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賈周的話,徐牧點了點頭。便如他,每一次為了殺出血路,走上一場新的人生,都是步步維艱。

亂世江山,英雄輩出。

徐牧並不覺得,自己一定能走到最後,位登九五。他最大的倚仗,無非是現代人的一些腦瓜子,但這些東西,往大了說,如司馬修這種幾百年一出的妖孽,根本不慫他。若是沒有賈周,他當真要被算計得體無完膚。

不說董文那邊,哪怕是左師仁,蘇妖后,常四郎,甚至是許許多多的割據梟雄,沒有誰是傻子。你只要摔一下,立即就會陷入萬劫不復。

哪怕他有了資源,能復刻現代的一些科技,譬如說燧發槍火繩槍,只需要吃了一次虧,涼狐這種人,必能看出奧妙。選在雨天而戰,或者想盡辦法,也復刻科技。

一個時代的程序,不是單人匹馬可以完成的。

“主公在想什麼。”

“無事。”徐牧皺起眉頭,“蜀錦的事情,只需要穩住這幾日的民亂,基本沒有問題了。”

“這是自然。不過,主公要開始籌備大戰了,時不我待。”

“我正有此意。年關之時,讓蜀州諸將回成都述職,順便大宴一場。”

以目前來看,將入冬的時候,涼州不大可能發動伐蜀。但並非是說沒有,相對機率比較小。

當然,來了也無妨,各處蜀州外的前哨,徐牧都安排了人手。

“文龍,我早已經準備好了。”

“主公若破了涼,將先一步稱霸西面之地。繼而,挾大勝之威,合兵攻破滄州。如此,主公的大業,便開始展望了。”

徐牧捏住拳頭,眼前有了秀麗山河的憧憬。

“文龍,破涼之時,你我便坐在涼州城前,共飲一夜。”

“願隨主公。”

……

不到三日時間,不管是蜀中蜀西,或者是蜀南,都貼出了徐牧交待的官榜。官榜上的內容,讓原本有些悶悶的織造商人,以及僱工蠶桑戶,臉色都變得緩和了許多。

慶幸的是,在先前還沒有推田植桑的時候,自家的大王,讓他們去了蜀南發展。所以,損失並不大。甚至是說,這一波,賺得還算可以。只不過蜀錦價格的落差,讓他們一度不爽罷了。

多少年了,蜀州都沒有這樣的富貴機會。

成都街上,司虎牽著高頭大馬,馬上綁著三四個作惡的老棍夫,想要趁亂打劫,直接被司虎捶暈,全帶了回來。

“換饅頭給媳婦。”他逢人便說。

站在王宮之外,徐牧往下看了一眼,瞧著自家弟弟的傻憨模樣,又是一陣無語。

“主公當初的準備,讓這些桑蠶戶,並沒有太大的損失,故而,也不會有太大的怨言。無非是,有些趁勢而起的小人罷了。”

“抓著了。”徐牧嘆了口氣。

他入主蜀州,在許多人眼裡,多少有些鳩佔鵲巢的意味。所以,在蜀州里,他一直施行仁政,將徐家軍併攏為蜀人。

無可奈何的是,先前的竇家王室,雖然已經滅亡,但終歸有許多死忠,留在蜀州里蟄伏。

這一次的蜀錦禍事,以為見著了機會,一下子都跳了出來。

“主公打算怎麼做?”

“將主謀者斬首示眾,餘下的人等,暫時關押起來,等蜀涼戰事之後,再驅逐出蜀州。”

賈周點頭,“大多是竇家以前的官吏家將,投誠也會有問題。”

徐牧擔心,這樣的人應當還有。只能讓孫勳帶人,想辦法繼續揪出來了。

“白鷺郡外,竇通回了信。說那些蜀錦收購商,幾乎是三日之內,一下子消失了九成。”

賈周的這句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沒有錯的話,應該都是涼狐暗中派來的,企圖挑起蜀州的禍事。

還好,他防住了。

涼州那邊要是知道,應該會很不爽吧?

……

“軍師,我很不爽。”董文想罵孃的,但礙著司馬修在,只得顧念禮儀。

讓董文奇怪的是,司馬修的臉上,沒有半絲挫敗之色。

“主公,我先前說了。這是計中之計,蜀錦的事情,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的話,主公也切莫太傷心。說個好訊息,小道那邊,開始修葺了。送回來的情報,我細細看了一番,實則還能再加一計。”

“再加一計?”

“自然。”司馬修笑聲淡淡。並沒有因為蜀錦的事情,而陷入了打擊。

“軍師,那蜀錦,十幾萬兩銀子……”

“主公啊。”司馬修終於抬頭,嘆出一口氣,“主公要明白,不管是蜀錦,抑或是其他的,都是主公攻伐涼州的手段。”

“蜀錦之下,另一計佈置完成,這算不得失敗。不過,徐布衣的手段,當真是不錯。我越來越懷疑,那個人可能真沒死。”

董文依然有些悶悶。

小時候,沒有被分到柑橘,他都會不爽。現在被平白無故捲走了十幾萬兩,哪怕先前說的大氣,心底裡,他是很受傷的。

“奇軍佈置完美,而蜀州里的伏軍,我那位徒子,終於回了信,說開始聯絡竇家的舊黨,裡應外合。”

“滄州那邊,我試著遣了使臣。”

董文下放權利,諸如使臣情報這類事情,都是司馬修在執掌。

“那個皇后不可信。”董文皺眉。先前的時候,涼州便被擺了一道。送去的那個董家族子,聽說害怕得緊,想要偷偷逃出去,但在路上被射殺了。

當然,死一個族子不算事情,再死十個八個,也同樣不算事情。

董文只是很不爽,單純的很不爽。

“主公要明白,不管是南山的獵人,或是北山的獵人,都只有一個目的,想把山裡的那頭狼打死。”

“那位蘇皇后,見了我涼州使臣。”

“怎麼說?”

“什麼也沒有說,讓使臣回去了。”

董文怔了怔,“這算什麼。”

“她約莫在告訴我,她願意見了。若是不見,便是斷了合作的想法。實際上她也明白,徐布衣若打贏了涼州,下一個目標,必然就是滄州皇室。”

“軍師,我覺著,還是不能合作。”

司馬修搖頭,“並非是合作。我只需要,她能幫涼州,拖住暮雲州那邊的援軍。斷了這一路援軍,我涼州的勝算,至少能添三成。”

“她要什麼?”

“主公若有意,再派使臣,送千匹的蜀錦過去。當然,即便是不給,我也相信她會出手。”

“打死山中間的狼,兩個獵人是可以再合作的。不過,從上次的事情來看,這等奇女子,算計的東西,我估摸著會很可怕。這也無妨,若有一日我涼州勢大,佔了蜀州天下米倉。哪怕是內城的渝州王,都同樣不懼。”

“軍師,我發現你越來越不得了了。”

“謀天下者,當擅謀人心。”司馬修語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