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透過窗戶的縫隙,鑽進了屋中,被春意變成了春風,曖昧糾纏的氣息彌散開來。

窗外的嚴寒催放了數朵梅花,水中的茶葉幾度沉浮,修長的後頸黏上了幾縷被汗水打溼的頭髮,光滑白皙的面板上多出了片片泛紅的指印,一切才心滿意足地告一段落。

最後曹憲束好深衣,勉強站起來,她做賊心虛地開啟屋門,看看外面沒人,便扭頭笑道:“公子真是厲害,和薊城裡面過冬前的糧倉一樣。”

袁熙臉色僵硬,就見曹憲一瘸一拐地跑了。

他站起身來,感覺腿腳有些發軟,心中苦笑,自己多久沒有這麼瘋狂過了?

不過說起來,諸女之中,其他女子多少有些身份的顧慮,也就曹憲最放的開,願意陪著袁熙荒唐,袁熙突然想起,此時在海西城中的杜夫人了。

那偷情般的刺激,年輕卻又丰韻成熟的韻味,讓袁熙至今回味良久,不過杜夫人和糜貞作伴,也已經快一年了。

雖然袁熙給兩女寫過信,但就這麼晾在那裡,其多少心中有些怨懟的吧?

想到這裡,袁熙心內嘆息,如今天下的形勢是風雲突變,發展的太過迅速,以至於他現在根本沒時間精力放在兒女情長上,糜貞被他耽誤了兩年且不說,就是在皖城的大小喬,也是因為攻打壽春而匆匆錯過了。

不過現在算起來,橋蕤的身體狀況,怕是早已經開始惡化了吧?

不知道橋蕤死前,會將大小喬託付給誰?

說起當日袁熙急著離開,一時間不好帶走大小喬,現在想起來,也是頗為後悔

他搖了搖頭,這個時代各有各的無奈和無力,他無法將所有事不留遺憾,只能將眼前的事情做好。

城內另外一處宅邸,趙雲正在仔細擦拭著盔甲和鐵槍,袁杏走了進來,見狀說道:“要不要妾幫忙?”

趙雲看了眼袁杏穿的是極為正式的深衣,說道:“一會還要去家宴,夫人的衣服弄髒了,遍不好了。”

袁杏聽了,便默默坐到一邊,看著趙雲動作,輕聲道,“夫君說,妾參加小弟的宴請,合不合適?”

“按照漢制,妾孝期還未滿,要是參加歡慶場合.”

趙雲抬起頭,“使君不是剛剛頒佈了新的守孝令,只需七天就行?”

“他既然推行政令,夫人身為其最為親近的人,當然是應該公開表態支援。”

“所以這次不僅要去,還要光明正大地去,讓全城都看到。”

“也只有這樣,才能給所有的人一個表率,讓他們打消顧慮。”

袁杏聽了,苦笑道:“原來是這樣嗎?”

“小弟堅持請我赴宴,還有這麼一層意思在?”

“妾倒是欠思慮了,多虧夫君提醒。”

趙雲手上動作不停,“使君做事,常常是考慮到好幾方面的問題。”

“我見過的人中,還沒有比他想事情更復雜的。”

袁杏聽了,嘆了口氣道:“這幾年小弟變化好大,他小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看來打仗真能改變一個人啊。”

趙雲沉聲道:“沒錯,打仗可以讓人變成野獸,也能讓人脫胎換骨。”

“我和使君當初認識的時候,就很驚訝於他的身上並沒有一般世家子的習氣,倒像個種田的泥腿子。”

“不過這兩年,他的壓力很大,很多事情都壓抑在心裡,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你有空勸勸他。”

袁杏疑惑道:“不會吧,小弟想不開?”

“我每次遇到他,他都是樂呵呵的,而且他身邊那麼多女子,現在又是天下實力最強的諸侯之一,還有什麼不快樂的?”

趙雲放下手中的盔甲,轉過身來,面相袁杏道:“使君他好像很獨孤。”

“他對我很好,我和他的關係在掾屬之中是最近的,但即使面對我的時候,他眼中的神色,也帶著一絲焦慮不安。”

“他給自己的擔子太重了,我怕有一天他會承受不住。”

袁杏聽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見了面後,會和他好好談談的。”

趙雲一笑,站起身道:“時候差不多了,去使君府裡赴宴吧。”

“勞煩夫人把甄四夫人請出來,我去安排馬車。”

袁杏說道,“甄四夫人先前已經趕去小弟府中了,說要和甄夫人說些話。”

趙雲聽了,也是點了點頭,呂玲綺將甄家帶到薊城後,甄家各自尋找住處,甄宓生母張氏跟著甄宓居住,但甄榮卻是高覽眷屬,不好在袁熙宅邸落腳。

但甄榮孤零零一個女子,也不好單獨居住,最後安排來安排去,卻是暫且居住到了趙雲府中單獨小院裡,和袁杏作伴。

趙雲開始聽到這個安排時,也有些茫然不解,甄榮不入袁熙府邸,那時因為禮數避嫌,可是進自己家中寄住,好像也不太合理啊?

到時候自己怎麼向高覽解釋?

當初袁熙聽道趙雲這個疑問時,拍著高覽肩膀笑道:“子龍持身正派,名聲比我好,高覽自然也說不出什麼。”

趙雲只得答應,當時他心裡還在疑惑,這種避不避的小事,袁熙本不該如此慎重才對,難道其中還有著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內情?

甄宓屋中,甄榮正輕輕搖著懷裡的孩子,出聲道:“這孩子越看越可愛,我都捨不得放手呢。”

甄宓出聲道:“姐姐若是這麼喜歡,何不住在這府裡,一方面咱們姐妹可以常說說話,又可以每日照料阿母,何必每日在兩宅之間來回奔波。”

甄榮聽了,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我畢竟是高家人,住在袁府不合禮儀。”

“反正兩邊離得也不遠,一刻鐘就到了。”

甄宓聽了,無奈的搖了搖頭,當初她提出甄榮來府裡住時,甄榮反應就很大,讓甄宓很是不解,甄榮這顧慮,似乎有點過了啊?

但她也不好強求,看著甄榮懷裡的的孩子,心道自己這個四姐,似乎每次提到袁熙,臉上都是怪怪的,便道:“三姐是不是對小妹的夫君,有些成見?”

“說來當初夫君因為薊城局勢緊張,將甄家人都送來幽州避禍,但是無可厚非,但是在四姐的事情上,確實有些欠考慮了。”

“高將軍如今還在顯甫公子手下為將,夫君將三姐帶來,是不是在顯甫公子眼裡,夫君是在拿三姐作人質?”

甄榮搖頭道:“小妹想多了,那個時候鄴城極其危險,說不定那一天就丟了,到時候甄家麻煩可就大了。”

“如今幽州這邊雖冷,但是我來了才發現卻是政通人和,生活安定。”

“哪像鄴城那樣表面光鮮,其實內裡破敗不堪,很多人因為內鬥而惶惶不可終日,哪比得上幽州安穩。”

她雖低壓低聲音道:“這孩子叫袁睿吧?”

“和他前後腳出聲的那個袁謙,母親什麼來頭?”

“我來了這麼多次,怎麼沒見過她?”

甄宓聽了,猶豫一下,出聲道:“是夫君早前的一個姬妾,得病去世了。”

這是袁熙對外宣佈的說辭,甄宓雖然知道吳夫人身份,但因為袁熙之命,也不能告訴甄榮內情,所以告訴甄榮的,都是編造好的理由,目的是為了保護吳夫人。

想到吳夫人,甄宓心情複雜的同時,也是頗為同情其現在的處境,其最大的兒子成少有為,在天下打下了不下的名聲,卻遇刺重傷瀕死,這事情換到誰的身上,也很難承受吧?

甄宓想到這裡,嘆息一聲,說道:“那孩子很可憐,暫時交給我帶著,怎麼說也是夫君骨肉。”

“有空姐姐多過來看看。”

甄榮悄聲道:“聽說對方還留下來個女童?”

她伴著手指頭算了起來,“說來使君最讓我佩服的,是彷彿能吸引天下士族女子一樣。”

“你看看,溫侯的女兒,蔡中郎的女兒,邊文禮的女兒,公孫瓚的遺孀,咱們家在其中甚至算不上排在前面的。”

“我懷疑去世的那位,身份也一定不低。”

甄宓心中一跳,趕緊說道:“人都去世了,我也不會去問夫君她什麼來歷。”

“倒是姐姐,何時才能和姐夫”

甄榮聽了,臉色暗淡下來,“小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你姐夫身為武將,上陣打仗是常有的事情,負傷更是家常便飯,伱不知道他每次出征,我心都提著。”

“前日從鄴城離開,我都沒來得及見他一面,聽說他負了傷,使君又輕描淡寫說沒事,但我沒有親眼見到,怎麼放心?”

“要想安穩過日子,怕是隻能等到天下太平了吧。”

甄宓聽了,也是心有慼慼焉,袁熙雖然身為主公,但凡事也要親力親為,子從兩人成婚後,袁熙在外面打仗的日子,遠多於在甄宓身邊的天數。

甄宓也盼著趕緊天下太平,但他也知道這是個奢望,自黃巾之亂起,天下已經亂了十幾年了,誰知道這個亂世何時終結?

正在姐妹兩人都在心有感傷的時候,房門敲響,曹節走到門口,說道:“使君說人都齊了,請兩位夫人去前廳赴宴。”

甄宓站起身來,對甄榮笑道:“走吧,過年了,但願新的一年能遇到更多好事情,為了這個願景,今天也要多笑一笑啊。”

笑你們媽個頭!

楊鳳憤憤不平的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引來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她如今身在弘農,參加的是弘農楊氏的家宴,楊氏人口眾多,赴宴的有數百人,但楊鳳卻高興不起來。

此時他身邊一位身材苗條纖細,曲線玲瓏,容貌美麗動人,眉宇眼帶著些笑意的女子轉過身來,對楊鳳悄聲道:“又有什麼事情惹姐姐不高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