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基聽袁熙問起笮融下落,便答道:“聽說其被擊敗後,逃往了豫章山中,就此下落不明。”

袁熙聽了,點頭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遲早有一天會將其繩之以法,之前就暫且讓他多活幾天。”

劉基連忙道謝,便端坐到一旁。

說來他其實現在心裡怪怪的,因為他雖然是為了回報袁熙當日相助劉繇的人情,所以才來投靠的,但其實袁熙手下有很多人,和劉基有著些關係。

太史慈便不說了,和劉繇一同出身於東萊,是袁熙手下為數不多的青州人,按理說劉基應該和其拉進關係,但劉基來壽春後,至今就去和太史慈拜會了一面。

因為劉基此人交友極為謹慎,家中很少有閒雜人等往來,太史慈固然在袁熙手下位高權重,但劉基怕有人非議拉幫結派,故有意疏遠太史慈。

而劉基這麼做,也有另外一個人存在的原因。

諸葛亮。

當年諸葛亮跟附近諸葛玄逃難到江東,諸葛玄被袁術任命為豫章太守,和被劉繇任命為豫章太守的朱皓相攻,最後諸葛玄不敵逃走,最後病死。

但朱皓最後也因為輕信笮融被刺殺,兩人最後都英年早逝,所以劉基前日聽說諸葛亮竟然成了袁熙軍師時,不禁有些心情複雜,所以他為了明哲保身,現在誰也不結交,只閉門做好自己的事情。

這些事情,袁熙是知道的,但他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不會摻和到下屬中的事情中去。

作為一個主公,主要下屬之間在公事上能夠盡心合作,除此之外私交如何,主公不僅不太會關心,反而希望下屬之間不要走得太近,以免抱團形成過強的勢力。

在這點上,袁熙相信自己掾屬大部分都是聰明人,應該能把握好這個度,而自己作為主公,還有更加需要考慮的事情。

他開口道;“江東這次出兵,可謂是背信棄義,我三番兩次忍讓,釋放了足夠善意,卻換來如此結果,只能說他們對現狀並沒有清楚的認識。”

“若我再度退讓,遲早他們得寸進尺,圖謀九江,甚至徐州,威脅我的領地百姓。”

“現在我想要諸位商量下,下一步如何打算?”

眾人聽了,都是神情一凝,因為從袁熙話中,可以聽出袁熙對江東有用兵的打算了。

換在平時,打也就打了,但此時袁熙的勢力,還有幾個交戰地點,如此多面開戰,若有一方出現問題,便是崩盤的局面。

所以袁熙才讓他們考量,此時是否適合對江東用兵,以及用兵的程度,畢竟若不能短時間內取得勝勢,便可能陷入長期交戰泥潭的風險。

郭嘉出聲道:“江東最大的問題,是因為他們並沒有抵抗曹操的決心。”

“畢竟其和曹操地盤不接壤,在江東看來,佔據江北的我們,威脅比曹操更為更大。”

眾人紛紛點頭,郭嘉這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江東沒有吃過曹操的虧,反而認為袁熙阻礙了他們的擴張,自然會將袁熙視為首要的敵人。

陸遜出聲道:“若是找到孫策被刺,乃是曹操的陰謀,會不會讓江東同仇敵愾?”

郭嘉微笑道:“伯言認為江東會為了一個死人放棄大業嗎?”

陸遜默然,江東即使知道,說不定也會裝傻,畢竟孫策已經死了,對於敢背刺盟友的江東來說,十有八九不會為孫策出頭的。

想到江東的做派,陸遜有些鬱悶,說道:“這個時機對我們確實不好,江東可以在長江任何一處出兵,攻打江北任何一處,相比之下,我們調兵是不如對方快的,尤其是對方以水軍善戰聞名,即使打不到江淮,但防守長江是沒有問題的。”

眾人聽了,都是默然,陸遜雖然年輕,但這幾天打下了不少名聲,他的話確實反映了袁熙軍現在在江淮的困境。

袁熙見氣氛有些沉默,便轉向諸葛亮道:“我想聽聽孔明的意見。”

聽袁熙指名孔明,眾人都是看了過來,他們其實並不瞭解,為什麼袁熙突然找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做軍師,而且軍師這個職位雖然出現的很早,西周便有此名稱,但之後其實軍中出現的很少,漢末官職多了,才重新出現在人們眼前。

這個職位明顯是和監軍是有些衝突的,所以袁熙的掾屬將領暗暗猜測,是不是袁熙專門拉出個人和陸遜打擂臺的?

從年齡上看,諸葛亮還大著陸遜幾歲,但陸遜這兩年已經用連續數場大戰證明了自己,在軍中威望也日漸高了起來,按道理說袁熙要搞制衡,不應該是用郭嘉沮授這種德高望眾的人來擔任軍師嗎?

但郭嘉不長於軍務,沮授又是陸遜老師,兩者都不合適,所以領找他人也屬合情合理,關鍵問題是,找來的這個諸葛亮,真的靠譜嗎?

要是換做其他主公,可能下屬多少有些人心浮動,但在袁熙這裡,下屬們雖然有疑慮,但是對袁熙本人的信任,卻是暫時壓住了這些擔心。

畢竟袁熙尋找的人才,從趙雲到太史慈,從郭嘉到陸遜,一開始都是其名不揚,但都是投入袁熙麾下後,卻都在很短的時間內聲名鵲起,用一場場大戰證明了自己,也證明了袁熙的眼光。

諸葛亮環視場中了一圈,見眾人臉上顯露的心思都收在眼底,心道有袁熙這種主公,自己出山的阻礙,比先前所想的要小很多啊。

想到這裡,他也不客套,出聲道:“江東要打,而且要馬上打,將其打痛,痛到傷筋動骨,幾年之內都不敢輕舉妄動。”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老實起來,將我們看做一個不敢招惹的對手。”

“不然的話,只會讓對方氣焰囂張,得寸進尺,步步蠶食我們的地盤。”

“這一戰,目的是讓對方知道,圖謀我們付出的代價他們承受不起,打的對方人心不穩,這樣他們才會轉頭休養生息,暫停刀兵。”

眾人聽了,都是心中驚訝,他們沒有想到諸葛亮竟然是個堅決的主戰派!

而且對方到底是真如此判斷,還是想要藉著一場大勝豎立在軍中的威信?

要是如此的話,不和那江東孫權的想法一樣了嗎?

郭嘉出聲道:“想法不錯,但萬一我們敗了怎麼辦?”

“到時候你所說的惡果,會全部反噬到我們身上。”

“亦或江東一直不死心,時時刻刻出兵騷擾,我們又如何應對?”

諸葛亮想了一下,說道:“我不敢擔保戰事處處順利,一點挫折都沒有。”

“但我認為,只要調配得當,以主公現在計程車氣和兵士戰力,斷無輸給江東的道理。”

“何況江東能行背信棄義之舉,顯然是利益為先,他們沒有好處,怎麼可能只憑一口氣打仗。”

“只要他們戰事挫折,必然萌生退意,到時候我們只要給他們個臺階下,其自然會退兵穩定大局。”

“但如果對手是曹操,他只會和我們死鬥到底。”

眾人點頭贊同,江東的戰略眼光和曹操差遠了,曹操每次打仗,可真是賭命的,現在的江東,有這個覺悟嗎?

諸葛亮繼續道:“不過上兵伐謀,我建議雙管齊下,從內政和軍事方面,同時給江東壓力。”

“內政方面,是派人交好劉表黃祖,出兵牽制江夏一帶的江東兵力。”

“戰事方面,用騎兵騷擾孫權軍佔據的江北城鎮佈防,讓其疲於奔命。”

“不過與此相對的,我建議放棄江北沿線,以合肥附近為中心建立防線,同時控制巢湖。”

“這樣一來,皖口濡須口一帶,江東必然投入大量兵力防守,但偏偏不得不守。”

“而他們要北上,便只能攻打合肥,和我們比拼步騎,以短擊長,他們沒有多少勝算。”

陸遜出聲道:“我也贊成放棄皖城,這地方以我們的實力確實不好守,要不是我們佔據江淮之間,能在淮水長江之間來回撥兵,形勢只會更加惡劣。”

“但為什麼是合肥而不是壽春?”

“讓孫權軍更進一步,讓他們孤軍深入,豈不是更加容易打?”

諸葛亮出聲道:“因為合肥南面的巢湖不能放棄。”

“若讓江東佔了,他們便可以源源不斷運過來兵力打消耗戰,這對我們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陸遜皺眉道:“但對方佔據皖口後,船隊已經能北上巢湖,我們船隊限於淮水巢湖之間的河道太淺,大的戰船反而進不去了。”

“要和江東水軍對抗,我們總不能將淮水和巢湖之間的水路拓寬吧?”

諸葛亮聽了,微笑道:“不需要水軍對水軍,只需要讓他們的水軍在巢湖有所損失便好。”

陸遜一聽,思忖起來,“軍師是說,用其他辦法……”

“我想來想去,能對戰船造成損傷的,也只有投石機,但是投石機長大笨重,若能全殲對手,待對手登岸,便會落於對手之手。”

“剛才軍師也說了,目的只是給對方造成損傷,這說明對手肯定會登岸,這……”

諸葛亮回道:“關於此點,我有些想法,是圍繞合肥的一系列佈防的想法。”

等他把想法說完,眾人都瞪大了眼睛,諸葛亮的想法和作戰風格,和他們先前完全不同,而且關於投石車的想法,似乎真的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