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醒了嗎?”

“回殷總,目前還沒有,但以現在的狀況來看,傷者隨時都會甦醒。”

“嗯。”殷河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出了電梯,大步朝不遠處的那間病房走去,到了病房門前又停了下來,轉頭問一旁的醫生,“人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傷者大腦受損,不排除會有失憶的可能,不過一切都得等傷者醒來後再做一次檢查才可確定。”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一名護士急匆匆跑了出來,結果撞上了殷河,等她抬頭看清撞的人是殷河,嚇的連連後退。

“對不起殷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殷河沒有說話,一旁的醫生擔心殷河發怒,連忙厲聲責備道,“做事這麼急躁,我看你也用不著等實習期滿了就可以....”

“無妨。”殷河然後揮了下手打斷醫生的話,淡淡的看著眼前的女護士,面無表情道,“裡面的人是死了,還是醒了。”

估計也就只有這兩種可能會讓護士急著出來彙報。

護士連忙道,“是....是醒了,剛醒。”

殷鋃戈直接從護士身旁走進了病房,醫生低聲呵斥了護士幾句,連忙也跟著殷河走了進去,順便關上了病房的門。

溫洋躺在病房上,閉著眼睛緊蹙著眉,頭微微扭動著,嘴裡發出囈語不明的聲音。

殷河站在病床邊,面無表情的看著溫洋。

溫洋緩緩睜開了眼睛,下一秒像受到了什麼驚嚇,身體突然不再動彈,幾秒後,溫洋緩緩的舉起手在自己眼前揮了揮,臉色隨之一怔,漸漸變的蒼白.....

“唔.....”

舌頭受了傷,溫洋張著嘴沒能吐出清晰的字眼,只發出驚慌的位元組,又過了一會兒,溫洋努力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歪過身,伸手在床邊的桌上和牆上胡亂的摸著什麼。

“燈....”溫洋漸漸紅了眼睛,驚慌無措的急聲道,“.....燈呢....”

雖然溫洋的聲音依舊含糊不清,但殷河還是聽清了溫洋話裡“燈”這個字,同時再看溫洋在床邊胡亂摸找的模樣,殷河也就判斷出.....此時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失明瞭....

所以他現在正驚慌尋找的,是燈的按鈕.....

是....失憶了嗎?

可是.....看著並不是不像。

失憶的人,會在醒來後一臉的迷茫不安,可這個男人,似乎只單單對自己看不見東西這一件事感到恐懼。

摸了半天找不到開關,溫洋縮回手,坐在床上一臉驚慌的喊著,“有...有人嗎?爸?”溫洋頓了頓,嗅了嗅鼻子,聞到醫院貫有的消毒水的氣味時,又叫道,“唐淞?你在嗎?有....有護士在嗎?”

殷河陰聲輕咳了一聲,溫洋立刻閉嘴了,然後一臉不安的伸手摸向床邊,指尖碰到殷河的西裝衣襬時,又顫顫的縮了回去。

“請....請問你是....”溫洋小心翼翼道。

殷河臉色陰冷,淡淡道,“殷河。”

溫洋愣了幾秒,然後小聲道,“您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嗎?”

殷河臉色詭異,他盯著溫洋的臉沒有說話,溫洋則繼續謙和有禮的開口道,“殷醫生是嗎?請...請問我眼睛怎麼了?我...我看不見了....”

殷河眯著眼睛,“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我叫溫洋。”溫洋答道。

“認識殷鋃戈嗎?”

溫洋懵著臉,似乎很認真的思索了幾秒,然後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躺在這?”

溫洋低著頭,“我....我記得我和我同事唐淞去一酒吧喝酒,然後他被人砸傷了,唐大哥送他去醫院,我....我去唐大哥的辦公室拿東西,然後....然後....”溫洋低著頭,似乎很用力的去想,但接下來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殷河心裡猜出了一二,便問道,“還記得你說的這天是幾月幾號。”

“幾月幾號?”溫洋再次認真的想了幾秒,然後答道,“哦,是*月**號。”

殷河抬了抬眉,心中瞭然。

這個男人的確失憶,不過是選擇性失憶,他丟掉了擁有殷鋃戈的那部分記憶...

如果殷河知道溫洋初次見到殷鋃戈的那天,他會發現,溫洋的記憶,正好截止在了第一次遇見殷鋃戈的前一刻.....

接下來醫生對溫洋進行的全身檢查也驗證了殷河的猜測。

溫洋的確是選擇性失憶,因受到來自現實的強烈刺激,也可是那場火中被掉落的吊頂砸中腦部,遺忘了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做完檢查後,溫洋被人帶回了病房,途中無論溫洋問什麼都沒有人回答他,這無疑放大了溫洋心中的恐懼,特別是在感覺到周圍每一個人都在用他聽不懂的某國語言交談時,溫洋更加害怕。

他感覺自己好像...不,是肯定不是在國內....

“傷者是因腦積血,血塊壓住部分記憶神經導致的選擇性失憶。”走廊上,醫生對殷河道,“等到手術放出血後,就會漸漸恢復記憶。”

聽醫生說完,殷河轉頭看了看病房內,溫洋此時正一臉不安的坐在床上,臉上寫滿了惶恐,時不時的開口叫著人....

看他模樣,就像下一秒要哭出來一樣....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見了,的確任何人都會無法接受....

“暫時不需要手術。”

殷河冷冷說完,轉身進了病房。

聽到腳步聲,溫洋如驚弓之鳥直起上半身,然後一臉焦切的面朝著走來的人。

“能不能借您手機打...打個電話,我打給我父親讓他來接我,不過你放心,我....我會付清醫院的治療費,所以能不能麻煩.....”

“家,你是回不去了。”殷河漠然道,“這裡是甸*國的國都h城,你的家離這僅飛行距離就有上千英里。”

溫洋徹底慌了,“可....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你又是誰?”

“你就在這安心養傷,三天後我會來接你離開。”

說著,殷河轉身準備離去。

感覺到床邊的男人要走,溫洋連忙身體傾向前,快速伸手拽住殷河的衣角。

“別...別走。”溫洋一臉無助的哀求道,“我....我不知道這是哪?我看不見,我...我害怕....你是這裡唯一一個可以說中文的人.....你能不能....”

殷河試圖甩開溫洋的手,但溫洋害怕殷河會走,使的手勁兒格外的大,緊接著更是另一手也拽住殷河的衣服,像是生怕這塊可以成為他救生浮木的男人會離開,無論殷河如何用力扒他的手,溫洋都攥的死死的。

殷河臉上很難得的浮起一絲懊惱,他看著溫洋緊攥衣服的手指,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沉聲道,“鬆手。”

溫洋縮著肩膀不斷搖頭。

對於溫洋來說,在這陌生的國家,說著同樣語言的人都可以被當作老鄉一樣信任,從他醒來開始,這個男人是唯一和他說過話,雖然態度冰冰冷冷的,但感覺並不像什麼壞人。

如果殷河走了,溫洋會跟沒了主心骨一樣.....

更何況,溫洋感覺這裡未必是醫院,越害怕越是會胡思亂想......想著這裡會不會是電影裡演的黑市診所,專取人器髒做活體研究......

要不然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的離開家,不,現在應該說是離開國家,那麼遠.....

身處黑暗,心禁不起任何陰暗的揣測,所以溫洋此時心裡的的恐懼正被一點點的放大。

殷河最終不再掙溫洋的那隻手,而是陰冷的問溫洋,“你確定寧願跟我走也不留在醫院?”

溫洋愣了幾秒,並不敢直接回答,而是小聲道,“能...能不能幫我聯絡我家人?日後我一定謝....”

“不能。”

“.....”溫洋眼圈忽地紅了,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你把我綁架到這裡的嗎?我....我很窮的,我不是我父親親生的,他...他應該也不會交贖金的,所以你綁架我是沒用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直接撕票?”

溫洋一怔,臉色瞬間煞白,“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著溫洋驚慌失措的模樣,殷河突然笑了一聲,那聲音很短暫,但卻讓溫洋放下了緊懸的心,“你...你騙我,你不是綁匪,綁匪是不會為人質治療的。”

殷河陰笑,“我不僅不是綁匪,還是把你從綁匪手裡就出來的人。”

溫洋一臉欣喜,“所以說你是個好人,你不會傷害我....”

“.....”

“那能不能麻煩你.....”

“不能。”

“......”

“我再說一遍。”殷河道,“你回不去了,無論是你的家還是你的國,另外,我救你不是因為我心善,而是因為你對我還有價值,你目前要做的就是把腿上的傷養好,在此之前,沒人會傷害你。”

溫洋依舊抓著殷河的衣服,眼角溼潤道,“我....我想回家....”

“現在,這裡就是你家。”

殷河終於甩開了溫洋的手,轉身準備離開時,溫洋突然撲上前,胡亂中,竟一把抱住了殷河的腰,哭求道,“求求你....我想回家.....我...我現在就是個瞎子,而且生來就體弱,經常生病,做事也一直都是馬馬虎虎,我膽子小,長的又醜又矮,我...我這種人小時候連人販子都看不上的,對你又怎麼可能會有價值...”

“你.......鬆手!”

(哈兄:出去吃個晚飯,晚上回來給妹子們補更~~~求妹紙們溫柔的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