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府。

水澤。

此地水路崎嶇、沼澤遍地,向來罕有人至。

就連附近精善操舟、捕魚的漁民,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也不會來此。

“唰!”

一道身影從泥潭中一躍而出,身在半空雙臂展開,好似一頭仙鶴。

仙鶴振翅而飛,電閃衝向下方兩道人影。

鶴唳九天!

“彭!”

“噗噗……”

掌勁爆發,兩人齊齊倒地,屍體轉瞬陷入淤泥之中,徹底消失不見。

“出來吧。”

袁中道面色發白,身體顫抖,喘著粗氣開口:

“附近暫時沒有追兵。”

“譁……”

不遠處,水流激盪,數道藏於水底的人影相繼躍出,落地後無不腳步踉蹌。

他們都是此前應康王徵召,前來錦州府鎮壓叛亂之人。

不曾想。

叛亂未曾鎮壓,他們反倒陷入險境。

雖然依靠諸多手段逃出重圍,卻也被追兵追殺,一直得不到喘息之機。

“袁大哥。”

方恆嘴唇發白,開口道:

“采菽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嚴重,附近有沒有可供歇息的地方療傷,不然……”

他回頭看了一眼,視線落在一位神情憔悴的女子身上,面露擔憂。

“療傷?”

袁中道搖頭:

“我對這裡不熟……”

他又何嘗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莫說來自排教的采菽姑娘,他自己身上也有暗傷未愈,急需休養調整。

“我知道一個地方。”幾人中,有一人抬手,道:

“這片水澤深處有一夥勢力,首領是躍澗蛟曹忠,與三賢莊不是一夥的。”

“躍澗蛟?”方恆雙眼一亮:

“什麼來歷?什麼修為?”

“沒什麼來歷。”那人解釋道:

“就是一群人為了避開朝廷勞役,躲到這裡過安穩日子,曹忠的修為似乎只是小周天武師。”

“小周天!”袁中道鬆了口氣:

“那沒事了,在哪?”

他已是無漏,方恆也是大周天武師,場中幾人人數雖少,卻各個都是高手。

不然也不可能殺穿重重包圍。

就算他們現在一個個都身受重傷,面對一位小周天,也無需畏懼。

“我也不清楚具體方位。”那人直起身,朝水澤深處看去:

“只知道在裡面。”

“那就進去。”方恆道:

“反正要躲避後面的追兵,也無別的地方可去,去裡面探探也好。”

“小心。”氣息微弱的采菽掙扎著開口:

“不要離水時間太久,我的排教秘法只有藉助水脈之力,才能遮掩身上的氣息不被人察覺。”

“追兵修為越來越高,我懷疑……”

“我們可能被人盯上了!”

聞言,

幾人面色無不一沉。

…………

“駕!”

“駕!”

“……”

官道之上,三十餘匹健馬四蹄奔騰,在後方帶出一道長長的煙塵。

方正手持風雲幡,不時搖晃。

隨著他的晃動,縷縷清風無聲無息纏向馬蹄,讓健馬奔騰之速增加。

不止如此。

有法術加持,健馬精力充沛,奔跑起來更加輕鬆,耐久同樣增加不少。

尋常劣馬得其加持,怕都能日行數百里,何況這等有些許異獸血脈的健馬。

日行千里毫無問題!

更有一股玄妙之氣把方正與三十六騎連在一起,氣息激盪、徘徊。

兵家戰陣?

凌山同樣身在其中,視線掃過眾人,心中微微一凜。

這三十六騎全都是武師,其中更有一位無漏,氣息相連,威勢之盛可想而知。

加上三十六匹有著異獸血脈的健馬,正面衝鋒,就算是武宗怕也難擋。

再加上方正本人的手段……

厲害!

難怪能殺死瘋道人,難怪郡主專門叮囑不要小覷此人,確實了得。

“凌道友?”

方正側首看來:

“在想什麼?”

“兵家戰陣。”凌山並不隱瞞,他見過鬼王,已經把方正放在同等境界來看,回道:

“據宗門典籍所載,兵家戰陣由來已久,乃上古之際人族抵抗神魔的最佳利器。”

“唔……”

“仙宗大派的道兵之法,也是由此演變而來。”

“哦!”方正挑眉:

“小夜宮不愧是傳承久遠的仙宗大派,此等秘聞,方某還是首次知曉。”

“凡人抵抗神魔……”

“凌道友,小夜宮遠在北極,數百年來不問世事,此番為何出山?”

不止小夜宮。

這些時日,東海、南疆諸多不問世事的散修高人,隱於世間的仙宗大派紛紛派遣弟子出山。

情況如此詭異,由不得方正不好奇。

“大亂之時,也是大爭之世。”凌山淡然開口:

“中原動亂在即,天地氣機大變,最近百年會憑空多出諸多機緣。”

“若能爭一爭,未曾不能更進一步!”

“尋常時候,真人想要成就散仙何其艱難,現今在世的散仙幾乎都是數百年前的前輩,此番亂世恰有成仙機緣,當然要過來搏一搏。”

方正挑眉。

還有這種說法?

一時間,心中諸多疑惑齊齊解開。

也是!

前幾年亂世初現,武師數量就跟井噴似的爆發,無漏也不算罕見。

這兩年。

證得真人的數量越來越多,就連他也成了武宗,似乎也有天地氣機大變的緣故。

機會更多,突破變的更加容易。

中原大亂,

對尋求安穩日子的百姓來說乃是一場大劫,對修行之人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機緣。

當然。

期間也少不了兇險。

不過這等機會誰人願意放過?

且,你以為自己藏在深山老林,就能躲過劫難?

歷史證明不過是痴心妄想,有人藏於隱秘之地都會被天降災星波及,生生逼得走火入魔。

既然躲不過去,索性主動參與其中,還有機會獲得更進一步的機緣。

“原來如此。”

方正瞭然:

“說起來,小夜宮的陰陽道兵可是一絕,不知方某有沒有機會得見。”

“仙門道兵小而精,比不得兵家戰陣。”凌山搖頭:

“陰陽道兵傳承數千年,幾乎沒有多少變化,兵家戰陣卻經過多次演變。”

“萬人成陣,無人可擋!”

“百萬精兵,足可橫掃天下!”

“這才是堂堂大勢!”

他倒是很佩服兵家戰陣,實則也確實如此,大魏起兵征討天下最盛之時,就有百萬大軍,那時候魏朝皇庭威勢之盛,諸多仙宗大派也要臣服,朝廷號令莫敢不從。

可惜……

“嗯?”

方正突然抬頭,面露喜色:

“我感覺到恆兒的氣息了!”

他在方恆身上留有後手,只要兩人相距不超過三十公里,就可以生出感知。

而今,

說明李應玄的訊息不假,方恆就在附近。

不過下一刻……

“嘩啦啦!”

方正手中風雲幡急速顫抖,他收回心思,眯眼看向前方空無一人的道路。

面色陡然一凝。

“駕!”

口中低喝,方正雙腿猛夾馬腹,健馬超前猛衝,來到眾私兵最前方。

“衝!”

“錚……”

馬背上的眾私兵雖然不明所以,聞聲卻已把刀槍劍戟齊齊握於手中。

一股肅殺之意,凝聚成型。

“嘩啦啦……”

方正手中長幡急速抖動,幡面朝長杆一卷,長幡瞬間化作長槍模樣。

“殺!”

方正低喝。

“殺!”

“殺!”

“殺!”

三十六騎齊齊大喝,狂暴氣機陡然一漲,伴隨著方正揮舞長槍朝前猛然一刺。

“轟!”

虛空,

似乎被這一刺給刺開一個大洞。

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沿著‘長槍’槍尖所指,朝著道路前方湧去。

瞬間。

百米官道齊齊巨顫。

夯實的地面像是被犁過一般,多出道道溝壑,恐怖勁氣更是橫掃四方。

幾十位埋伏在道路兩側的殺手,當場震飛,身在半空已是遍體鱗傷。

不止殺手。

遠處的山坡上,三位盤膝而坐法師口吐鮮血,直接因陣法反噬喪命。

“走!”

方正收‘槍’,面色凝重:

“小心,有埋伏。”

“主上。”魯志眉頭緊皺,音帶不解:

“怎麼會有埋伏?”

“不必理會。”方正搖頭:

“小心!”

他話音未落,心中陡升警兆,屈指一點,一面龜甲倏忽變大朝前衝去。

“崩!”

“崩崩……”

一根根絲線被龜甲撞斷。

前方,肉眼不可見處,竟是不知何時被拉上了一根根細微的鋼絲。

不!

應該是蛛絲。

蛛絲之細,肉眼幾乎不可變,卻又極其鋒利。

即使以玄龜甲之堅,被一根根蛛絲切割,表層竟也遍佈道道裂痕,眨眼睛就已不堪使用。

若是換作人……

他們怕是已經被蛛絲分屍!

見狀,眾人的面色無不煞白,心中後怕不已,就連戰陣也顯出亂象。

“嘎嘎……”

就在這時,怪嘯聲響起。

伴隨著鋪天蓋地的濃霧落下,一道怪異的身影朝著方正所在撲來。

天蛛上人口中尖嘯:

“姓方的小輩,速速受死!”

“哼!”

他話音未落,耳邊陡起冷哼,隨即無盡黑暗映入感知,更有一抹凌厲劍意浮現。

不好!

天蛛上人心頭狂跳,口發厲吼,肉眼可見的聲波自口中轟了出去。

一抹漆黑劍芒,在音波中浮現。

“轟!”

音波、劍芒相撞,兩道人影齊齊後退。

“暗星無妄劍!”

天蛛上人抖動披風,背後出現一頭巨大的蜘蛛虛影,張牙舞爪看來:

“閣下是小夜宮的人!”

“不錯。”凌山不知何時出現在半空蜘蛛,腳踏清風遙遙注視對方:

“蛛皇弟子,天蛛上人,久聞大名,今日總算得見,果真名不虛傳。”

“是我。”天蛛上人晃動身體:

“知道家師名號,你還敢跟我動手?”

“哼!”

凌山冷哼:

“蛛皇是了不起,閣下卻未必了得,不過是郡主的手下敗將罷了!”

“你……”

天蛛上人面露怒容,身體猛然一撲,看似想要動手,卻突然轉身就逃。

他天生膽小,只敢欺負比自己更弱的人。

就連對付方正都用偷襲的手段,現今察覺不妙,第一時間就想逃。

“唰!”

一抹虛影出現在面前,漆黑鬼爪突兀探出。

“彭!”

雙臂對撞,天蛛上人面色大變:

“鬼王!”

鬼王虛立半空,身周虛空暗沉,好似天日都被吞噬,威勢堪稱恐怖。

“唰!”

天蛛上人再次轉身,動作卻又頓在原地。

“既然來了,何必著急離開。”不遠處虛空泛起漣漪,手持玉如意的李應玄從中踏步行出:

“天蛛,伱作惡多端、殺人無數,死有餘辜,今日就是你喪命之時。”

凌山面無表情飛來。

鬼王也緩緩逼近。

完了!

天蛛的面色一片慘白。

單單一個清源郡主李應玄,他就不是對手,更何況還有兩大幫手。

…………

下方。

“駕!”

方正繼續策馬前衝。

進階武宗之後,他的精氣神得到淬鍊,操控起鬼王來也沒有以往吃力。

甚至還有餘力尋找方恆。

不過此番前來截殺他的並非天蛛上人一人,還有諸多高手埋伏於附近。

他們以逸待勞,不易正面相抗。

“主上。”

魯志大吼:

“前面是沼澤。”

“嗯。”

方正面色不變:

“不必理會,繼續前行。”

“……”魯志咬了咬牙:

“是!”

“噠噠……”

馬蹄急急。

三十六騎自大道高高躍起,接二連三衝向沼澤,馬蹄踐踏出一圈圈漣漪。

不過馬匹何等重量,更何況還有背上的披甲騎手,眨眼就要陷下去。

“風!”

“起!”

方正口中低喝,手中風雲幡急速抖動。

三十六騎只覺身體一輕,胯下健馬更是興奮嘶吼,竟是腳踏沼澤而不陷。

在這水澤之中,如履平地。

“駕!”

魯志面泛狂喜,揮舞韁繩策馬前衝,即使前方出現一股股敵意也不懼。

“殺!”

一艘艘漁船從蘆葦蕩中竄出,一個個體型彪悍之人揮舞兵刃衝來。

“主上。”

魯志喝道:

“這些人交給我們,您去找少主。”

“……”方正掃眼周遭,後方水澤已經攔住絕大部分追兵,附近也無太過厲害的高手,見狀點頭:

“你們小心!”

說著,身裹清風沖天而起。

他已是武宗,但修為境界還未穩固,暫且不能憑藉自己的實力飛騰與天地之間。

不過風雲幡可以。

得此寶加持,方正被清風包裹一躍數十丈,好似一頭翱翔天際的雄鷹,在高空中略作巡視,身形當空一折,朝著下方一處島嶼掠去。

轉瞬沒入其中。

*

*

*

無名島。

“曹忠!”

方恆鋼牙緊咬,怒瞪對方:

“枉我們相信你,你竟然下毒?”

幾人為躲避後方追兵,藏於此地打算暫時歇息,此地主人躍澗蛟倒也熱情。

主動給幾人安排了房間,提供草藥、吃食。

不曾想。

對方竟然暗中下毒!

且對方下毒手段頗為了得,即使幾人小心提防,也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道。

“相信我?”

曹忠身材矮壯,披著一件古怪的皮袍,聞言冷笑:

“你們招惹了三賢莊,卻往曹某這邊逃,豈不知此舉是禍水東引?”

“我救你們,就是得罪三賢莊!”

“在這錦州府,得罪了三賢莊之後會是什麼下場,你們會不知道?”

“你們既然不壞好心,那就休怪曹某辣手無情!”

“姓曹的,我們登島之時可是問過你願不願意。”袁中道捂胸低吼:

“你若不願,給些草藥我們當時就走,何必假惺惺把我等騙上島?”

“別跟他囉嗦!”一人怒道:

“他想拖延時間等我們體內毒性發作,拿下他逼問出解藥,速速離開。”

“不錯!”

方恆點頭,身形猛然撲出:

“曹忠,交出解藥!”

幾人中,唯有他因為身上有著方正留的後手沒有中毒,猶有餘力。

另有兩人咬牙衝出,從旁協助。

“彭!”

掌勁對撞,幾人齊齊後退。

“怎麼會?”

方恆垂首,看向自己顫抖的雙手,面露驚訝:

“你的力量……”

對方不過一介籍籍無名之輩,更是沒什麼傳承,但力量卻幾乎碾壓自己。

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奇怪的。”躍澗蛟曹忠冷笑:

“曹某天生神力,雖然修為只是小周天,論力氣就算是無漏也不懼。”

“方兄,不要聽他胡說。”采菽低聲急急道:

“是他身上的衣服有古怪。”

“嗯?”

聞言,其他人還沒什麼,躍澗蛟曹忠卻是面色大變,像是被人揭穿要害。

確實。

他並沒有表現的那麼厲害。

但若是讓其他人知道自己藉助了外力,且提升那麼多,怕身上的寶物不保。

“找死!”

雙目一睜,曹忠踏步衝來:

“留你們不得!”

“就憑你?”方恆回神,身形電閃衝出,雙手連環拍擊,電光雷霆閃爍。

五雷手!

“轟!”

“轟隆隆……”

霎時間,場中雷聲轟鳴不絕。

不同於方正東學一點、西學一點,方恆專修五雷手,且招式精熟。

有著父親親手指點,比武廝殺的經驗更是遠超同齡人。

數招過去,雖然力道遠不如對方,憑藉玄妙掌法竟是一點點佔據上方。

“島主!”

“島主!”

“……”

島上的其他人見狀變色,紛紛衝了過來。

不過這裡的人並無太強的高手,三血武者就算佼佼之輩,幾乎幫不上什麼忙。

“轟!”

雷光炸開,轟在曹忠身上,擊的他連連後退,不過轉瞬就穩住身形。

方恆面色大變。

他幾乎用了全力,竟依舊沒能重創對方。

這人身上的衣服到底怎麼回事?

“上!”

袁中道咬牙低喝:

“一起上,先把人拿下!”

說著,運轉真氣壓制住體內毒性,強提一口氣衝出,朝著曹忠撲去。

其他人有樣學樣,齊齊動手。

霎時間,各種術法靈光、真氣勁力齊齊撲來,島上眾人更是連連慘叫。

見狀,

躍澗蛟曹忠面色大變。

他此前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機緣巧合有了些實力,卻對真正的高手缺乏瞭解。

他想不到自己的毒竟然沒能毒倒對手。

更想不到袁中道幾人還能動手。

面對幾人的聯手,本就武技疏鬆的他越發抵抗艱難,連連被擊中。

就算他身上衣物防禦力驚人,也有些吃不消,嘴角更是溢位鮮血。

遭了!

“嗚嗚……”

就在這時,一陣嗚咽之聲從後方傳來,聲音隨著距離的靠近越發尖利。

直至,

如刀斧破空。

“小心!”

方恆聞聲回頭,面色大變,身體猛然撲向采菽,拉著她朝一旁滾去。

其他人卻沒有這麼幸運。

來襲音波化作無數道利刃,席捲全場,有三人被其包裹,瞬間皮肉分離。

“咔嚓嚓……”

“彭!”

音波所過,血肉爆開。

兩人當場身死,一人重傷奄奄一息,袁中道也被音波卷飛丈許之遠。

“五哥!”

“小桃……”

方恒大吼,掙扎著起身,就被一股恐怖勁力轟在身上,貼地倒飛出去。

“彭!”

他的身體撞塌牆壁、撞倒山石,才吐血倒地。

無漏!

不是曹忠那種空有力量的無漏,而是精氣神全都達到武師巔峰的無漏。

就算是全盛時期的袁中道,也非來人對手。

完了!

方恆顫顫巍巍抬頭,眼中滿是絕望。

“噠……噠噠……”

伴隨著清脆的腳步聲,三男兩女從遠處緩步行來,當頭一人手持銅笛,剛才那呼嘯而來虐殺數人的音波當就是出自此人之手,他面露淡笑掃視全場,隨即朝著躍澗蛟曹忠抱拳拱手:

“曹兄,有勞了。”

“不敢,不敢。”見到來人,鬆了口氣的曹忠連連擺手,面露諂媚:

“能幫得上鄭公子,是曹某的福氣。”

很顯然。

他朝方恆幾人動手,是早有預謀。

“曹兄客氣了。”

鄭公子淡然一笑,似乎已經習慣了他人的恭維,視線一轉,落到方恆身上:

“你就是固安縣方正的兒子?”

“不錯!”

方恆怒瞪對方,眼中滿是殺機:

“不論你是誰,有朝一日,我必殺你!”

“呵……”鄭公子搖頭輕笑,又看向采菽,眼中精光一閃,拱手開口:

“想不到,竟然能在這裡遇到排教的小公主,鄭某人這廂有禮了。”

“你認得我?”采菽美眸閃動,頓了頓方強行壓下心中殺意,慢聲道:

“那你能不能放了我們,回去後,我定會讓父親重重答謝。”

“抱歉!”鄭公子手拿銅笛晃了晃:

“送采菽小姐回去,鄭某當仁不讓,不過其他人嗎……”

“不行!”

又一指方恆:

“尤其是他,更不能放。”

“哼!”曹忠踏步行來,抹了把嘴角血跡,冷笑道:

“小子,你可知這位是誰?”

“他是真人鐵笛仙的愛徒鄭公子,鄭公子親自出手,你就算是死也值了。”

“真人愛徒?”方恆眯眼:

“想不到方某竟然還有這等面子。”

“你不行。”鄭公子搖頭:

“不過你那父親倒是有些本事,可惜得罪了宋家,此番是取死之道。”

“先拿下你,以你為餌,釣那方正上鉤罷了!”

“何須如此麻煩?”突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方某人就在此地,就怕你們幾個小輩想當漁翁,還沒有這個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