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才走到大殿側面花園,聽到不遠處有動靜,唇角勾起,徑直過去。

林歲晚察覺時,已被江月白堵個正著。

“去哪啊?做了林長老的煉丹學徒,便沒了禮數嗎?”

林歲晚手裡書掉在地上,先前假裝在側窗外花園看書,想聽聽裡面說什麼。

她攥緊裙角不情不願的轉身,看江月白一身清雅長裙,風姿卓越,腰間的內門弟子令牌瑩白玉潤,都叫林歲晚嫉妒怨恨。

她抓緊自己外門弟子的藍衣衣角,挫敗難熬,卻只能強忍著躬身一拜。

“見過江師姐。”

態度恭敬,謹小慎微。

江月白撿起地上那冊《初階丹方集註》遞過去,林歲晚伸手,她又收回。

“我從前與你說的話仍舊作數,記得管好你的嘴!”

書拍到懷中,林歲晚渾身一顫,待江月白走遠,她氣憤跺腳,未曾發現書中多了什麼。

*

御劍在空,初春寒風仍是刺骨,江月白放慢速度。

宗門給的制式飛劍連個護罩都沒有,她此刻用過之後才知道,為什麼之前看到的御劍修士都是直挺挺,面無表情的站在飛劍上。

原以為是飄逸瀟灑,實則凍得身僵臉麻,故作堅強罷了。

思來想去,江月白還是覺得爺爺的紙鶴好用,慢悠悠的一路賞景,吱吱呀呀別有一番趣味。

陸南枝和謝景山不在宗內,黎長老那邊等處理完花溪谷的事再去請教。

剛才去藏書院,江月白兌換了一冊《八品符籙全解》和兩張不同的小連環陣圖,用完靈耕師獎勵的三次兌換機會。

如今她制符已接近九品制符師頂峰,只要能製成八品符籙,就能進階八品制符師,所成符籙威力處在練氣巔峰到築基初期之間。

陣法一道博大精深,簡單的符籙和靈石佈陣她已熟練。

但在陣法師看來,那些都不算真正的陣,唯有能達到二轉以上的連環陣,才有陣道精髓。

一旦發動,陣中變化萬千,奇詭不絕,先前她對付杜仲時,用的便是偽連環陣。

靠著中品火靈石強行加強大陣威力,從內不好破,從外一捅就破。

七品功法她思前想後,兌換了一冊鍛體功法《金剛烘爐功》。

這些年的戰鬥中,她屢次以少敵多仍能絕地反殺,九層巔峰的狂雷鍛體訣功不可沒,讓她比旁人能多挨幾刀。

而且她在修煉狂雷鍛體訣的過程中發現,《五行歸真功》的養生功效對鍛體功法有加強效果,讓她從內到外像烏龜一樣,皮糙肉厚打不死。

《金剛烘爐功》原是佛門武僧鍛體的功法,天地為爐,煉己煉性,屬於火煉之法。

七品鍛體功法,除了能將身體經脈皮骨錘鍊得更強悍外,還有特殊功效。

《五行歸真功》是養生和提高防禦力,《金剛烘爐功》則是煉五火於五髒,關鍵時刻可逐一引爆五火,爆發最高五倍的力量。

代價是損傷五臟,爆發之後有虛弱期,需長時間溫養修復。

藏書院老管事說,內門弟子有火靈根的,相當一部分都在輔修這部。

撿漏撿到好功法機率太低,江月白還是願意相信大眾的眼光。

花溪谷口,江月白御劍落地,飛劍變小回到袖中,她環視左右。

枯枝敗葉,荒草叢生,不復往日人來人往。

呱~

行至谷口池塘,一聲蛙鳴引得江月白轉頭。

只見守護花溪谷的大蛤蟆坐在池塘汙泥裡,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背上乾裂十分慘澹,池塘被荒草遮蔽,她一開始都未曾看到。

“荒涼至此,叫人心酸,蟾尊莫怕,我幫你注水。”

江月白深吸口氣,左手草木訣,右手雲雨訣。

荒草枯萎成灰,雲霧升騰落雨。

呱呱~

大蛤蟆歡快的叫著,眯眼抬頭,享受靈雨澆灌在身上的清涼舒適。

江月白將雲雨聚集到一處,雨勢加大,池塘水位快速上漲,很快淹沒蛤蟆頭頂。

咕都都~

完事收功,江月白將草木精珠渡進腰間寒玉豆莢,餵食冰甲蟲王。

正欲離開,忽見池塘水面閃出光影。

“大膽妖魔休走,急急如律令,去!”

“哈哈哈,今日落在我月白真人手下,定叫你灰飛煙滅,看招!嗖嗖嗖!”

“哎呀!”

江月白:!

水面上閃動的正是江月白幼時裝道士,摔了個大馬趴的畫面。

江月白眼角抽搐,不忍直視,這個幼稚鬼不是她,她絕不承認!

呱~

大蛤蟆露出半個腦袋,眼中盡是狡黠笑意。

江月白深吸一口氣,“月白年少無知,叫蟾尊見笑了,還望蟾尊忘記此事,我這裡有些靈酒,請蟾尊嚐嚐。”

江月白取出一葫蘆靈酒。

呱呱~

江月白咬牙,又取出一葫蘆,大蛤蟆這才長舌一捲,收走葫蘆咕都都沉入池塘。

江月白長舒一口氣,剛走兩步一頓。

“臭蛤蟆好像知道我有靈酒,故意勒索似的。”

江月白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臭老虎!”

彼時,花溪谷村落中。

各家各戶屋門緊閉,荒草漫過院牆,唯有連在一起的宋佩兒家和郭振家院門大開。

郭振護著十二歲的少年和少女,對前方獐頭鼠目之人怒目以對。

“花溪谷的人都被你騙走了,你還日日來此作甚,趕緊滾!”

鄭力裝腔作勢,“郭老黑,老子這是看得起你,才想著給你指一條陽關道,讓你跟著我家蕭大師兄混,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什麼陽關道,那是大火坑,放你的狗臭屁!”十二歲的石小武仍像個孩子,瞪眼大喊。

一旁老成的呂瑩趕忙扯住石小武,叫他冷靜。

鄭力陰狠的瞪了眼石小武,郭振用身子擋住兩人。

“廢話少說,我是不會跟你去紫雲谷的,他蕭岸闊再厲害,也不過是把所有人當奴隸罷了。”

“花溪谷雖然不復從前,但在這裡我們種出來的東西還能落在自己手裡,犯不著去看著蕭岸闊的臉色討食。”

鄭力下巴一揚,“蕭大師兄那是深謀遠慮,你見識淺薄自然不會明白蕭大師兄的苦心,你去打聽打聽,這幾年我們紫雲谷出產的靈谷靈藥,無論是產量還是品質全宗第一,誰人能及?”

“第一又如何,最後好處全落在他一人口袋裡,你給他當狗,得到什麼好處了?”

“郭老黑,我掏心掏肺對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辱罵我?”鄭力怒不可遏。

一旁的呂瑩終於忍不下去,沉聲道:“我看是你日子過得不如意後悔了,妒忌我們自在,想把我們也拉入深淵好讓你心裡平衡些!”

一針見血,鄭力氣急敗壞的抬手。

“臭丫頭你找死!

“花溪谷內豈容你造次!”

一聲厲喝,銀芒橫掃,鄭力高高揚起的右手驟然齊根斷裂,無聲無息。

鄭力駭然睜眼未及反應,面前閃出一人。

白衣青裙,眼神冷厲,一腳踹出。

砰!

鄭力倒飛出去,撞塌對面院牆,被埋其中。

此時,慘叫悶哼才起,撕心裂肺,叫人頭皮發麻。

在場幾人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擋在他們前面的少女背影,體態修長挺拔,手持長刀殺氣騰騰,一身氣勢叫人不敢小覷。

江月白回頭,三人童孔巨震。

收刀回鞘,江月白銳氣漸消,目光掃過郭振,掃過石小武,落在已有淚意的呂瑩臉上。

“我回來了,從今往後,我來護著你們。”

“江師姐,你可算是回來了。”石小武帶著哭腔前撲。

呂瑩一把將他推開,衝過去緊緊抱住江月白,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失聲大哭。

“小白……你怎麼才回來啊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