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來了?

南煙有些詫異,這個時間,他陸淮旌不應該在陪著宋怡歡嗎?

畢竟,她的外婆才剛剛去世。

可那矜冷的男人卻眼神鋒冷,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面前的馮佩雲,聲線都染上了一層陰鬱:

“原來顧夫人現在都已經這麼厲害了,顧家的事情都還沒有處理好,竟然還要做我陸家的主了,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麼要把南煙趕出北城?”

馮佩雲沒有想到,陸淮旌竟然聽到了後面的話,頓時嚇得臉色蒼白起來。

這是要是被他全部知道了,那她們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她倉惶不已,連忙結結巴巴的解釋道:“陸少,您誤會了。實在是因為顧南煙她太囂張了,竟然把我的柔兒給打傷了,我……我就是教訓一下她,並不是要替陸家做主……”

“教訓?”

男人冷嗤的重複了一句,但俊容臉上的陰霾卻更加深刻:“看來,顧太太是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居然敢來管我的人。”

他的人?

這三個字一出口,瞬間便讓在場的人都震驚的無以復加。

不光是馮佩雲不可思議,就連南煙都很是不解的顰蹙起眉心。

這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昨天不是還鐵了心要和她離婚的嗎?

現在突然改口,甚至還在顧家自稱,她是“他的人”?

南煙一時之間有點恍惚,她實在不明白,究竟是她耳朵出問題了,還是陸淮旌在演戲。

然而,就在馮佩雲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邊一直挺屍的顧柔兒卻掙扎著起身了。

她臉腫了半邊兒,就連手臂都無力的耷拉著,可饒是如此狼狽,她還是要擺出一副無辜又楚楚可憐的樣子。

哭唧唧的走上前,好不悽慘的模樣:“陸少,我媽不是那個意思,她……她只是太心疼我了,實在是因為姐姐太囂張跋扈,不然我媽也不會情急之下口不擇言……”

囂張跋扈……

陸淮旌墨眸銳利的視線,轉移到了那抹纖細的身影上。

她昨天就被打腫的臉頰上,現在又疊加了一個巴掌印。

一向清麗的嬌容,此刻卻垂著,整個人都被幾個傭人牢牢的控制著,彷彿她不是顧家的大小姐,而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一般。

顧家,就這麼對待顧南煙的?

胸腔內的火苗似乎驟然竄起,連帶著他開口的聲音都染上了一層慍怒:

“顧小姐還真是會形容,我竟然今天才知道,囂張跋扈居然是這種形容詞。”

陰陽怪氣的譏諷,好似凜冬臘月的寒風。

嚇得那幾個人連忙鬆了手。

在北城,陸家可是動動手指,便能攪弄風雲的存在。

而這金字塔尖般的豪門世家,這麼多年也只出了一個陸淮旌而已。

孰輕孰重,他們自然清楚!

而南煙驟然失去了支撐力,不由得踉蹌了一下,緊接著,手臂便被人穩穩地地端住。

她後知後覺的抬頭,卻看到了男人眉頭緊鎖,深邃的眼眸中盡是冷冽的逡巡。

南煙一詫,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可還不等她有所行動,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陸先生,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客套的奉承,顧朗臉上堆著諂媚的笑還未褪去,便僵在了臉上。

只因,他一眼就看到了瑟縮著的顧柔兒,還有心虛的馮佩雲。

再瞧一眼受傷的顧南煙,他頓時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連忙在臉上陪著笑,上前討好道:“陸先生,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倒確實是有些誤會。”

陸淮旌聲線冰寒的開口,銳利的眼神似是利刃一般從馮佩雲母女臉上刮過,末了,薄唇嘴角卻似笑非笑的翹起。

“我很想知道,貴夫人究竟做了什麼事情,竟然敢來威脅我的人,還是說,顧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喜新厭舊,連帶著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任人糟踐!”

記戾的嗓音裹挾著威壓,更是著重地強調了最後四個字。

顧朗娶馮佩雲的事情本就理虧,如今被陸淮旌當面指出,更是沒臉。

只見他的臉色青白交加,卻連連訕笑道:“陸先生這是哪裡的話,南煙可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可能……可能是她們姐妹之間有什麼誤會,賤內不懂事,讓您見笑了,我這就去處理!”

他說著,直接黑著臉怒喝一聲:“看你乾的好事,還杵在那裡幹什麼,過來給你姐姐道歉!

驟然被點名的顧柔兒一臉驚詫,她自然想不到,一向疼愛她的親爹,為了討好陸淮旌,竟然讓她去給顧南煙那個賤.人道歉。

她一向在顧家囂張跋扈慣了,怎麼肯在這種時候丟臉,更何況還是在陸淮旌的面前。

顧柔兒瞬間便委屈的喊了起來,甚至還有點憤怒:“我為什麼要道歉,明明是她先動手打了我,媽不過是心疼我才讓人拉開了她,爸,你不能這麼偏心!”

“你閉嘴!”

顧朗被她這又哭又鬧的樣子惹惱,更是惱羞成怒起來,走上前直接打了顧柔兒一巴掌。

“啪!”

不輕不重的響,怒罵的嗓門卻更大了:“你看看你,哪兒有一丁點做顧家千金的樣子,你做錯事還不認錯,居然還強詞奪理,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去!”

顧柔兒接連被打,這讓一向被當做掌上明珠的她,直接又氣又惱,直接甩臉哭著上了樓。

而馮佩雲見狀,也嚇得不敢出聲,只能眼神怨毒的盯著一旁的南煙。

倒是顧朗,他似是沒有料到,顧柔兒會這樣不顧形象地哭著離開,似乎才反應過來,有點不知所措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後悔了嗎?

南煙眼底閃過一層譏諷,還真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從小到大,顧朗對她一直都是非打即貶,甚至還各種PUA她和她母親。

如今不過是做戲一樣的打了一下顧柔兒,便心疼的不明所以了。

即便這雙標已經持續了很多年,再親眼見到,南煙仍舊覺得無比心寒。

首鼠兩端的舉動讓南煙厭煩,讓她更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了。

她伸手抹了抹嘴角沁出的一點血跡,才冷冷地開口道:

“我來拿我的東西,拿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