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絨服外套脫下來之後,他裡邊穿了件毛衣加襯衫,清瘦的身形看起來略微單薄。

魏棶披上他的外套後暖和了不少,抽了抽鼻子問道:“你不冷嗎?”

“我還好,”陳禕頔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不是說過嗎?男人的火力旺。”

魏棶仰著頭看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就來了,但是方煜並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地址,我就一直在附近兜圈子。”

陳禕頔如實回答,說完便伸出一隻手在她眼前。

魏棶眨了眨眼,盯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看了一會兒,然後順其自然地把手放了上去,順著陳禕頔給的力道站起身。

陳禕頔一手牽著她,另隻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桿,笑著說:“走吧,上車。”

魏棶這才發現,前邊不遠處停了一輛邁巴赫保姆車,難怪剛才隱隱約約聽到了關車門的聲音。

“你不是才剛十七歲沒多久嗎?你——”

“嗯?怎麼了?”

“你哪來的駕照?”

陳禕頔偏著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麼?怕我無證駕駛?我這人很有原則,你放心,在你答應我之前,我絕不會做什麼。”

“......”魏棶訥訥道,“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哪來的那麼多話?”

“凍傻了?想什麼呢,當然是司機送我來的。”陳禕頔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極盡溫柔地說。

魏棶:“......”

好像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自己想當然地認為是他自己開車來的呢?

怕不是真凍傻了。

走到車旁,陳禕頔用手指關節在駕駛座的車窗上敲了敲,司機會意地開啟了車門以及後備箱。

陳禕頔衝著魏棶揚了揚下巴,嗓音低沉又磁性:“外邊冷,你先上車等我。”

等他放好行李箱關上後備箱之後,發現魏棶依舊在他旁邊守著,就像個小尾巴似的。

陳禕頔靠在車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低笑了兩聲:“怎麼這麼粘我?想我了?”

“......”魏棶嘴角一抽,不動聲色地舉起自己的手,被氣笑了,“你講不講理?明明是你拉著我不放手,結果倒打一耙說我粘著你?”

陳禕頔整個人僵了一下,低頭垂眸看了看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他輕咳幾聲企圖矇混過關,“趕緊上車,不冷嗎?你手都是涼的。”

魏棶也很給面子,沒再繼續調侃戲謔他,乖乖鑽進車裡。

她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跟司機叔叔打聲招呼,旁邊的男生就突然傾身靠了過來。

她下意識地往後靠了一下,輕微眨眨眼,盯著那張近在遲尺的側臉:“你你你幹嘛?”

陳禕頔不緊不慢地抽出一條毯子蓋在她腿上,側過臉的時候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睛。

他幫她蓋好腿,正準備退回自己的座位上,結果突然就停在了那裡,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她眼睛怎麼紅紅的?

許是因為在外邊凍了很久,她的嘴唇還泛著白色。

陳禕頔抬起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似乎是想仔仔細細地看個遍,眉心微微皺著:“艹,你哭了?”

魏棶掙脫開他的手,躲避視線:“沒有......”

“到底是誰欺負了你了?”

陳禕頔的眼神逐漸暴戾,她的視線再次落在少年清雋的眉眼上。

他和年前倒是沒什麼不一樣。

不過頭髮好像比之前短了一些,眉眼間又多了幾分桀驁不馴。

透過額前的髮絲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愈發深邃溫柔的眼神。

他穿著深色毛衣,因為探著身子側著臉這個姿勢,他的脖頸線條被拉長許多,有些性感。

“別光看啊,跟我說!”陳禕頔又刻意湊近了幾分,澹澹開口,“所以,到底是誰特麼的把你弄哭的!”

“真沒有,就是天太冷了,凍得。”魏棶推開他,隨口應付了一句。

四目相對片刻。

陳禕頔攥著拳頭坐回椅子上,壓制住自己的怒氣盡可能柔聲道:“好了,你不想說就不說,但是沒有下次了......”

他長舒一口氣,拳頭被攥得咯嘣作響,“我不管是誰,老子千寵萬寵、怎麼疼都不夠的寶貝兒,不允許讓任何人欺負。”

魏棶輕輕動了下嘴唇。

本來那種委屈感還不是很強烈。

可是他這麼一說,她頓時就覺得委屈到不行。

明明可以不在意、不放在心上的。

他的口吻帶著莫名的縱容,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是她的錯......無論她做了什麼,他都會無條件的站在她這一邊。

在他那裡,自己好像就是被無條件偏寵的那一個。

不知道為什麼,鏡片上又起了一層霧氣。

魏棶暗道不該戴著眼鏡,要不然只要一有眼淚,鏡片上的霧氣就格外明顯。

魏棶掏出手機,發現有很多魏增海的未接來電以及很多人的未讀微信。

還沒來得及撥出去號碼,手機就又打進來一通電話。

她只是不想呆在那個地方了,又不是離家出走,也沒有不想接魏增海的電話,只不過設定成了靜音模式沒有注意而已。

魏棶沉默了片刻調整呼吸,按了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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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宅子客廳裡。

剛才打破硯臺的那家人也很不好意思,看起來很是愧疚,壓根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風波。

家長在訓斥孩子,魏家老爺子趕緊阻止道:“男孩子嘛,頑皮一點很正常,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倒是那丫頭不知好歹,我說了她兩句就鬧脾氣,一點規矩都不懂。”

魏楊坐在沙發上抹了一把眼淚:“都怪爺爺,都是你的錯......”

魏增海冷著個臉不說話,應該也是窩著火呢。

老爺子被魏楊小朋友指責之後,感覺到面子有些掛不住,氣得臉紅脖子粗:“她也沒跟我解釋啊,離家出走鬧得人心惶惶,做給客人看,讓大家埋怨我老頭子不講理是吧?”

反正,在爺爺的眼裡,她做什麼都是錯。

魏楊心痛地一直抹眼淚,哽咽道:“外面這麼冷,姐姐去哪了?她還生著病呢......”

老爺子用手裡的柺杖勐敲著地面,語氣極其不耐煩:“行了行了行了,哭什麼哭!?就算我錯怪她了,說兩句就離家出走是什麼毛病?真不知道是誰慣得她!”

“爸!你能不能別說了!我女兒!是我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