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茫然的女人,陸淮旌的眼神更加複雜了。

他緩緩的站起身,眼神中有宋怡歡看不懂的凜寒,彷彿能穿透一切的犀利,瞬間就讓她有種如臨大敵般的感覺。

“阿旌,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她有點害怕。

眼神止不住地飄著陸淮旌。

後者卻只是冷冷的開口道:“自然是有事的,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居高臨下的睥睨,只是淡淡的看著,便已經讓宋怡歡壓力倍增。

宋怡歡僵硬地扯了一下嘴唇,等著他開口。

“你當年,也是在濟世醫院生的孩子,是嗎?”

陸淮旌低低地開口問。

宋怡歡頓時心裡咯噔一下,但很快,她的神色就恢復如常。

“是啊,濟世醫院,是南城最好的醫院,我那天突然胎動,我也沒想到,時間會這麼準時——”

“啪”的一聲,一份檔案被丟到了桌子上。

宋怡歡一愣,明顯有些慌張:“阿旌,這是……什麼?”

她裝作不明所以,但眼神卻在閃避。

陸淮旌冷笑了一下,才冷漠地吐字道:“那你知不知道,南煙,就在你隔壁的手術室裡?”

宋怡歡渾身一顫,手指不自覺地摳進了一邊的扶手裡。

宋菲見狀,連忙想要上前解釋:“先生,宋小姐當時也在生孩子,剖腹產,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呢?”

“哦?這麼說,你知道得很清楚了?”男人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裡的漏洞。

宋菲頓時臉色一白,連忙想要找補道:“不……我只是想說,宋小姐那天也是在生孩子啊,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不知道?那就真是太巧了,那天,濟世醫院,在那個時間段,只做了你們兩個人的手術,還是……同時進行?”

陸淮旌將手術記錄取出來,丟到了宋怡歡的面前。

她的臉色瞬間更加難看了。

眼神不安地朝著身邊的女人看去,後者則安撫似的摁住了她的肩膀。

畢竟,要是被陸淮旌知道當年的事情,只怕,她現在已經岌岌可危的地位,更加保不住了。

宋怡歡咬牙,這才冷靜下來:

“阿旌,當時我在生時久,我怎麼會知道隔壁住進了什麼人呢?即便是我知道,我又能做什麼?我本來以為,你叫我過來,是想見我一面,沒想到,你竟然因為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來質問我……”

她故作傷心的垂首,甚至抹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淚。

可這一次,陸淮旌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表演。

宋怡歡見狀,頓時沒有了底氣。

只能試探地道:“所以,阿旌,你究竟為什麼要突然舊事重提?”

陸淮旌將一份檔案丟到了她的面前,宋怡歡只是看了一眼,就瞬間神色大變。

“阿旌……這,這是什麼?”她明知故問,心裡卻慌得不行。

當年,她明明就已經讓陸維彥把東西都處理掉了,這份檔案又是從哪裡來的?

她大驚失色,努力不讓自己露出慌張的神情。

但陸淮旌卻已經將一切看穿,眼神中都帶著冰冷的質問。

“你知道,是嗎?”

短短五個字,讓宋怡歡更加惴惴不安。

她不敢說話。

但是陸淮旌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跟我說,你從未見過南煙,根本不知道究竟,綁匪會把你們兩個綁到一起,怡歡,你跟我說的,真的是實話嗎?”

宋怡歡渾身一顫,但這句話,卻也讓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因為,至少,陸淮旌沒有懷疑到孩子身上。

她沉默了片刻,再抬頭,卻漲紅了眼睛。

“阿旌,這件事情,我也是做手術的時候才知道的,但我那時候就已經進手術室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只聽說顧南煙已經走了,聽說,她的孩子……在肚子裡就已經沒了……”

宋怡歡如泣如訴:“阿旌,我知道你疼愛孩子,可是,時久也是你的孩子啊!”

“砰”的一聲。

陸淮旌憤怒中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宋怡歡,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他暴怒的質問,讓宋怡歡也被震懾住。

她淚流滿面,面對著男人赤紅的眸子,忍不住辯解道:“她搶走我最愛的人,阿旌,你們那時候已經離婚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更何況,我也是擔心你傷心啊!”

陸淮旌的面色更加凝重,直接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

宋怡歡瞬間被嚇了一跳。

相識十幾年,她從未見過,陸淮旌這麼失控的樣子。

哪怕是在得知顧南煙死訊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麼生氣過。

宋怡歡戰戰兢兢,想要試圖溝通:“阿旌……”

“出去。”

簡短的兩個字,卻好像直接把宋怡歡打入了地獄。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淮旌,自從五年前發生了那件事以後,他們的關係,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宋怡歡想要去拉他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而此時,陸淮旌所有的力氣都已經耗盡,直接寒聲道:“季禮,把人請出去!”

“是!”

他徑直進門,走到宋怡歡的身邊。

但她卻不肯走。

“阿旌……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宋怡歡淚眼朦朧地對陸淮旌開口。

可那丰神俊朗的男人,眼神卻鋒冷的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再開口,男人的話語,卻讓宋怡歡直接崩潰。

“從今天開始,除了必要的時候,我不想再見到你出現在公司裡。”

“阿旌!”

宋怡歡又驚又怒,甚至根本來不及解釋什麼,季禮便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

“對不起宋小姐,請您離開!”

說完,便要上手去推輪椅。

宋怡歡憤怒地橫了季禮一眼,即便是不甘心,可為了不被趕出去,只能自己忍氣吞聲的啟動了輪椅。

門關上了,辦公室內又恢復了安靜。

陸淮旌站在原地,彎下腰,一點點地將有關顧南煙的東西撿了起來。

五分鐘後,季禮回來了。

看著半蹲在地上的男人,他亦是覺得很心痛。

走上前,陸淮旌卻已經抬頭。

“先生,人已經送走了。”季禮低聲道。

陸淮旌視線死死地鎖定在手中的化驗單上。

“季禮,你覺得,時久,像宋怡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