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陳家嶺上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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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敬英五十五六歲的年齡,身體棒,口才好,是非常適合媒人這個角色的。此刻帶著十幾個小夥子抬著抬盒來到女方,給新娘子送來了男方置辦的衣服鞋襪穿戴等首飾,還有兩隻肥大的豬後腿,一隻就是二十多斤。交接完這些禮信後,媒人黃敬英便與陳家這邊的幾個當家女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著婚禮上的事情,只聽陳淑華說道:“大家都是親家理道的,儘量撇脫些,我們陳家也不差什麼東西,簡簡單單就好。”
黃敬英誇讚道:“太親家就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你們兩家安我這個媒人就是來吃空飯的,我都沒得啥子事情做。”
陳淑華說道:“哎呦,你千萬莫這麼說,這雙方溝通跑腿走路的事情,哪能離得開你這個大媒人喲,真是辛苦你了。”
黃敬英接過女方這邊的嫁妝清單,裝在口袋裡後,就嘻嘻呵呵地告辭離去
陳家這邊知客師是下東谷的陳幼平,此人的組織能力和口才那是一流的。曾經在川東藥業公司做行政科幹事,與駐在公司的政工代表進行辯論時,氣得那代表當場吐血,出院後就打申請報告離開了川東藥業公司。
明天陳幼平要面對的是黃家接親的押禮先生黃敬宗,這傢伙年輕時跑過上海灘,解放後在供銷社幹到退休。退休後,在元宵廟會上,看到陳愛美替周航賣二百元一個的無人航模飛機時,被他慧眼識寶。他趁機買下了生產工藝和技術後,到深圳投資建廠,四年時間就出口創匯十幾個億的黴元,得到了中央領導的表揚,此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陳家嶺村的人由於內部紀律的規範,平日裡不允許內鬥,一切力量就是用來對外,內部有矛盾都是協商解決,協商不了回村裡聽顧問團的裁決。有氣想打架,也可以,雙方約好,回到武陵書院來,每週星期六下午,在擂臺上決一勝負,輸贏不重要,架打過了,多大的氣也出了,大家又是好鄉親。碰倒外面的人欺負本村人,立即握拳就上,自己村裡人佔不佔理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的人不能欺負陳家嶺的人。這種無腦的護短行為,在法制社會下看起來有些扯談,但陳家嶺的人骨子裡就認這樣的死理。
村裡每一次交男嫁女的時候,就是陳家嶺精英們練嘴皮子過招的重要場合,誰也不讓誰,就是抓住機會想懟人,大家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下還不傷和氣,平時那些感覺智商口才都在平均水平以上的人,豈能放過這種練手場合呢。
陳家這邊為了嫁女,殺了兩頭肥豬來辦酒宴,晚上就坐了四十五席,席面就是四川最傳統的九鬥碗,好吃又實惠,還能體現廚師的廚藝功底和配菜能力。大家在入席的時候,知客師陳幼平在喇叭上說了,明天早上早飯開席的時間,以及安排男人們接待明天早上迎親隊伍的擔子問題。
並安排了陳家這邊送親客的人員:作為陳家女兒的堂哥陳華強、堂嫂季彩霞,夫妻二人作為送親客的領頭人,所有規矩都要教送親的弟弟妹妹們,不能讓男方的人小看陳家人不懂規矩。送親隊伍裡,陳愛衛的兩個妹妹陳愛美、陳愛華,是一定要送姐姐出嫁的,周航作為表弟也要加入送親隊伍,另外還有未出嫁的堂姑陳豔茹、堂妹陳燕也要送陳愛衛出嫁,陳愛衛的親弟弟才兩歲零三個月,年齡太小,就由周航揹著參與姐姐的送親隊伍。
陳愛衛邀請了堂嫂的妹妹、李國強的老婆季菲菲來唱出嫁歌,這女人應該算是陳家嶺的第一山歌皇后。
第二天早上才六點鐘,知客師陳幼平就把高音喇叭放了起來,催促廚房人員趕緊做菜,七點鐘開始擺第一輪酒席。周航還想多睡一會兒,就被老媽和陳愛華一起從床上揪了起來,穿新衣服、新鞋、新襪子,周航嘀咕道:“我只是個送親客,用得著這麼早來折騰我嗎?”
陳薇笑罵道:“你掙那麼多錢有啥用,都不曉得給自己買幾身衣服,把自己打扮帥一些。”
周航頂嘴道:“腹有詩書氣自華!我已經很帥了,穿什麼衣服無所謂的。”
陳愛華用手指在臉上颳了一下,說道:“羞,臭屁!”
下東谷村有二十個生產隊,陳家祠堂所在地也叫陳家嶺,百分之九十是陳姓人家,像這種交男嫁女的喜事是一定要來的,外姓人除非是親戚關係,一般不走動的,因為人口太多,沒有人能夠招呼的過來,所以這也成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早上第一輪酒席擺過之後,準備開始擺第二輪的時候,迎親的隊伍在鑼鼓嗩吶聲中來到了陳家祠堂。早就被安排接擔子的男人們放起迎接鞭炮,依次序地上前接過男方娶親送來的聘禮,無非是糖酒之物而已,至於女方上花轎穿的所有穿戴之物,昨天下午由媒人帶人已經送了過來。
知客師在院壩邊早已做好了迎接準備,來迎親的丫頭是黃豔秋和歐陽秋二人,兩人張開紅毯,退到一邊,陳幼平站到紅毯的上方,黃家的押禮先生黃敬宗站在紅毯的下方,兩人開始了說禮。只見陳幼平上前雙手抱拳做了一個揖,說道:“我今接禮,受主所託!先生辛苦,我把揖作。禮節當行,隨和隨和”
黃敬宗手裡拿著一個裝有禮單的大紅信奉,對著陳幼平行了一個鞠躬禮,然後作揖,說道:“今做押禮,學識淺薄。禮節不周,還望撮合。喜事喜辦,雙方快樂。”
押禮先生說完又是鞠躬作揖,將裝有禮品清單的信奉雙手奉上。
女方知客師也是鞠躬作揖回禮,然後上前接過禮品單,當面從信封裡抽出禮品單,假裝看一遍,然後指責道:“先生善言巧說,結親原靠媒妁。久聞親戚仁義,這回真不灑脫。禮物也要像樣,這也太過菲薄...”
押禮先生豈有善茬,男方窮了有窮的說法,男方富有,那就更要誇耀。於是黃敬宗毫不謙虛,把男方的禮物一頓誇:“禮物本來不簡單,自動手錶金手環,四季衣服樣樣有,冰箱彩電件件全,出門就是摩托車,菸酒糖茶用不完。”
這時抬杆的放下杆子,木箱裡一輛嘉陵125摩托車還沒拆封。
周圍看熱鬧的陳家人,都為兩個男女雙方代言人之間鬥禮的口才叫好,女方知客師不是故意難為男方,純粹是沒事找事,想與押禮先生鬥嘴而已,增加婚禮的喜慶氣氛罷了。
然後作為女方的知客師馬上安排接親的人入席吃飯,一般這幾桌早就預留好了位置的,男方接親的人來了,直接入席就行了。一輪三十六席,第二輪有兩席未滿。
第二輪結束後,迎親的鑼鼓隊,吹起了催嫁的樂曲。女方知客師陳幼平安排陳家年輕力壯的老爺們把桌子收在一邊,從東廂房裡搬出傢俱來,只見一水的風嶺柏木方子做的傢俱,沉甸甸的,穩重而大氣,大家都看得出來是譚木匠的手藝。
男方接親的抬東西的就開始綁杆子,女方取出男方擔子裡的糖酒茶雞鴨鵝後,就把被子枕頭毛毯小箱子等陪嫁物往籮筐裡裝。
新嫁娘陳愛衛的閨房裡,媒人黃敬英看到陳薇手上的翡翠手鐲後,說道:“這黃金手鐲與翡翠玉石手鐲比起來,就顯得太土了些。”
季菲菲笑道:“這手鐲論價錢是上萬一克,黃金才四五十塊錢一克,能比嗎?”季彩霞說道:“我當初嫁給陳華宇手上可是啥都沒有喲,比不得,比不得喲。”
這時外面的鑼鼓嗩吶吹起了迎新娘的催嫁樂曲,一身紅色喜服的陳愛衛被堂嫂季彩霞扶著下樓來,與新郎黃承林一起拜別陳家的列祖列宗和一眾長輩。
最後來到父母面前,跪下叩頭辭別時,季菲菲唱起了哭嫁歌:
“天上星多月不明,爹爹為我苦費心,
爹的恩情說不盡,提起話頭言難盡。
一怕我們受飢餓,二怕我們生疾病;
三怕穿戴比人醜,披星戴月費苦心。
四怕我們無文化,送進學堂把書念,
把你女兒養成人,花錢費米恩情深。
一尺五寸把女盤,只差拿來口中銜;
艱苦歲月費時日,挨凍受餓費心腸!
女兒錯為菜子命,枉自父母費苦心;
我今離別父母去,內心難過淚淋淋!
為女不得孝雙親,難把父母到終身;
水裡點燈燈不明,空來世間枉為人!
我把爹孃喊眼前,細聽你兒敘根生。
正月懷胎在娘身,水上浮萍未定根。
二月懷胎在娘身,水上浮萍才定根。
三月懷胎在娘身,桃花太陽悶娘心。
四月懷胎在娘身,白米細面不想吞。
五月懷胎在娘身,腳耙手軟路難行。
六月懷胎在娘身,火紅太陽熱得很。
七月懷胎在娘身,頭髮深了扎娘心。
八月懷胎在娘身,上坡下坎娘擔心。
九月懷胎在娘身,娘奔死來兒奔生。
自從女兒生下地,洗屎洗尿盡操心。
一天餵奶七八道,兒哭一聲痛在心。
白天抱兒不離手,夜晚為兒不熄燈。
兒有病痛忙煎藥,求神拜佛請醫生。
帶兒帶到十四五,你叫女兒學用針。
漿洗衣服煮茶飯,樣樣講給女兒聽。
齊麻紡線我學會,勤儉持家牢記心。
帶兒帶到二十二,爹孃為我操碎心。
穿起新衣離爹孃,顆顆淚珠溼衣襟。
爹孃見兒要分離,難捨難分淚淋淋。
兒勸爹孃莫傷心,定報爹孃養育恩。
身嫁愛郎成家去,體會父母撫兒辛。”
季菲菲歌喉婉轉,唱的情真意切,句句心酸,就連太爺爺陳長興,伯公陳幼甲和爺爺陳幼武都雙眼含淚。一群女人更是哭的稀里嘩啦,淚溼衣襟。
陳愛衛的一群小姐妹更是哭得哽咽不止。抽抽搭搭中,季菲菲遞給陳愛衛兩把筷子,在跨出堂屋門檻時,先前甩出一把,跨出門檻後向後又甩出一把。這裡的風俗叫“甩筷子”,前面甩出的由父母撿起,後面的由哥嫂、兄弟姐妹撿起,意味著從此丟下了孃家的筷子,要到新家庭去成家立業開枝散葉去了。
出門後由舅舅衛國勇背起外侄女,放到花橋裡,陳家的堂哥們把花橋抬到院壩外,交給了接親的人抬著離去,新郎騎在一匹扎著紅花的雲貴矮腳馬上,跟著花轎而行。
男方接親的鑼鼓嗩吶,吹吹打打,奏著歡快的《迎新娘》樂曲,已經帶頭遠去。
陳華宇和季彩霞作為哥嫂帶著一群弟弟妹妹作為送親客也跟了上去。
哭嫁的季菲菲依然跟上花橋,開始了風格轉變的罵架,一半為了新娘子,一半為了自己口嗨,喜慶的日子,怎麼高興怎麼來!媒人是自己老公的堂嫂,能不能罵看心情;押禮先生是是堂嫂的二哥,可以罵,但是人家德高望重,罵了,過不了心裡那一關。那就先罵抬轎的:“一頂轎子四角方,四個龜兒抬你嬢。長長槓子顫悠悠,回家奶奶敲你頭。”
幾個抬轎的也不生氣,唱歌的嗓音好聽,清脆婉轉的聲音如山谷裡鳴唱的畫眉鳥,能被點名罵的反而有些欣喜:哎!這是唱我的,這是在說我也。
可是抬轎子的男人們也不是善茬,既然你都在唱兩根槓子顫悠悠呢,那不顛兩下豈不是對不起黨和人民?幾個傢伙一眨眼就進兩步退一步的顛起轎子來,黃承柱作為儐相,連忙取出紅包,笑道:“兄弟夥些,要紅包就明說嘛,千萬別把新娘子顛散架了,要不然抬回去,給我兄弟交不了差喲。”說歸說,鬧歸鬧,紅包立即到。
這邊剛搞定了抬轎子的,前面擔挑挑的遇到一塊石板橋,立即把籮筐放下堵住了路口,說是沒得紅包壯膽,腳杆打閃閃,小橋過不去。一般擔挑挑的都是十幾歲的半大男孩,黃承柱上前罵道:“你們幾個狗日的小崽子,莫賺活路扣背,等幾年輪到給你們過禮的時候,不怕人家還席啊!”
那幾個堵在橋頭的小子笑嘻嘻地接過紅包,說道:“我都在結堂客了,還怕發那幾個紅包?一個不夠,就兩個!嘻嘻。”
從陳家祠堂到黃家灣只有三里路程,儘管路途中過禮的年輕人們各種作妖,但路程總有走完的時候。抬轎的按規矩把轎子對著主人家的大門,停放在院壩邊,新娘下轎後,上院壩只需跨一步即可。黃承予和黃承柱兩人的堂客作為婆家的嫂嫂笑眯眯地上前,他們的任務是牽新娘子,主要任務就是催促新娘子下轎子,然後攙扶著新娘子做一些儀式,然後進屋拜堂成親。黃承柱的堂客用一隻柏樹丫挑起轎簾布,唱道:“東方一朵祥雲起,西方一朵紅花開,祥雲起,紅花開,請新人,下轎來!”
新娘子走出轎子,黃承予的堂客立即拿了一個簸箕遮住新娘子的頭,幫新娘子蓋上紅布蓋頭,依然要新娘子站在花轎前面,說是新娘運氣旺盛,容易驚嚇到婆家的列祖列宗,需要道士先生來退煞,只見清風端著一個香爐,來到新娘子面前,口中唸唸有詞,撒下幾把米,再殺雞滴血繞香案一圈,就算退掉煞氣了。然後接親的黃豔秋和歐陽秋從堂屋門口開始展開紅地毯,一直鋪到新娘子腳跟前,知客師黃承予唱道:“大紅毯是金光道,鋪一條來接一條;新人好比下凡間,來的路遠又山遙。相請新人道上走,吉祥鴻運天天繞;添人進口家宅好,榮華富貴天天高。”
兩位嫂嫂扶著新人踏上紅地毯,慢慢向堂屋走去,知客師在一邊唱道:“打鑼鼓,吹嗩吶,接新人,到婆家。上院壩,大紅花,上階沿,遞錢花,跨門檻,進堂屋,腳踩金雞和金鴨。”
可是在新娘子跨門檻進堂屋的時候,兩個嫂嫂開始作怪,說道:“沒得紅包,腳杆沒得氣力,跨不過門檻喲。”
黃承柱立即拿出幾個紅包遞了上去,兩位嫂嫂才扶著新人跨進堂屋,新郎黃承林從兩位嫂嫂手中接過新娘子的紅綢花帶,拉著花帶來到香案前,準備行禮拜堂。
此時知客師黃承予變換角色,成了喊禮拜堂的司儀,只見他唱道:“桃之夭夭配鳳凰,之子于歸正相堂。前世姻緣今世牽,夫妻雙雙拜高堂。”
先拜天地:“一叩天長地久,二叩國泰民安,三叩麒麟呈祥,四叩福綠壽喜,五叩金玉滿堂。”
然後拜高堂,由於爺爺奶奶,父母都在,所以一對新人分別給四位長輩叩頭,新娘子收穫禮物一籮筐。
最後是夫妻對拜,完畢後,黃承予唱道:“吉日良時,天地開張。夫妻同光,地久天長。送新人如洞房!”
外面的火炮嗶哩啪啦地響了起來,一對新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樓上新房。
知客師黃承予興致高昂,新人上樓梯,進新房,坐新床,那四言八句是隨口而出,贏得滿堂喝彩。大家都笑道:“這當縣委書記的人來當知客師住持婚禮,來一出唱一出,這也就顯示出能力來了。關鍵是有學問還要口才好,這才是最重要的。”
至此,後面的安排就由黃承柱接手過去了,午飯過後縣委書記黃承予要回縣城,檢查明天的新年上班事宜。
午飯開席了,黃承柱接手知客師的角色,繼續滔滔不絕:“美酒飄香,金碧輝煌;祥雲獻瑞,龍鳳呈祥。今日黃府,喜氣洋洋,鼓樂喧天,歌聲繞梁。姑舅姨表,歡聚一堂,內族外親,身顯名揚。左鄰右舍,鳳鳴朝陽,舉杯慶祝,女貌才郎。良辰吉日,花燭洞房,心心相印,地久天長。成家立業,奮發圖強,百子千孫,騰達輝煌。我這裡代表主人家感謝各位親朋的道賀,並請大家吃好、喝好、心情好。”
送親客這兩桌專門由媒公媒婆和黃承予夫婦倆作陪,算是給足了新娘子孃家人的面子。席間黃承予和周航聊起無人機專案被他放過了,流失到深圳的事情,心裡大為懊悔,希望周航以後有啥新技術需要落地時,一定要先找他,不要去找他老子。他說,當老子不支援兒子工作的事情發生後,說出去就沒人相信,真是有苦難言!
周航說:“這件事還真不怪你老子,專利技術是你叔叔出面找我買的,當初你爸帶著二十人的考察團來找你們,是你們自己沒有魄力推掉了。作為執政一方的幹部,要改變思想觀念和轉變工作作風。封建社會的地方官尚有:‘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信念,相信你們現在這些社會主義新時代的幹部,一定比過去的封建官僚要強上一百倍。”
黃承予老婆被一個大男孩子的談吐給震驚了,罵人都不帶一個髒字,談笑間,把這個縣委書記批判得一無是處,連古代魚肉百姓的封建官僚都不如。
後來回到縣城後,夫妻倆談起這個男孩時,黃承予說:“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一些東西。”
女人問道:“是什麼?”
黃承予慢慢地說道:“萬物皆是芻狗!那孩子看人就像神仙看凡人一般的神情。”
女人:“啊...是什麼?是居高臨下嗎?”
黃承予:“對,居高臨下!就是那種被他俯視著,覺得自己就是螻蟻,害怕被他找出點毛病來的那種感覺,讓人非常不好受。”
女人:“我們陳家嶺村又出妖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