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析破局

陳旻湊到唐九憫旁邊，一眼就看到他在電子板上標記許多密密麻麻的字元，似乎代表著周圍建築。

他沒說話了，看得出來，唐九憫正在思考。

“陳哥，你們也回來了啊。”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眾人紛紛看向門口，發現來人是孔建，不過只有他一個人，不見柳子云身影。

“就你一個，柳子云人在哪兒？”聽到聲音，唐九憫抬頭隨口一問，而後繼續低頭。

孔建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沒有回答，而是指向身後。

眾人看過去，發現大門外，柳子云正扛著一件東西緩慢走來。

周圍響起一聲聲驚歎，讓本就被打斷思路的唐九憫有些好奇。

煩躁的他抬起頭，發現機場門口，柳子云竟扛著一挺重型機炮。

這不是路口炮塔上的玩意麼？

在這一刻，唐九憫必須承認他愣了一下。

“你從哪裡搞到的？我一路上觀察過，路口那些炮塔全都被毀壞了，你居然搞到一個能用的？”

現在隊伍裡已知的武器裡，有霰彈槍、步槍、衝鋒槍等。

但論起火力，哪管加到一起，都沒柳子云扛著的機炮強悍。

41式警戒炮，口徑33毫米......

唐九憫也考慮過回收它們，他仔細檢視了好幾座炮塔，但這一路上的機炮全被破壞了。

“路上看到的，這東西被一具屍體撲住側翻在地，底座直接斷掉了。”

“我把連線的線路全部扯斷了，發現它的機匣正常，可以正常直接使用。”柳子云拍了拍機炮表面，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音。

而唐九憫一聽，當即問出最關鍵的問題，“機匣正常，那裡面子彈還剩下多少？”

“檢查過了，這種機炮使用一種能量彈夾。”

堅硬的外殼碰觸地面，不可避免發出聲響，柳子云將機炮放下，左手攤開，出現四個大號彈匣。

“我找了一圈，只找到四個，每個剩餘能量都在80%左右，算起來有300多發。”

唐九憫不由點點頭，這可是個好訊息，三百多發重型機炮子彈，不管面對塞爾神族還是那些怪蟲，都是一大助力。

“這東西，誰能用啊？”看到這件強有力的武器，單兆陽忍不住問。

“自然交給柳菩薩，槍是他拿到的。再說，就算給別人，除了葉菲姆誰扛得動呢？”聽出單兆陽言語中的渴望，唐九憫看了對方一眼，語氣不容置疑。

唐九憫的話，讓周圍不少人心思冷了下去。

對呀，除了葉菲姆和柳子云，這玩意誰都扛不動。

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哪怕眼熱的單兆陽，也只是眼饞看著。

柳子云利索的把機炮扛到自己肩上，對他來說，給誰都一樣，只不過如果他自己使用，的確更有把握。

三組人匯合完畢，唐九憫沒再糾結思考，帶著他們先去航站樓。

十個人裡，沒人去問還沒有來的那個人，在外‘放哨’的彭世凱。

然而彭世凱這傢伙還是出現了，他跟著機器人一起回來，看到唐九憫他們都在這裡，這傢伙明顯鬆了口氣。

看得新人當中，有幾個人別開眼，眼不見心不煩。

可偏偏這傢伙沒半點自覺，叼著一根菸，吊兒郎當開口：“喲，看來你們把移民站都搜查完了，應該沒什麼危險。”

依舊沒人理會他。

彭世凱當即臉色發狠，但不等他開口，腳邊機器人一下衝了出去，嚇得他後退半步。

“噗嗤。”

有人壓低聲音笑出來。

“切，笑什麼笑……”彭世凱臉黑，可是剛才他被嚇了一跳，沒注意到誰在笑話他。

機器人爬到唐九憫腳邊，帶領眾人往航站樓那邊出發，看都沒看世凱。

從頭到尾的忽視，讓彭世凱快要氣炸了。

憤怒的同時，彭世凱心裡卻生出一股恐慌感，讓他莫名安靜下來。

航站樓裡，一群人很快將屍體全部清理到一樓外面。

四樓樓頂，機器人爬到了訊號塔頂，探查範圍得到極大提高。

完成這一切，唐九憫安排眾人待在一樓休息，進食補水。

很快，唐九憫吃完東西，發現除了彭世凱外，新人們正圍在一起，一個個精神萎靡。

他掃過一圈，明白這群人擔心什麼。

同為新人，沙眉被殺，這群人心裡終究惶惶不安。

整個一樓，明明這麼多人，卻過分安靜。

柳子云發現新人們的狀態，不由皺眉，趕緊上前勸說。

“現在才第一天，如果不好好休息，接下來很可能出問題，所以最好抓緊時間和機會，讓自己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柳哥，我也想入睡，可這會兒我沒辦法睡著。”新人裡，全邊臉上一副無奈的模樣，唉聲嘆氣。

“你們照著我說的做，這樣可以快速入睡……”柳子云按照以前的經驗，教新人們放鬆下來，儘快抓緊時間休息。

大約十來分鐘。

等柳子云教完新人這些東西后，發現大家稍微放鬆了一些，尤其一開始說睡不著的全邊，這會兒卻是第一個入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的原因。

柳子云怕打擾新人們休息，於是放緩腳步走到一邊，一轉頭就看到窗邊緊皺眉頭的唐九憫。

想了一下，他還是走了過去。

“你現在是帶隊的人，應該注意休息，我對你的行為不滿，但不會在大事上犯傻。”

“你不用想太多。”

“呵。”唐九憫突然嗤笑一聲，轉過身看著柳子云，“你該不會以為，我在擔心你不聽我的指令吧？”

這下輪到柳子云驚訝了。

難道不是嗎？

不用說出來，柳子云的表情明確表達出此刻疑惑。

唐九憫下意識摸著下巴，回到自己思緒“我只是在思考情報上的矛盾點，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畢竟你這個人在想什麼，我能預測到，沒必要糾結。”

柳子云是整個隊伍裡最強戰鬥力不錯，可他也是最好判斷的，這個人毫無心計可言，預估他的行為，再簡單不過。

學著唐九憫摸了摸下巴，柳子云有點尷尬，總感覺被鄙視了。

但尷尬不到半秒，他卻更加疑惑了，“情報上的矛盾，怎麼回事，已知的情報有問題？”

“沒錯。”唐九憫轉過身，端起一杯在營地兌換的咖啡恢復精神，“情報的矛盾很多，就我目前掌握的，幾乎都有矛盾點，實在令我感到不安。”

兩人的對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新人那邊，除了很快就入睡的幾個，其他人雖然按照柳子云教的去做，但他們依舊沒有睡著。

這會兒聽到兩人對話，注意力一下轉移過來。

單兆陽目光疑惑，看著倚靠窗邊的唐九憫，對方居然還在考慮情報方面事情？

“唐隊長，有什麼可疑惑的。”不止心裡吐槽，他更是忍不住開口問：“我們的任務，不就是想辦法從那個塞爾神族手中奪取能量結晶體麼，為什麼要額外糾結其他？”

“這個星球發生了什麼？人類怎麼樣了，移民站有什麼秘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對呀！沒必要啊，只要完成任務，管它存在什麼矛盾不矛盾的地方。

作為一名老人，他有必要這麼糾結？

不只是單兆陽，身邊的新人心裡也是如此想的，只不過不敢問出口。

“而且，唐隊長。”一邊想著，單兆陽繼續說：“就算我們真發現移民站的秘密，那有什麼用？我們不還是要去完成任務，奪取結晶體麼？”

“我們在這裡耽誤越多時間，把握就會更小吧。”

“你錯了。”唐九憫頭也不回，十分乾脆的否定對方的說法，“我們的任務根本不是收回結晶體。”

不是？

一群人紛紛露出疑惑的神色。

柳子云在旁邊，突然神色一頓，他看向唐九憫，正準備開口，然而後者卻是搶先一步，“我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離開邊緣星，這才是我們的任務。”

“傳送進入試煉場景後，系統給出的任務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只是空投艙進行了任務播報，給出另一個任務，所以你們下意識把兩者混為一談。”

“第二個任務，只是當前試煉場景中，我們身份獲得的背景任務。”

兩者並不相同。

單兆陽不太理解，“奪取結晶體之後，就可以聯絡救援運輸船，難道這兩個任務不一樣？”

“不一樣，按照你說的，可能會完成試煉任務，但也存在多餘變數。”

唐九憫這才抬頭，“試煉任務只有簡短的一句話，離開邊緣星，這是一個結果，他不在乎我們怎麼完成這一點。”

“有可能遭遇伏擊，背叛，等等一切，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而這，需要情報……”

聽到唐九憫說的這番話，單兆陽目光微微一閃，有些不可置否。

而唐九憫，對著外面那些屍體抬了抬下巴。

“結晶體一部分能量爆發，很多人變異成怪蟲，整個移民站的人都在逃亡，內圍的大部分人擠到這座機場，卻沒辦法活著離開。”

“你們應該也看到了，路上有很多被破壞的警戒機炮，這東西威力比我們目前擁有的武器都要強，但最後卻都被破壞了。”

“你們覺得這是為什麼？”

唐九憫銳利的目光掃過一圈，而新人們一聽，個個看向機場外面。

“那些怪蟲比我們想象中更強大，數量也超乎預計，連一個移民站都有這麼多，其他地方又是什麼情況？”

聽著唐九憫的話，又看到外面地上那些屍體，很多人頭皮發麻，一個個攥緊拳頭。

而就在眾人觀察機場空地那些屍體時，程芷卻是突然出聲：

“能來這裡的科學家應該都是人類的精英吧，沒想到他們逃命也是這副樣子，貨箱堆在停機坪上，把地方都佔住了，是不是傻？”

“災難，就是如此吧。”柳子云嘆了口氣，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不管科學家還是什麼人，面對生死，都一樣的。”

“其實我覺得單大哥說得對。”程芷眼珠一轉，掃了眼身邊其他人，“我們休息一會就離開這裡吧，沒必要糾結太多，我可不想被怪蟲追殺成這副慘樣。”

程芷的話令單兆陽頓時神色舒緩，終於有人提出一樣的意見。這是他一直想表達的，幸好有人替他說出來了。

不過，單兆陽面上依舊謙虛，“我不是唐隊長他們，判斷可能存在失誤，只不過我想保險一點。”

“對，不過保險點也沒什麼不好吧。”

程芷微微一笑，她一看對方表情，就知道自己這番話起效果了，她就是聽出來單兆陽的話外音，這才故意說一嘴。

然而就在程芷暗自高興時，突然她感到窗邊有道目光死死盯著自己。

她下意識抬起頭一看，竟然是唐九憫。

這一瞬間，程芷有些慌張，她以為自己的小九九被對方識破了。

因為心虛，她甚至不著痕跡的後退一小步。

這時，唐九憫的聲音傳來......

“對，他們是科學家，你說得對，他們應該和我們不一樣。”

以為被發現，醞釀半天說辭的程芷：“……啊？”

“這些科研人員帶著任務，不，確切一點是帶著使命而來。就算倉皇逃竄，怎麼會出現這種錯誤！”

唐九憫再次看向機場。

程芷暗暗鬆口氣，嚇死她了，差點以為要被戳穿了。

而在這個時候，一直聽著唐九憫分析的陳旻，站起來看向外面。

他環顧外面一圈，可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於是趕緊看向旁邊的唐九憫，“你發現了什麼？”

“無論什麼時候，人都不是平等的，作為人類希望的科學家，參與機密實驗。如果一旦遇到危險，他們絕對具有優先逃脫權。”

回答這句話的唐九憫一臉深沉，眼神死死盯著停機坪處。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這座機場可以逃跑，他們會怎麼做？”

“你們看地上。”

陳旻還是不太明白，順著唐九憫手指方向看去，一臉疑惑，“的確很亂，東西散落一地，很奇怪，但這有什麼問題麼？”

“問題大了。”唐九憫瞧了一眼陳旻，繼續分析，“科研人員屍體在停機坪中心，行李箱散落一地，這些都算了。”

“但貨箱！也堆積在停機坪中心，這就愚蠢透了。”

柳子云聽到這裡，不由醒悟，“對，他們這麼做，飛船怎麼降落，更別提接走他們。”

要不是唐九憫這一番分析，沒人看出來行李箱所暗藏的問題。

一群人紛紛圍到窗邊，眺望外面。

這時，新人裡，頭腦簡單的全邊喃喃開口：“是不是當時處境危險，他們覺得活不下去了，才這麼做？”

“既然沒了希望，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一邊，聽唐九憫說了半天的陳旻依舊沒有想通，他抬頭看一眼柳子云，“柳菩薩，你是警察，想出問題在哪兒沒？”

“沒有。”柳子云搖搖頭，表示他也沒想通。

唐九憫卻是笑了：“思考一件事，不一定要猜測過程，我們可以從結果分析。”

“這些人來這裡就是為了逃命，他們把行李箱堆積到停機坪上也是方便逃命，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逃命方式所允許。”

“我們剛開始就分析錯了，他們並非在停機坪搭乘飛船逃命，而是有別的方式。”

柳子云腦海裡靈光一閃。

“不是飛船？地下！他們要去地下！別忘了我們生前北方那些地區，戰爭年代有很多類似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