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記得昨天從酒店回來的時候看到那邊有個小山坡,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山坡的附近有一條又長又窄的黃泥小路,魏楊在前面瘋跑著,瞬間在雪地上留下一整排的小腳印,小路上坑坑窪窪,兩旁的雪如綢緞般鋪展著,迅速映入眼簾又飛快地離去。

陽光灑在雪地上,冷風吹過就會讓人忍不住縮起手腳。

魏棶跟在魏楊身後慢慢地走著,突然笑了起來,心想:要是陳禕頔現在就在我旁邊——這條路這麼窄,應該走不開我們兩個人吧,要是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話,我可能會把他推進雪地裡去。

魏楊在不遠處蹲了下來,摘下手套推雪人,玩的不亦樂乎。

魏棶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拍了下來,然後——

發給了陳禕頔。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跟他分享一下。

不管是開心還是不開心,第一個想到的,總是他。

可是很奇怪,陳禕頔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秒回,魏棶等了許久等不到回應,只當他還在睡懶覺,便收起手機,蹲下和魏楊一起堆雪人。

不遠處的公路上緩緩地開過一輛黑色賓利,許是因為雪天路滑,那車開得極其緩慢。

駕駛座的方伯伯注意到山坡那邊的身影時,笑著對身邊的人說:“是棶棶和楊楊吧,在堆雪人呢。”

聽到這話,坐在副駕駛的方俊飛立刻抬起頭,順著他爸的視線往外看了一眼。

當他的視線落在那團模湖的身影上時,他唇角勾了上去。

說完方伯伯又覺得有些奇怪:“昨天讓你去吃個飯你都不願意,今天怎麼還主動要跟我過來拜訪?”

方俊飛指間夾著一根菸,視線一直停留在窗外,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隨口道:“一個人在家無聊。”

方伯伯點點頭沒有多想,畢竟他一直都是這麼隨意,想一出是一出。

幾分鐘後,已經完全看不到山坡那邊的人了,方俊飛這才收回視線,散漫道:“以前你們聚會的時候她也會到場嗎?”

方伯伯笑了起來,調侃道:“她?是說棶棶嗎?”

方俊飛:“......”

“棶棶一般不去聚會,我也只是來拜訪你魏爺爺的時候見過她一次,那時候她還小......昨天是她第一次參加聚會,也是你第一次去,這不是巧了嗎?”

方俊飛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有些意味不明地說:“確實巧,早知道這樣的話,我前些年逢年過節的時候就該跟著你一起去魏家,那樣不就早認識她了?”

方伯伯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自己一個人滴滴咕咕說些什麼,叮囑了幾句:“馬上到了,這不是在自己家,不要那麼隨便也別鬧事。”

方俊飛不鹹不澹地‘嗯’了一聲。

車子慢慢拐了個彎駛進院子。

車子停穩之後,方俊飛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然後靠在車門上想了想,隨即把手機揣進口袋往回走。

“爸,我出去轉轉。”

方伯伯:“剛來就出去?禮物這麼多我自己拿不下,先幫我拿進屋裡你再去。”

方俊飛抬腳就走,留下一個瀟灑的揮手背影:“自己搬,慢慢來。”

方伯伯:“......”

————————

另一邊,魏棶接到了魏增海的電話。

說是讓她帶著楊楊趕緊回去,家裡來了不少客人。

魏棶輕應了聲‘好’,然後把魏楊凍得有些發紅的手揣進自己的口袋替她暖暖,領著她往回走。

魏楊的鼻頭都凍的紅紅的,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魏棶半蹲下去給小朋友帶上手套,剛好這時候有個人從院子裡走出來。

那人身量很高,穿了件短款羽絨服,整個人擋著跟前,感覺有些許壓迫。

魏棶手上動作一頓,立刻站起身看了一眼,看到之後她忍住內心的吐槽,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拉著魏楊的手繞過他往院子裡走。

方俊飛刻意挪動步子擋了她一下,用著頗為玩味的口吻:“棶棶,看到哥哥怎麼不打聲招呼?”

魏棶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就這樣微微抬著頭和他大眼瞪小眼。

正巧這時候方伯伯關上後備箱,拎著滿滿當當的東西準備進門,魏棶眼疾手快地走過去,很輕柔地喊了句:“方伯伯好,我替您拿。”

方俊飛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從自己身邊熘走,他還愣了很久,狐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任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長得很醜嗎?可是之前走到哪不是迷妹萬千?

怎麼到了小姑娘這兒,就屢屢碰壁?

方俊飛:懷疑人生.jpg

魏棶幫忙把禮物放到了客廳,家裡確實來了不少人,客廳裡坐滿了人,還有好幾個不認識的小孩在客廳裡跑來跑去。

魏棶被吵得頭疼,就想著趁現在沒有人注意她,趕緊熘回房間。

魏家的保姆阿姨看到她急忙喊住她:“棶棶,客人太多了我忙不開,能不能麻煩你給你這些叔叔伯伯倒茶?”

本來就是舉手之勞,她輕點著頭應下,然後拿著茶壺給客廳裡的每一個人都到了杯水。

招待完所有的長輩之後她才轉身上樓,剛上到二樓就看到拐角處有個人懶懶散散地斜著靠在那裡。

魏棶低頭垂眸,不去看他,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過。

樓梯的拐角就那麼大的空間,方俊飛一個人站著那就顯得很擁擠了,魏棶微微側著身子鑽過去。

“你真不記得我了?”走到半路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嗓音。

魏棶腳步一頓,她怔住片刻,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頭看著他:“......你在跟我說話?”

可是仔細一想,這裡就只有他們倆個人,他總不會是在自言自語吧。

“是啊,豐鎮小學四年級三班的魏棶同學。”

魏棶愣了愣,但是又想到方煜這層關係,又覺得不以為然了。

魏棶抬起眼,如實回答:“老實說,方煜這個人我都記不太清了,更何況是飛哥你,我更沒什麼印象。”

“ad鈣,”方俊飛提醒道,“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會讓方煜給你捎兩瓶ad鈣,還會給你幾顆旺仔牛奶糖,不記得了?”

雖然她小學和任何人都沒說過話,但是如果有人給她桌子上放東西,她總不至於一點印象都沒有。

如果自己真的不知道,那可能是被中間商方煜給獨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