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寧丘山看見安安出來,瞳孔縮了縮,然後快步上去。

“你怎麼出來了?你應該在床上躺著,好好修養的。”

“我也是這麼說她的,但是她執意要出來。”站在安安旁邊的寧哲無奈地表示。

安安衝著寧哲搖了搖頭。

“寧叔叔,我沒事。”

“我出來是想告訴譚叔叔一件事。”她抬頭看向譚河。

“從上次在山洞,你就一直在說,是命運待你不公,是時運不濟,按理說,像我這樣的人應該會信命,信天,但是譚叔叔,我還是要說,世間之事,三分在天,七分人為。”

譚河聽到安安這話根本不當回事,甚至覺得好笑。

“你事事順遂,你當然這麼覺得了,再說,你一個小屁孩,你懂什麼?”

“我先前窺探過你的命數。”

卻聽安安道:“你本生在富庶人家,在那個混亂的年代,已經強過很多人了。

寧家的祖上和你父親是世交,早早就勸誡過你的父親,但是你的父親捨不得身外榮華,捨不得留在國內的情婦,拒絕了寧家的建議。

你說,這是天命,還是人為?

後來,你去鄉下做了知青,受了幾年苦日子,吃不飽、穿不暖,但是在那個年代,又有幾個人不是這樣的?

而你一心想的是從前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再後來,寧叔叔回國。

寧家重新在國外起家,發展得不錯,回來捐了不少財物,有人脈、有資源,寧叔叔有心想拉你一把,你卻因為他沒受你所受之苦,而懷恨在心。

你說,這是天命,還是人為?

你不甘心,用計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卻又不好好待她,卻成天抱怨自己的生活不順遂。

你說,這是天命,還是人為?

你遇到妖道,你以為是天上眷顧,憐你命運不該至此。

其實不是,是你心懷惡念,招了妖人上門。

你和魔鬼做了交易,怎麼會讓你有贏面?

妖道說,幾乎不會有意外,可是那為什麼就出現了那萬分之一的意外?

不是正好說明,上天好生?

而你的女兒譚菲菲命格本就不錯,你這樣做,只會害了她,譚菲菲佔了寧哲哥哥的運道,而寧哲哥哥厄運纏身,那你女兒本來的命格呢?

它去了哪裡?你想過沒有?”

“呵,呵呵……”譚河只笑:“你小小年紀一張嘴皮子倒是厲害,自己佔盡便宜,倒是有一百種說辭為自己洗脫。”

“還是把你那套鬼話留著騙別人吧。”

“騙我,不行。”

譚河說完了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安安看著他的背影,只能無奈搖了搖頭。

反正她該說的都說了,但是譚河已經一頭扎進去了,無論如何,她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譚河回去的時候,譚菲菲已經醒來了。

妻子坐在女兒的床頭,正在耐心溫柔地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爸爸。”譚菲菲看到譚河進門,抬起頭喚他,她的聲音依然甜甜的,但是譚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菲菲的眼神已經沒有從前有靈氣了。

而妻子就坐在床邊,神色冷冷的,並不搭理他。

譚太太喂完譚菲菲最後一口粥,替她捏了捏被角,又溫柔地撫了撫女兒的頭髮。

“吃飽了吧?吃飽了就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就找媽媽,媽媽就在門外。”

“嗯,我知道了。”譚菲菲乖巧地點了點頭。

交代完女兒這些,譚太太拿起粥碗起身就出了門,從頭至尾,連看也沒看譚河一眼。

之後的日子也都是這樣,譚太太似乎真的冷了心腸,她再也不會過問他幾點回家,她再也不會在深夜裡為他留一盞燈,也不會打理他的西裝。

她坐她自己的事情,美容、逛街、教導女兒,任憑他回來或是不回來,她都不關心,就好像他是家裡的隱形人一樣。

家裡冷冰冰的,沒一點人味兒也就算了,生意上也不太順利。

他知道,現在沒有了譚菲菲的氣運加成,所以一切都要靠自己,得更加地小心、謹慎。

謹慎的背後,就是猶豫不決、束手束腳。

一個併購案,他考察了又考察,想了又想,若是以前,他肯定會激進地想要搏一搏,但是這一次,他選擇了看起來最保守,風險最小,雖然無功無過但是最安全的公司。

然而偏偏就是這樣的公司,卻到後面暴雷。

原來越是看起來完美無缺,挑不出錯處,越是容易偽裝。

幾次的決策失誤,讓公司岌岌可危。

女秘書似乎也察覺到了,趁此時機,捲走了公司大半的錢財,跑路了。

一時間,什麼都沒有了……

他努力了半生,到了中年,卻成了一場空。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家中的妻女。

可是回到家後,一紙離婚協議擺在了他的面前。

“你要和我離婚?”

譚河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妻子。

“是啊。”

譚太太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淺淺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反正你也早就看厭了我,這樣的婚姻繼續下去也沒有意思,倒不如早早做了了斷,我放你自由,倒還乾淨。”

譚河看著妻子這個模樣,反倒笑了。

“呵呵,給我自由?你分明是看我生意失敗了,害怕被我拖累,想獨善其身。”

“那又如何?”

對此,譚太太並不否認。

“我承認,我是不想和你共同承擔債務,但是你呢?你對婚姻忠誠嗎?當初你春風得意的時候,時間、精力都用在了女秘書身上。

現在你一無所有了,卻讓我和你一起承擔。

憑什麼?

難道是我讓你一無所有的嗎?

害你的是你的情人,要負擔債務的卻是我,難道,是我欠你的嗎?”

“我就算……”譚河咬了咬牙。

“我就算在外頭有什麼,但是這些年我缺過你吃嗎?少過你穿嗎?你要多少錢我給多少錢,沒有感情總有恩情吧?你要現在離開了,你連飯都吃不上。”

“譚河,恩情?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養的小貓小狗。

好,就算我是你養的小貓小狗,既然你現在養不起了,我離開不也理所應當嗎?

至於我吃不吃得上飯,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這幾年,我偷偷存了點錢,也做了一點小生意,雖然說比不上從前,但是我和菲菲兩個人吃飯是不成問題的,雖苦了一點,但是踏實。”

“離婚協議,我勸你儘早簽了,否則到時候鬧上法庭,你公司現在的處境,可禁不住醜聞了。”

譚太太說著話,“啪”地一下甩了一疊照片在桌子上。

全是前些年,譚河與女秘書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