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曉娟,你……你回來了?今天下班這麼早?”

王巧萍看到謝曉娟就莫名其妙地心虛,說話都語無倫次了起來。

“不是,我回來換身衣服,晚上有個酒局。”謝曉娟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道。

“陸嬸,我把米給你倒米缸了哈,你看看家裡還有什麼要做的沒,沒有我就先走了哈。”恰好這個時候,劉峰從屋裡面出來,和謝曉娟打了個照面。

謝曉娟看著劉峰,目光有一瞬間凝滯,隨後又低著頭繼續開門。

“啊,啊,謝謝你啊,劉峰,你瞧你還要上班呢,我就不留你吃飯了哈,你就先走吧,走吧……”

王巧萍可心虛了,一個勁兒地給劉峰使眼色。

劉峰倒也識趣,匆匆就轉身下樓去了。

王巧萍見劉峰走了,鬆了口氣,這才搓了搓手,走上前去。

“曉娟啊……”她喊。

“我這不是……他那是剛好碰上了,他非要幫我扛上來,我……”

“我知道。”謝曉娟推開了門。

“沒關係的陸嬸,他是他,我是我。”她回過頭對王巧萍道。

“我和雅倩關係好,但是不代表你們一定要和我一起憎恨誰,你們不欠我的,不僅不欠,當初那段時間都是你們在幫我,我謝謝你們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因為這點事怨你?”

謝曉娟回頭衝著王巧萍笑了笑。

這模樣,看得王巧萍怪心疼的。

“曉娟啊……”王巧萍嘆了口氣。

“有些事本來嬸不該多嘴的,但是這事你到底怎麼想的啊?”她問道。

“什麼事啊?”

“就……就你和劉峰的事啊,你現在才三十多歲,你總不能就這麼單著一輩子吧?”

王巧萍到底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總有些固定和老化的思想。

就比如說:“你總還是要找個男人吧。”

“陸嬸……”

“我知道嬸說這些不中聽,但是嬸也是真心為你好,這些年,嬸看著你工作家庭兩頭跑,外頭也有說不清的閒話,嬸也真心疼你啊。”

“曉娟啊,嬸也想你找個人幫你分擔分擔。”

“可是,為什麼要找劉峰呢?”

謝曉娟見王巧萍這樣,也掏心窩子和她說了兩句。

王巧萍畢竟和外頭嚼舌頭根子不同,王巧萍以前真幫過她,住在陸家那段時間,也是各種好吃的做給她吃,把她當親閨女一樣疼。

“陸嬸,我已經在一個地方摔了跤了,我怕得很。”她道。

“誰說要找劉峰了?”王巧萍道。

“只要是你自個兒中意的,找誰都行。”

“不過……”王巧萍話鋒一轉。

“上次來你家的那個小夥子不行。”

“太年輕了……”她道:“跟個青瓜蛋子似的,這哪是過日子的料?”

王巧萍的思維到底跟不上年輕人,更何況:“你比他大十來歲呢,你們要是結婚了,要被人笑死的。”

在村裡生活了一輩子,就在別人的閒言碎語和審視中活了一輩子,縱使是搬到城裡來了,王巧萍也跳不出那個套子。

以前村裡可真真實實又被流言蜚語逼死過的人。

“劉峰呢,千不好萬不好,但只有一點好,他是丫丫的爸爸,你且看著吧,萬一他真變好了呢?”王巧萍又補了一句。

謝曉娟也不知道說什麼,只答了一句,我會考慮的,然後就進屋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工作。

今天晚上的飯局比較重要,上次被她中斷了會議的經銷商也都在其中。

謝曉娟穿了一條正式的晚禮服,換上小高跟,還噴了香水。

驅車去了飯店,大約是因為那天下午謝曉娟的忽然離開讓那些經銷商們覺得丟了面子,又或許對方是看她一個女人好拿捏。

謝曉娟被灌了很多酒。

她自然是不想喝的。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初來京城,自己的人脈和關係都還沒建立好,這些人都是在這兒盤踞了多年的地頭蛇,銷售渠道還得從這些人手上拿。

所幸這些年她和各類牛鬼蛇神打交道,酒量已經練得很好了。

一杯一杯下肚,看得周圍一群人目瞪口呆。

“哎喲,海量啊,謝總海量啊!”

她這一杯杯酒,總算是喝得這些經銷商們滿意了。

“服了,服了……”

酒局結束,他們還對謝曉娟讚不絕口。

“我今天算是服了,謝總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啊,我看了那麼多人,就你最爽快,難怪生意做得那麼大呢。”

謝曉娟雙手插兜站在那裡,微微笑了笑。

“陳總過獎了。”

“初到京城,上次的事情多有得罪,多虧了陳總大人不記小人過,往後還需要陳總多多照顧才是。”

“好說,好說。

你謝總一個女人都這麼耿直了,難道我陳某人一個大男人還斤斤計較?

你就放心吧,往後你在京城有什麼事都找我。”

喝醉了的話,聽一半信一半。

但是謝曉娟還是微笑著點頭,說著奉承的話。

“那就謝謝陳總了。”

她把一個一個經銷商送上車了,全程沒有半點怠慢,更沒有半點醉意,完美得像是一個機器。

只是等著所有車子都走了……

“yue……”

她轉過身,在陰暗處扶著牆大口大口吐了出來。

是啊,她也喝醉了,她只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又怎麼敢表現出來?

這些人,哪個不是人精?

一群中年男人裡頭混進去一個女人,剛才吃飯的時候她就能感覺到好幾道探究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來游去。

她要是敢表現出一丁點軟弱,那群男人就敢把她生吞活剝了信不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這些年,這種事她不是沒遇到過,所以她在外頭都儘量表現得強大,等沒人了,再吐個痛痛快快。

然而這一次,就在謝曉娟吐得昏天暗地的時候,一個人站在了她的身後。

一隻手輕輕幫她撩起了頭髮。

“你怎麼來了?”

謝曉娟回過頭,看見了一張年輕的臉。

“今天看你下班早,我就去問你助理,你去哪兒了,你助理說,你來參加酒局了,你助理又順便跟我吐槽了幾句今天晚上赴宴的人的人品。

她說,你上次放了他們鴿子,這次不知道該怎麼為難你呢。

我不放心你,所以就問她要了地址自己來了。”林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