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偉雖然跟著校霸大哥見識過不少打架鬥毆的事,卻還從未見過一個人面色蒼白成這樣就暈倒了,看起來如同失血過多的高危病人,他嚇得有些結巴:“頔哥,她她她她她她她怎麼了?”

“艹!我哪知道?!快送醫務室啊,傻愣著看個屁啊!”陳禕頔手忙腳亂地將暈倒在自己懷裡的魏棶背起來,二話不說向醫務室跑去。

一個瘦高帥氣皺著眉的少年揹著一個緊閉雙眼的女生在校園裡瘋狂地向醫務室跑著,後邊跟著兩個被甩的很遠的小跟班。

陳禕頔將雙手縮排校服袖子裡緊緊扣著魏棶的腿,時不時還將她往背上掂一掂生怕將她摔下來。

“喂!你他媽真昏迷了?你都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揍我,你不打算給我個交待嗎?老子以後要是被人嘲笑得抬不起頭,你他媽要對老子負責!你他媽說話啊?!艹——”

陳禕頔儘管跑得氣喘吁吁,嘴裡還是喋喋不休地跟背上這個昏迷的人說著話,貌似想喚回她的一點意識。

“你有病吧,愣頭青——”魏棶趴在他背上呢喃道,只不過陳禕頔由於太過緊張沒有聽到。

半小時後,魏增海火急火燎地趕到學校,一進門就吼道:“老師!我女兒怎麼樣了?!”

醫務室老師皺著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說道:“吸過氧之後穩定多了。”

“您女兒是不是有心臟類的疾病?”醫務室老師不確定自己的判斷,試探著問魏增海。

魏增海解開自己的西裝釦子癱坐在椅子上,沉重地點著頭。

“是先天性的心臟病。”魏增海補充道。

一旁插著褲兜懶散地倚在門框上的陳禕頔驚訝地瞪圓了眼,沒忍住叫出了聲:“心臟病?!”

魏增海循著聲音看過去,問道:“你是?”

“呃,我是、我是——”陳禕頔一時間想不起怎麼回答。

思慮片刻後他硬著頭皮說了句:“我是您女兒的同桌。”

暫時算是同桌。

醫務室老師揚著下巴指向躺在床上睡覺的魏棶,說道:“是他將您女兒送來的,這同學當時那著急的樣子把我嚇一跳!”

陳禕頔極其尷尬又不自然地摸著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謝謝你了,我能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嗎?”魏增海問。

“好啊。”陳禕頔脫口應道,隨即就出去了。

魏增海不緊不慢地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轉身對醫務室老師躬身道:“麻煩您不要告訴我女兒我來過,謝謝您了。”

醫務室老師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直接答應了。

陳禕頔先一步來到醫務室外的一塊空地,很隨意地坐在了臺階上。魏增海緊接著走到他身旁,從懷裡掏出一隻煙點上。陳禕頔見狀也瞬間來了煙癮,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根菸點上叼進嘴裡。

魏增海先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高中生也抽菸?但隨後想到閨女如今在的藝術班可不就都是這種‘混子’嗎,便也不感到奇怪了。

陳禕頔將嘴裡的煙霧緩緩吐出,久久等不到魏增海開口,便猴急地問道:“欸...我同桌他爸爸,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我能不能拜託你稍微照顧一下我女兒?”魏增海問得小心翼翼。

啊?

陳禕頔哪會照顧別人。

“我可能不——”

“其實她的心臟病屬於症狀比較輕的,一般來講只要不是太生氣是不至於會暈倒的。”魏增海卡頓了一下,眼神暗澹下去,“而這個世上能讓她氣成這樣的只有兩種情況,一個是我出現在她眼前,一個就是有人提起她媽。她今天倔著要自己來學校報道,所以我也沒敢在她面前晃悠,她怎麼剛來就暈倒呢?我搞不清是不是有其它的誘發病因?有些擔心她,所以能不能請你幫我看護她一下。”

是氣暈的?還不能提起她媽?

陳禕頔熄滅了手裡的煙,心虛地想:現在可能會有第三種情況,我好像也能把她氣成那樣,我剛才好像沒管住嘴,罵她媽了......

魏增海見陳禕頔沒有回應,便趁著陳禕頔發愣的時候繼續扔出感情牌:“她媽媽一年前去世了,她這心裡病上加病,尤其是今年的病況越來越嚴重。”

“那為什麼不帶她做手術啊?”陳禕頔不解地問。

陳禕頔看到魏增海的那一刻就能感覺到,魏棶的家境很不一般,甚至可以說是很好,斷斷是不可能有“家境貧寒、無力治病”這一說。

那到底因為什麼?才讓魏棶諱疾忌醫。

魏增海欲言又止,閃爍其詞道:“這個是我們的家事,就不便對外說了。”

陳禕頔澹澹地‘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行,我答應你。”

“那可真的麻煩您了!方便留個手機號嗎?以後免不了麻煩您了。”魏增海不知不覺又拿出了生意場上阿諛奉承的語氣,以至於忘記了自己此時正在跟一個小輩用敬語。

您?

陳禕頔感到有些膈應,但出於禮貌強忍著心裡的厭惡,沒有表現出來。

“哦,那就加個微信唄,我記不清自己的手機號......”

“好好好,那就加微信。”

魏增海不怎麼用微信,磨磨蹭蹭半天也沒開啟掃一掃介面,最後是陳禕頔不耐煩地搶過來他的手機完成加好友的操作。

“這樣我就放心了。”魏增海眉眼稍微舒展了些,“那我就先走了,過會兒她醒過來見到我又該生氣了。”

魏增海話音剛落就飛速跑開了,背影顯得略微狼狽。

陳禕頔坐在臺階上看著魏增海慌亂逃走的樣子,忍不住想:“這父女倆怎麼跟仇人似的?連見一面都不敢。”

過了那麼幾分鐘。

身後傳來魏棶不冷不熱的聲音:“你在幹嘛?”

“嗯?喲!醒了啊?”陳禕頔拍拍身上的灰塵,故作平常地說,“我沒幹什麼,就是出來抽個煙。”

陳禕頔雙手插著兜,又痞又無賴地站在那抖著腿,舌頭還伸出來抵在嘴角被魏棶打得又青又紫的那處傷口上。

魏棶自知一時衝動傷了人,她垂著眸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語氣依舊很冷漠地問:“你的嘴——要不要處理一下傷口?”

“啊?不用!這都是小傷!我什麼大場面沒經歷過?!”陳禕頔挑著眉走近魏棶身邊,痞笑著說,“我那是讓著你,要不然你連我的鬍子渣都碰不到。”

這個臺階找得有些明顯。

畢竟傷了人,還個人情未嘗不可。

魏棶嘆了口氣,冷哼一聲,用一種極其極其敷衍的語氣說:“是是是是,你讓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