯候抹淚,“你我既是生死之交,你又怎能害我呢!”

平國公:“我怎麼就害你了”

“蘇眷是什麼人啊,藏不住心事的人!”

“你讓我輔佐她,你還不如讓我帶著一家老小直接撞死在宮牆上得了!”

“身世還沒暴露,就已經得罪了朝中多少大臣,當日天雲山陛下都在,尚且有人要殺她,你自己心裡也清楚!”

平國公話也插不上,只得連連點頭應他。

平伯候怒問,“謝兄,我就問你,此女,如何輔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