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詩意像被蠍子咬了一口,下意識地挪開自己的胳膊。

很快她就惱怒起來,這個沉嘉,不過是跟陸瑾年坐了幾天同桌,卻擺出來一副和他很熟的樣子,竟然來恐嚇她?

誰知道陸瑾年是不是真的這樣啊?不會是沉嘉騙她的吧?畢竟這些年沒人跟他坐在一起過。

這麼想著,陳詩意的膽子又大了,她又將手放回去,繼續壓著那些書。

“你……”

這次沒等沉嘉教育她,郭其和江一帆兩個人吃飽喝足回來了,正想回教室補個覺。

看到陳詩意竟然在陸瑾年的座位上,還把腿放在陸瑾年的椅子上,他陸哥有潔癖的啊,兩個人嚇得瞬間不困了。

“陳詩意,你怎麼在我陸哥的座位上啊?”郭其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陳詩意的腿半跪在陸瑾年的椅子上,他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能不能先把腿放下,小姑娘家家的,一點也不文雅。”

陳詩意回頭看到郭其和江一帆,她知道這兩個人和陸瑾年的關係很好,可惜他們不會告訴她陸瑾年去哪裡了。

她一直以溫柔恬靜的形象示人,這次豪邁的動作暴露了她的本性,陳詩意有些不自在,還在強撐著嘴硬。

“管你什麼事?”

“別怪我沒提醒你哈,陸哥有潔癖,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

陳詩意一愣,沒想到沉嘉說的是真的,難怪他從來都是單獨一人,不找同桌。

想到這裡,她又幽怨地想起來沉嘉,老韓把沉嘉調過來,他竟然沒有拒絕。

郭其嘴上一向沒有把門的,“追了我陸哥那麼久,連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這點都不知道,也難怪你追不上。”

他本來是小聲滴咕,可惜幾個人捱得太近了,這話清晰地傳到陳詩意的耳朵裡,她的臉瞬間爆紅,又羞又惱地離開了。

郭其:“……我說錯話了嗎?”他一臉懵逼,看看沉嘉又看看江一帆。

陳詩意喜歡陸瑾年算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不過,陳詩意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她喜歡別人,別人卻不喜歡她,說出來多少是有點難堪,所以,大家都不會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

今天被郭其這個大喇叭喊出來了,揭開了那層遮羞布,陳詩意當然惱怒。

江一帆拍拍郭其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兄弟,你沒說錯,但是,有時候實話比假話難聽多了。”

郭其:“………”

一個個的,最近都和他玩起啞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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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陳詩意這麼一鬧,沉嘉更加沒有心思學習了。

她悄悄拿出手機,不知怎麼就翻到了陸瑾年的朋友圈。

上次看還是光禿禿的一片,今天他竟然發過一條動態。

沒有配文字,只有一張圖片,應該是他從病房裡透過窗戶拍的。

圖片上是一株銀杏樹,初冬的天氣經常颳風,樹上的銀杏葉都落了,枝丫上還有零落的幾片,在寒風中搖曳。

沉嘉無端從中看出了幾分寂寥。

沉嘉記得以前自己生病的時候,心理就格外脆弱,總想找人聊天,或者不說話,靜靜地待著也好。

那陸瑾年呢?

自己明明請好了假,準備去陪他……

陸瑾年……他應該不會寂寞吧?有那麼多人願意陪他呢,剛剛不就有一個?

沉嘉放棄了給他發個訊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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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次也怪我,下手沒分寸了,竟然將他打得這樣重,希望他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不要怪我啊。”

一路上,陸老爺子已經不知道囉嗦了幾次了,沉嘉還在耐心地安慰他:“陸爺爺,他會理解的,您不要太自責了。”

“希望吧。”

陸爺爺嘆氣,拄著柺杖往病房去。

今天是週末,沉嘉待在家裡無事可做,被陸老爺子抓來探望病號。

自從上次之後,沉嘉已經幾天沒來醫院了,有時給他發訊息,陸瑾年回覆的也比較客氣冷靜,彷佛前幾天的親密都是一場幻覺。

沉嘉一時有些茫然,等會見到陸瑾年,要和他說什麼呢?

病房裡,陸瑾年背上的傷恢復了不少,已經可以坐起來了,只是臉色還有些病態的蒼白。

陸老爺子見到了難免揪心,“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我看著都廋了,臉色也不好。”

“整天躺著,沒什麼胃口,過段時間就好了。”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老爺子,還有垂頭站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沉嘉,她從進來就沒敢抬頭看過他。

陸瑾年勾起一個極澹的微笑,不過這笑容有些苦澀。

“我看好的也差不多了,今天天氣好,讓嘉嘉推著你出去轉轉吧。”

被點名的沉嘉驚訝地抬起頭,恰好撞進陸瑾年的視線,他點點頭,“好。”

………

今天的天氣確實好。

冬日裡難得的晴天,也沒有風。

陸瑾年選擇坐輪椅出來,其實他也不是不能走,但他喜歡他推著他的感覺,他什麼時候回頭,都能看到她。

清晨落下的銀杏葉還沒有來得及清掃,輪椅的輪子軋過,發出輕微的響聲。

沉嘉是個路痴,她只敢推著陸瑾年在附近轉轉,走遠了找不到回來的路就尷尬了。

“最近學習緊張嗎?”

陸瑾年突然的開口詢問,打破了兩人之間寧靜的氣氛。

“還好。”

還好嗎?那為什麼沒來看他?

陸瑾年心裡有疑問,但他也知道他現在沒有正大光明質問她的資格。

“有學不會的地方嗎?”

“沒有,這幾天的課程都挺簡單的。”

沉嘉說的是實話,可是聽到陸瑾年耳朵裡又是另一層意思:不需要他這個補習老師了是嗎?

他終究沒有問出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不是加速了兩人的分離嗎?

空氣再度安靜下來,在沉嘉推著陸瑾年地三次經過銀杏樹的時候,沉嘉終於開口:“……對不起……”

陸瑾年一怔,“為什麼跟我道歉?”

“我答應了來看你,卻沒有來,我食言了。”

沉嘉覺得心裡很沉重,悶悶的,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想躲著陸瑾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他,這兩種矛盾撕扯著她,讓她痛苦。

陸瑾年卻笑起來,“嗯,如果只是因為這件事,那我原諒你了。”

他最近真的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