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徐牧便出了王宮。

白鷺郡的韋春,昨日回了成都,還派人來,說有事情相商。徐牧明白,定然是關於巨船的。

按著徐牧的設想,如果真能造出巨船,不僅可以用來守備襄江,另外,在以後的時間裡,還可以用來去深海遠航。

對於這件事情,他是一直上心的。

成都的暗堂,離著王宮並不遠。先前的時候,也一併交給韋春打理。暗堂所負責的,用這個時代的話說,是一些新奇的巧物。比方說木鳶,便是和韋春商量之後,韋春想辦法搗鼓出來的。

“拜見主公。”剛入暗堂,韋春便迎了上來。臉龐上,還有一絲的蒼白。

徐牧也明白,從白鷺郡的船廠,到成都的暗堂,要同時負責兩種事物,韋春必然勞累。但沒有任何的辦法,整個西蜀,並無第二人,能像韋春一樣,能理解他的想法。

“注意身子,等會忙完之後,去陳神醫那邊一趟,讓他替你把把脈。”

“聽主公的。”此時的韋春,顯得極為高興,似是解決了巨船的難題。

“韋春,你急急回成都,定然是有所妙計了。”

“自然。”韋春笑著坐下,臉上有遮掩不住的笑容,“先前和主公所商,想打造一艘巨船。奈何風大浪急,巨船過於高聳,很容易翻船。”

“但有一法,能穩住船身不翻。”

“什麼法子?”

“此法在於船身龍骨。我打算,將巨船的龍骨加重,改為雙層,吃水再深一些。便能讓巨船增加平穩,不易隨浪搖晃。在船身兩邊,再添兩個大水艙,保持平衡。我算了算,如此一來,主公所說的五層船,應當是可行的。”

在白鷺郡的時候,兩人的商量,不過是四層船,但現在韋春卻說,五層船也沒問題。

徐牧心頭激動。他慶幸當初的決定,並沒有遷怒韋家,留下了韋春。

“韋春,你他娘真是個天才。”

“主公謬讚……實打實地說,是主公腦子裡的主意,給了我不少好的考量。”

“不管怎樣,巨船建成之日,你必然是頭功。”

如韋春這樣的人才,徐牧很明白,必須要牢牢抓在手裡。

“另外,我和主公先前說的重型連弩,也造了一把樣。”

在初入蜀之前,礙於蜀州多山,為了勝利,他只能和陳打鐵商量,趕造出一批連弩。但實際來說,連弩的射程不遠,在水戰和平原之上,遠沒有長弓好用。

“韋春,能連幾箭?”

“三箭,再多的話,於射程更加不利。不過主公放心,這次的重型連弩,遠射雖然還是不及弓箭,但我改良過,距離會遠一些。”

“主公要想,這種連弩若是浸了火油,在水戰之時用上,威力必然不同凡響。不過,我得先和主公說清楚,為了改良射程,所耗費的鐵石,至少要四十餘斤。”

徐牧臉色沉默。

按著他的考慮,鐵石這些,是以打造重騎為先。四十餘斤的重連弩,出乎他的意料。

僅在這方面,暫時是沒法子普及了。

“韋春,先試一下。”

……

很快,三連箭的重型連弩,便載上了馬車,拉到了城外的僻靜樹林。

如這種軍機事情,賈周肯定要來觀摩。甚至,連剛剛昏迷轉醒的司虎,以為要進山打春狍子,也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當初主公入蜀,靠著連弩的威力,贏得了先機。如今韋春又造出了重型弩,我倒是有些期待了。”賈周笑道。

“主公腦子裡的想法,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文龍又誇我了。”

徐牧抬起頭,呼了一口氣,命令隨行計程車卒,將重弩從馬車上抬了下來。並未按照以前連弩的射程,而是循著韋春的意思,往後多退了一倍。

“主公,需五人一組。”

徐牧點頭。普通的重弩,都需三人一組,一人上矢,二人拖弦。當然,司虎這種妖孽可以忽略。

“韋春,開始!”

韋春瘦弱的身子,往前穩穩踏出,親自除錯了一番之後,才讓士卒開始操弩,往前方的靶子瞄準。

“起!”

隨著韋春的喝令,一瞬間,重型連弩迅速將三枚重矢,往前透射而去。

前方的樹幹靶子,只打中了一枚,另外二枚,隔著不到三四步的距離。對於這種成績,徐牧鬆了口氣。

這種重型弩,原本就不以準度為長,而是以威力。

那枚釘入樹幹的弩矢,分明是入木三分,隱約間要穿透而出。當然,缺點也有,受限於方向,打完連發三箭之後,需要轉換方向,才能瞄準下一個目標。

“韋春,很不錯。”徐牧鼓勵道。

“得益於主公的連弩造法,我才有了這番思量。”

“只可惜,耗費的鐵石太多……我打算,先造出五十架,用於巨船之上,到時候浸了火油,射出弩矢,不管是距離還是威力,都要比普通的重型床弩,要厲害幾分。”

江上水戰,不管敵我雙方,最害怕的東西,都會是火計。畢竟火計一成,偌大的江面上,根本逃不掉。

普通的火舫衝撞,已經有些落後了。徐牧一直在思考,其他新的造火之法,這些能遠射且威力不錯的重型連弩,或許是一個好的選擇。只可惜,造價太昂貴了。

“對了主公,要打造重型連弩……主公還需去鐵坊那裡一趟。”

“怎的?”

韋春滿臉苦笑,“陳坊主不好說話,最不喜這種難造的圖紙。我先前去的時候,捨命喝了半罈子酒,他才算應了下來。”

“韋春,你的身子我知曉,以後莫要多沾酒色,聽陳鵲神醫的話,好好調理身子。我西蜀大業,缺你不可。”

聽到後半句,韋春臉色激動,眼眶發紅地點了點頭。士為知己者死,面前的主公,這般的知遇之恩,以及信任,足以令他鞠躬盡瘁。

“這幾日,我得空再去找你。我腦子裡……還有一些想法,想要和你說說。”

換成其他人,根本聽不明白。術有專攻,即便是賈周,也只是一知半解。唯有韋春這位名匠,能將他腦海裡的想法,理解透徹,再慢慢付諸打造。

所以,在徐牧的心底裡,韋春的重要性,絲毫不亞於晁義柴宗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