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悅又發過來一條語音訊息,江雲清點開語音,把聽筒移到耳邊。

女孩子軟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雲清,你要早一點回來哦,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熘餅乾。”

江雲清的喉結動了動,眼底有不明的情緒翻湧。

下一條語音訊息自動播放:

“姥姥還給餅乾做了超級可愛的骨頭小餅乾,一片都沒有被我碰碎!”

語調輕快,元氣滿滿。江雲清甚至能想象到微信的那端,岑悅一定拿起盒子小心地翻看,最後開心地露出漂亮的小梨渦,彎著眼睛給他發訊息。

江雲清輕輕點了點那個貓貓比心的表情,唇角上揚了一下,把它收藏到了自己的表情裡。

他看了半分鐘,最終退出了聊天框,給霍銘發訊息。

江雲清:今晚我有事回不去,幫我喂一下餅乾吧,我記得你有鑰匙。

江雲清:動作輕點。

江雲清:不要被岑悅發現。

他垂下眼簾,額前的黑髮擋住了漂亮的桃花眼,微抿著唇,只是一直摩挲著手機殼側邊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忐忑。

霍銘:ok

霍銘:不過你做什麼事了?居然還能惹岑悅生氣,她對你不是一直沒脾氣嗎。

江雲清呼吸一滯,喉結上下動了動,最終回覆了一句。

江雲清:……沒什麼。

霍銘知道他的脾氣,沒再繼續問,而是問他晚上要住哪兒。

江雲清:江家。

收到訊息的霍銘摸了摸頭髮,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明明他兄弟那麼討厭江董,還專門買了房子搬出來住,怎麼突然就要回江家住了。

不過他也知道,既然江雲清沒說,肯定是他不想說。

他到處翻找鑰匙,準備一會兒去御湖灣給江雲清餵狗。

說起來這把鑰匙還是他上次逃課去上網被他媽抓個正著,捱了一個小時的教育後無處可去,江雲清才給他的。

美其名曰:讓所有流浪的小動物都有一個家。

霍銘:“……”

等到差不多六點的時候,霍銘騎著共享單車去了江雲清家。

電梯停在12層,霍銘踏著幾乎沒有聲音的步伐走到江雲清家門前拿出鑰匙,門內的餅乾“汪汪”叫起來。

岑悅正在拖玄關的地,突然聽見了餅乾的叫聲。她的眼睛亮起來,開心地開啟了房門。

霍銘聞聲看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岑悅開心的表情一頓,霍銘心虛地後退了一步,把鑰匙往口袋裡一揣,手忙腳亂地向她打了個招呼。

岑悅:“……”

本來她還沒多想,可霍銘明擺著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感覺,想不引起她的注意都難。

岑悅先發制人:“江雲清讓你來的嘛?他什麼時候回來呀?”

霍銘訕笑:“沒……是我有東西落這兒了,就過來拿一下。”

岑悅撅了撅嘴,才不相信他的鬼話。

就他這副心虛的表情,肯定有事情瞞著她!

她拿出手機想要問下江雲清,卻看到他在一個多小時前給她發了訊息。

江雲清:有點事情。

江雲清:抱歉,今晚不能陪你吃飯了。

岑悅看著那兩句話,心裡湧起一陣委屈,眼睛突然變得酸酸澀澀的。

什麼嘛……她都把東西收拾好了,結果他又不和她吃飯了……

霍銘看著她那副要哭的樣子就覺得要糟,心裡翻來覆去把江雲清罵了十幾遍。怎麼總是讓他做這種為難的事啊!

“你你你你別哭啊!”霍銘無措地舉起手,“清哥真的什麼都沒和我說,就讓我過來幫他餵狗……”

岑悅抬起頭看著他,眼角有點紅,但明顯沒哭:“江雲清下午回了江家,那他晚上呢?也住在那兒嗎?”

“他是這麼說的。不過他已經搬出來住好久了,之後再也沒回家住過啊。”

霍銘小聲滴咕,也覺得這件事不大對勁,哪兒哪兒都透著古怪。

岑悅想了想十年後江雲清依然形同陌路的父子關係,當即咬了咬牙,穿上衣服就準備去找他。

霍銘見她要走,趕忙跟上她。

岑悅已經坐上了電梯,朝他喊了一聲:“你先把餅乾餵了吧,我要是沒找到的話再給你打電話!”

岑悅焦灼地等著電梯停在一樓,飛快地跑到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車。

她氣喘吁吁地坐上車:“師傅,去別墅區。”

計程車司機聞言看了看時間:“小姑娘,現在這麼晚了,去別墅區回來沒單嘍,要不你還是坐別的車吧。”

“我出雙倍車費。麻煩您了叔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行吧行吧。”

司機把車窗搖起來,無奈地揮了揮手。

岑悅坐在車上,心情無比焦灼。她不知道這個下午江雲清都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需要她的陪伴,但她如果不去,今天晚上都睡不好。

她希望她的少年,能夠擁有愛和期待,永遠堅信有人會從遠處飛奔而來,只為了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

窗外的景色飛速略過,周圍的人流漸漸變得稀少,逐漸接近別墅區。

岑悅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有點出神,十年之後的南城變化並不是特別大,別墅區也只是有更多的綠化而已。

突然,車外略過的一個白色的影子吸引了岑悅的注意。

“叔叔停一下車!停一下!”

岑悅連忙喊出聲。

計程車被踩下了急剎車,在路上滑行了一小段後停下來。岑悅拿出手機掃了車錢,開啟車門下了車。

她慢慢走近剛才那個一晃而過的白色影子,心跳聲驟然加劇。

會是……江雲清嗎?

她輕輕地走了幾步,看到了那個倚著公交站牌坐在地上的身影。他曲著一條腿,灰色風衣頹喪地掉在地上,剛剛翻過的圖片大咧咧地顯示在手機螢幕上,隨著骨節分明的手垂在身側。

那是一張紅豆青團的圖片。

岑悅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樣,突然有點呼吸困難,眼淚也不自覺地堆在眼睛裡。

她慢慢走近,看著他抬起的桃花眼,嘴角疲憊地上揚了一下,輕笑著向她打了個招呼。

“你來啦。”

話語輕綣,一下子被風吹散。

岑悅的眼淚突然就不爭氣地湧出來,她哽咽地開口:“江雲清,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