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猶未盡的看著眾人離去,再一看空無一人的子虛司,朱不悟心中忽然有些失落、空虛起來。

還是熱鬧一點好啊,所有人都圍著自己轉,那才是人生啊!

這麼想著,腳下已經走到自己住的倉庫門前,開啟門,想要如之前一般休息,但卻頓住。

之前住在這裡感覺很平常,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現在再看,這也太過於簡陋的,這是給人住的地方嗎?

分明就是牲口住的地方。

自己現在可是代理司正,居然還要住這種地方?

朱不悟忽然間有點兒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再一想到這身份只能持續一旬時間,就更讓他不甘心。

有什麼辦法能多當一段時間的代理司正嗎?

想著,朱不悟忽然眼前一亮,有些激動的上前去翻自己的行禮。

很快,從行禮中翻出一塊寶玉來。

這是師傅送給他的最寶貴的東西,也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要是將這東西送給善無緣大人,對方肯定會高興的吧,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

想到這裡,朱不悟心頭火熱,再無一絲睡意,帶著寶玉就出子虛司,一路往鎮上土地廟去。

......

夜明正和土地爺何奚泥在院子中下棋,卻見外間夏至輝、胡欒來兩人到來。

見這兩位請見,夜明沒有為難,讓兩人來到院子中。

“兩位,大晚上的不休息,到這裡來幹什麼?”

見到夜明,兩人頓時一臉委屈的道:

“善大人,您好好的,為何要弄這個代理司正出來啊!

選也就選吧,居然還選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人出來,我們實在是受不了他啊!”

夜明笑道:“意思是說我識人不明嘍?”

“不敢,大人慧眼如炬,都是那姓朱的小子辜負了您的一片心意,有負所託。”

見兩人這樣子,夜明笑道:

“瞧你們這點兒氣量,其實規則基本沒什麼變化,只是現在你們頭上多出一個管事的人而已。

怎麼,自己話事的時候覺得好,被人管著就不舒服了?”

“大人,不是這樣的,您在的時候,我們不也在一心擁護您嗎?”

“那是因為我不插手具體事務,給了你們足夠的發揮空間。

現在代理司正只是將所有權柄都拿到了自己手中而已,說起來,你們不用管那麼多事,反而還輕鬆了。”

“......大人,要這樣說的話,我們還是寧願辛苦一些的。”

“是極是極,下官也願意辛苦一些。”

夜明聞言,眉頭一挑,笑道:

“想要吃苦啊,那好說。”

指著鎮子外面的農田道,

“想吃苦的話,就去種田吧,保證你們下半輩子吃夠苦。”

兩人聞言,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連連擺手:

“不,不了,我們還是覺得清閒一點好。”

“對,對,清閒一點的好。”

“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兩位就請回吧!”

兩人在夜明處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甘心,都是看向一旁的何奚泥,希望這位幫忙說句話。

奈何,大家雖然是老相識,但何奚泥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眼觀鼻,鼻觀心,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這讓夏、胡二人都有些無奈,知道指望不上這位,只得向夜明拱手告辭。

兩人方離開,夜明便對院子外的矮牆方向道:

“蹲在那邊挺辛苦的,出來吧!”

牆後果真走出一人,正是神色有些不太好看的朱不悟。

他方才來到土地廟外,就察覺夏、胡二人在,便躲了起來。

此時見他們離去,上前對夜明道:

“善大人,這兩人真是可恨,做事陽奉陰違不說,還喜歡告黑狀,簡直就是子虛司的恥辱。”

夜明擺擺手,笑問道: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說到這個,朱不悟想起自己的來意,趕緊從兜裡摸出寶玉,雙手奉上,開口道:

“為感謝大人的看重和有意栽培,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夜明見此,笑著指著他道:

“你小子,一開始連張賀表都捨不得寫給我,現在居然有這心思了。”

“大人,之前都是小人不懂規矩,今後一定對您尊敬有加,盡己所能,為您分憂!”

說著,又將寶玉往前遞了一些。

夜明並不接受,只是笑道:

“我問你,我們可是尋常凡人?”

“額,自然不是,雖然我等修為都不是很高,闢不了谷,仍會受寒暑之侵,但到底是有修為在身的,算不上是凡人。”

“那我等的職責是什麼?”

“斬邪除祟,降妖伏魔,保一方安寧。”

“既然如此,我們的行為應當如何?”

“自然是要以清正之風為主,修身養性,不染世俗。”

“那你說,這凡人官場上的手段,用到我們修行者身上,合適嗎?”

“......可這全都是小人對大人您的一片心意啊!”

夜明擺擺手道:

“你自己也說了,我等職責在於斬邪除祟,降妖伏鬼,只要你做好這些事,其餘一切,不過小節,無需在意。”

“大人......”

“好了,你回去吧,做好自己的事。”

朱不悟有些無奈,只得答應一聲,就此離去。

等他走後,夜明又問何奚泥道:

“老神仙,你怎麼看這事的?”

“老朽用眼睛看。”

“哦,那看的如何?”

“老眼昏花,看不真切。”

“哈哈哈~~老神仙不介意的話,這樁本事,在下就學去了。”

“善大人學了什麼本事?老朽可沒有什麼值得學的本事。”

“多謝老神仙不吝相授,在下得其精髓矣。”

“善大人在說什麼,恕老朽愚昧,完全不懂。”

“不說了,咱們繼續下棋。”

“好,下棋好。”

......

經過一晚上的冥思苦想,第二天,朱不悟決定,還是幹實事的好。

要求所有人行動起來,排查奢楚鎮周邊區域所有可能存在的隱患。

為防止有人排查隱患時偷懶,所有人都在寫詳細的排查報告,要精確到何時何地何種排查方法等。

這一次,他是下定決心要讓奢楚鎮變成妖魔鬼怪們的禁地,保證鎮民們不受一點兒邪物的干擾。

為此,他親自盯著所有人交上來的排查報告檢視。

一旦發現報告中出現任何疏漏,都要親自過問。

尤其是對於馬不休、楊不鬧二人的報告,更是重點檢視,不時就會找出一些問題來。

結果,在批評兩人一頓之後,又聽到這兩人在暗中嘀咕著什麼“老牛才應該是代理司正”之類的話。

這話讓朱不悟很是不爽,連帶著對牛不眠也不爽起來,開始重點盯著牛不眠的排查報告看。

沒有什麼報告頂得住別人故意找茬,即便是牛不眠這樣的老油條也不例外。

很快,牛不眠就找到好幾處疏漏,藉機將牛不眠找過來,指著其鼻子大罵一頓。

罵完之後,朱不悟更生氣了。

無他,因為不管你怎麼說,怎麼罵,牛不眠都只是表面應下。

事後該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完全沒有什麼改變。

這讓朱不悟越想越氣,恨不得直接將牛不眠給趕出子虛司。

但這顯然是做不到的,因為子虛司本身是沒有主動開除仙吏的資格的,這事只有正玄門或青丘狐族那邊下達命令才行。

這讓朱不悟很是不忿,為何一地司正,連開除手下的權利都沒有,實在是太不自由!

想來想去,只有讓牛不眠主動辭職或者受重傷沒法繼續工作才行。

就牛不眠的脾性,指望人家主動辭職,那是想都不要想。

那就只能......

當天,朱不悟便畫出幾處妖怪出沒高頻地區,讓牛不眠簽下傷殘與子虛司無關承諾書之後,命其去那幾個地方巡視。

如此,要是牛不眠運氣背點兒,被妖怪弄死弄殘的......

想想就興奮,這傢伙要是出事,那就再也不會有人能威脅到自己這個代理司正的地位了。

對了,苟迴天那傢伙也要趁機收拾一下。

這傢伙慣是會拍別人馬屁的,最是令人討厭。

更討厭的是,自己都已經是代理司正了,這傢伙居然還敢不來拍自己馬屁,實在是過分!

正琢磨著怎麼收拾苟迴天時,卻見資費處的池茴寇拿著一錠銀子過來,交給他。

這讓朱不悟有些納悶:

“這銀子是做什麼用的?”

“朱司正,這是暑月銀。”

“暑月銀,給我的?”

“對,您現在是代理司正,整日都在司裡,享受不到酷暑,自然只能委屈一些,拿點銀子作為補償。”

朱不悟聞言,眉頭一挑,忽然感覺,原來這規矩這麼好,訂立規則的人,真是個天才!

枉自己之前還覺得不公,現在看來,這真是世上最公正的規則了!

“對了,大人,按照規定,每月初三,要給大家發上月的俸銀,明天就是初三了。”

“好,我知道了。”

打發走池茴寇之後,朱不悟翻看起眾人的月俸表。

毫無疑問,司正的月俸是最高的,但這個司正是指善無緣大人,不是他。

其他人的薪俸也基本是按照職位排列下來的。

再一看自己,由於是六月底才來,六月的月俸少得可憐,只有十幾個銅錢。

他們這些人,畢竟還沒有脫離尋常的五穀束縛,這些世俗之物,還是免不了的。

一看自己只有這麼一點,再一看身為特級仙吏的苟迴天的月俸,朱不悟有些眼紅。

這樣一個道德敗壞,只會溜鬚拍馬的烏龜王八蛋,月俸居然僅次於幾位主簿。

這讓朱不悟很是不平衡。

再一看功績點記載,苟迴天的功績點也是仙吏中最高的。

這些可也都能換算成月俸。

這麼一看,朱不悟心中膩歪的不行,要是就這麼按照記錄發下去,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那種溜鬚拍馬的人得到大把銀子,而自己這個勞心勞力,高風亮節之人卻只能享有這麼一點兒好處,那實在是......

只是要是直接扣除別人的俸銀似乎也說不過去,需要找個理由才好......

朱不悟翻看起關於苟迴天的各種記錄。

很快,真讓他找到了問題。

那就是苟迴天前幾天受傷之後報的湯藥費有些高得離譜,這顯然不對勁兒。

抓到把柄之後,朱不悟神色一動,喜上眉梢。

這下,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

嗯,不但苟迴天,其他人也都要針對一下,敲打敲打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