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突然慶幸,這一次,是東陵的五千山越,跟著一路同行。以至於,讓整個局面,很快便被控制。

山越的勇猛,均分兩邊之下,依然是死守不退。在後,另有三千的西蜀士卒趕來,配合著山越軍,起了遠射,將如潮水般湧來的海越人,步步逼退。

“來人,去通告費將軍,窮寇莫追。”騎在馬上,徐牧語氣沉沉。

並非是仁慈,而是覺得,這其中的事情,估計沒有這麼簡單。若是交州王趙棣,真想伏殺於他,何必又派使臣過來相迎。

說不得,這悲憤的海越人,也成了別人的一柄刀子。

“你叫什麼?”徐牧轉過頭,看向那位交州小都尉。

“回蜀王,某叫馬秋,是裨將馬鼎的族弟。”小都尉抱拳,顫聲開口。

“不是說,交州已經用了懷柔之策?”

“確是用了。前幾日,我去了一趟海越部落,並無禍事,還送了我幾壇釀酒。眼下我也不知,這些海越人是怎麼了。”

聽著,徐牧皺住眉頭。

換成其他人,只以為是交州王伏殺,這時候便該打道回府了。但徐牧沒有,僅猶豫了會,依然決定入交州。

“馬秋,海越人已退,你不妨先行趕回,通報你家主公。”

“蜀王,正有此意……另外,馬秋謝、謝蜀王,先前信任之恩。”

那種境況下,如他這樣的小都尉,即便被洩憤殺了,哪怕在以後,也不會影響兩家的關係。

馬秋這一次單膝跪地,衝著徐牧一拜,再認真起了身,帶著餘下的幾十人,匆匆往交州關趕去。

“蜀王,怎的不追?”從山林走回的費夫,依然止不住地戰意滿滿。雖然有些不甘,但這一路,他確是要以徐牧命令為尊。

“入了交州,你便知了。”

“還入交州?這些南海人都伏殺我等了。”費夫怔了怔。

“其中有詐。”

他的人生,這一路走過來,見識過太多的爾虞我詐。不管是司馬修,或者蘇妖女,一場場的佈局,他已經是久病成醫了。

“費將軍,收攏兵力,在本營護防。”

沒有再廢話,徐牧呼了口氣,開始打起韁繩,讓風將軍循著入交州的官道,一路往前。

……

交州關內,只聽見馬秋來報,趙棣驚得一臉慘白。

“你是說,海越人反水,要殺蜀王?”

“正是,但蜀王那邊,好像是擋住了。”

“該死的,快去把蜀王追回來……不,我親自去追,來人備馬!”趙棣急得跳腳,不斷開口大喊。

“主公,蜀王已經往交州來了……”

馬秋的這一句,不僅是趙棣,連著在場的幾個州王,都是面面相覷。一般情況之下,出現這樣的事情,換作其他的人,早已經氣得退走了。偏這位蜀王,還願意以身犯險,再入交州。

一時間,趙棣只覺得胸膛裡,有股難言的意味。這份信任,讓他心頭愧疚。

“盟主,這蜀王入交州之時,還帶了山越人。盟主莫要忘了,這些山越人,和要懷柔的海越人,可是有深仇的?”這時,崔修不知什麼時候出現,沉著臉開口。

趙棣搖頭,一時間擲地有聲。

“朱崖王,無需再講。即刻派出精兵,某趙棣,要十里客毯,恭迎蜀王!”

“恭迎蜀王——”

交州外的官路,徐牧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反倒是費夫,謹慎的過了頭,連路邊的草叢都要捅兩刀。

只等近了交州關,徐牧一看,如馬秋所言,此時在城關之外,已經迅速聚了一大幫子的人。為首的,是一位穿著蟒袍的人,中年模樣,乍看之下,帶著幾分緊張。

徐牧猜測,這一位,應當就是交州王趙棣了。

還是老熟人馬秋,約莫是領了命令,在徐牧沒入州之前,急急先行趕來。

“蜀王,我家主公,已經鋪下客毯,恭迎蜀王。”

“好說了。”徐牧笑了笑,並沒有倨傲,下了馬,在司虎和諸多護衛的保護下,開始往前行去。

“拜見蜀王。”此時,趙棣等人,已經步履匆匆的,急急迎了上來。

“這位……莫不是交州趙王?趙兄?”徐牧堆出一臉驚意,也抬步往前迎去。

他是來拉攏的,交好南海諸王的關係,很有必要。該做的姿態,還是要做的。

見著徐牧的態度,此時的趙棣,更是淚如雨下。

有演的嫌疑,但實話實說,這份模樣,讓徐牧心底的不滿,稍稍去了一些。

“蜀王在交州之前,忽遭埋伏,這是本王失職大過,蜀王若是心底有怨,某願以死抵罪。”

失職大過,而非故意為之。這交州王趙棣,也是個妙人。短短兩句,不僅表明了態度,而且,還撇清了伏殺主謀的嫌疑。

“趙兄何故如此!”徐牧急忙勸阻,扶起了要跪地認罪的趙棣,“我徐牧自知,此次的事情,和交州並無關係。否則,便不會入交州了。”

“徐兄明察!”趙棣更是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我徐牧在西蜀之時,便聽聞趙兄貴為南海盟主,是何等光明磊落之人,如何會做這等宵小之事。想來,定然是有人,想破壞我與趙兄的關係,破壞西蜀與南海的關係。”

徐牧頓了頓,語氣驀然加重。

“趙兄是個聰明人,細想一番便知。她為何會如此?便是想從中作梗,致使西蜀東陵,甚至是內城的渝州王,日後都與南海開始攻伐之戰。”

“內城的渝州王,離著還遠——”崔修咬著牙,只說了半句,便被徐牧打斷。

而趙棣幾個南海諸州的王,已經有些大驚失色。

“來交州,也是渝州王的意思。”徐牧嘆了口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趙兄,我不瞞你,我已經有確鑿的證據,妖后是外族人。從一開始,她入滄州,便是有目的而為之。甚至是紀帝袁安的死,恐怕都是她的手段。趙兄細想,剛誕下龍子,袁安便死了,接下來,誰又會垂簾聽政,把握大權?誰又會藉著皇室大權之名,致使我中原三十州,繼續風雨飄搖?”

“蜀王,你胡講吧?滄州太后並非偽帝,陛下年幼,她才會幫著處理國政。無非是利益使然,你想借此,說服我南海諸州罷了。”

“這位是?”徐牧皺眉回頭。我特麼醞釀這麼久的話頭容易麼,總是被你三番四次地打斷。

“朱崖王崔修。”崔修昂著頭,面龐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