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鋃戈回到ec市,第一件事便是約見那名負責人。

在一家西餐廳二樓的包廂裡,殷鋃戈見到了人,那人先將自己公文包裡的這幾年蒐集到的資料恭恭敬敬的端放在殷鋃戈面前的桌上,然後在殷鋃戈的允許下,才戰戰兢兢的坐在殷鋃戈對面的座椅上。

殷鋃戈翻閱著手邊的資料,冷厲的面容依舊平靜陰沉,但心跳卻不自禁的加快,他曾在夢裡反覆搜刮著十一年前的記憶,竭盡全力的想在腦海中描繪出那個男孩長大後的模樣,如今他的一切變的觸手可及,猶如一股滾燙的岩漿灌進身體,身體裡死寂多年的某樣東西彷彿在這瞬間被啟用。

殷鋃戈望著資料裡附著的照片,翻閱紙張的手頓時僵停,照片上的人眉目雋秀,溫巧的小臉上似乎帶著有幾分懵懂和茫然,給人的感覺實在溫和柔軟,他穿著雪白的醫大褂,正向一名頭髮花白的老醫生在一間病房前討教著什麼,清澈的眼睛熠熠有神。

還有一張是微笑著的,笑容雖淺,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覺。

眼眶酸澀到疼痛,殷鋃戈緩緩的,緩緩的伸手去撫摸那兩張照片,內心深處,早已淚流不止。

十一年了,“溫洋”的模樣早已模糊在殷鋃戈的腦中,只有那種與心臟緊密貼合的感覺一直都未變過,調查的負責人告訴殷鋃戈,根據已有的調查資料,照片上的人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就是溫洋,但殷鋃戈已在看到照片的這一瞬間便給了自己百分之百的肯定,照片上的這個人,就是溫洋。

“有和他接觸過嗎?”殷鋃戈按捺著心裡竄起的激烈火星,沉聲問,“他還記得十一年前的事嗎?”

“當年他是在困戶區附近的一條江裡被一艘貨船救起的,據說被救過來之後,除了知道自己名字叫溫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後來幾經波折被送到了孤兒院,在那一年之後才被一對也姓溫的商人夫婦收養。”

殷鋃戈無法形容此時心裡的滋味,是惋惜,還是慶幸?惋惜自己早已成為溫洋生命裡的過客,還是慶幸自己此時可以完全坦然,毫無揹負的站在溫洋麵前?

原以為十一年前自己的狼狽不堪總有一天會在溫洋麵前無處遁藏,可如今溫洋不記得十一年前的事了,那自己是否還能像十一年前那樣輕易踏進溫洋的世界,輕易獲得他甚至能托出生命的信賴。

會嗎?

“你做的很好。”殷鋃戈合上資料,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男人,“很快會有翻倍的酬勞打到你的賬戶,接下來你要做的,是想法設法的讓溫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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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安醫院是ec市一傢俬立醫院,位處交通擁擠的繁華區,規模雖不能匹敵其他公家的大醫院,但卻高薪聘請了不少醫科專家,完成了多次罕數成功的手術,在ec市還有不小的名望。

還未大學畢業的溫洋在這裡做了實習生,走的雖然是“母親是副院長”這個後門,但卻沒有享受到絲毫的優待,實習的這一個多月可把他累得夠嗆。

醫院裡幾乎沒人知道溫洋是副院長的養子,溫洋的存在感在諾大的醫院實在微渺,所有人對溫洋最深的印象,是那位平均幾個月才視察一次工作的女院長當著所有人的面罵溫洋笨手笨腳。

因為溫洋抱著高燒昏迷的小女孩焦急忙慌的跑進醫院時,在醫院大廳裡撞了養母一下,說是撞,其實不過是簡單的蹭了下肩。

這位副院長,也就是溫洋現在的養母沈虹雨是溫洋養父的第二任妻子,並非是當年收養溫洋的那一位,從進入溫家開始,她便橫豎看溫洋不順眼,畢竟這是自己丈夫前妻收養的孩子,身上沒有一丁點溫家的血脈。

這樣完完全全的外人,未來卻要和自己的孩子分家產,沈虹雨怎麼可能甘心,所以在為溫家誕下一男孩後,沈虹雨便直言要求溫洋搬出去住。

溫父當時溺寵著為自己生下血脈的嬌妻,便讓人在外給溫洋租了間單人公寓,一次結算了三年的房租,讓當初不過十五歲的溫洋從溫家搬出,並給了溫洋五萬塊錢,隨後的五年,如果不是溫洋每年都會回家看望自己的養父,溫家的人恐怕早忘了溫洋的存在。

溫洋從來沒覺得自己的遭遇有多坎坷,他一直都深深感恩於溫家當年的收養,在溫家生活的五六年裡,他會為家裡因自己而引發的爭端而感到內疚和自責,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行為,遷就養父母對他提出的任何要求,雖然最後還是被趕出了溫家,但他依舊在心裡將溫父當作自己的親生父親,將溫家,默默的幻化為自己背後的港灣。

又一次加班到了深夜,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所幸的是第二天休息,所以洗完澡換了身衣服,溫洋便準備下樓去吃點夜宵。

還沒開門門鈴就響了,溫洋開啟門一看竟是房東。

房東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此時穿著睡衣,臉上還敷著面膜,她見溫洋一臉驚奇的看著自己,一臉疲睏著說,“又加班啊,我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抱歉孫阿姨。”溫洋輕聲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哦,就是想跟你商量件事,我女兒呢開了網店,生意越來越好進的貨也就越來越多,家裡實在放不下,就準單獨空出一間公寓存貨,目前我打算把你這間公寓改裝成儲物室,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換間公寓住。”

“可是孫阿姨,我已經預付了半年的房租了,而且....我們之間是有合同的。”

溫洋並不想搬走,ec 市離繁華區二三十分鐘車程的地帶,沒有比這裡租金更低環境還很不錯的公寓出租了,要麼就是離實習醫院實在太遠。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找好了接下來的住處,你不是在民安醫院工作嗎?就是民安醫院南邊的**小區,從那到你工作的地方走路也就十分鐘。”

溫洋麵露難色,“我知道您說的地方,只是....那裡的租金是這裡的七八倍,我....”

“這你大可放心,租金還和我這一樣,那是我一朋友買的公寓,人家在ec市好幾套房,那間公寓一直空著,還是我建議人家把它拿出來出租的呢,人家跟我十幾年朋友,也是賣我面子,只要你願意搬過去,我立刻幫你把那半年房租給交了。”

房東說的頭頭是道,溫洋卻被這突然掉下的餡餅砸的有些暈頭轉向。

有這麼好的事?

這其中不會存在什麼騙局吧。

溫洋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自己一窮二白對方能騙到自己什麼,要錢沒有,要命的話.....話說就算要作案,也不會有人選擇**那種四周有保安巡檢的高檔小區吧。

難道真是自己走運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把對方的電話給你,明天你就去那邊瞭解瞭解,要是決定了你明天下午就可以搬過去。”

溫洋猶豫了幾秒,“那....那我明天去看看吧。”

“嗯,那行,哦對了,忘了跟你說,你是跟另外一個人合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