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隊長大口喘氣,看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因體力不支或疏於防備被抓走,心中大恨,一刀又砍斷一根青藤,指著老婦人罵道:

“你這妖孽,膽敢傷害公主殿下一根頭髮,就等著朝廷派來的法師將你挫骨揚灰吧!”

“哈哈哈,我好怕啊!真是太可怕了,哈哈哈,笑死我了,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威脅我。

等我擒下你,一定要將你折磨的生不如死,讓你求著我殺死你!”

老婦人得意的大笑,又加大了對智覺大師和徹宿師太的攻擊。

兩人法力所剩無幾,抵擋已是艱難,其他的僧侶也多數被擒,反而成為了老婦人吸收的獵物。

就在老婦人得意的大笑,認為將大獲全勝之時,卻見其忽然慘叫一聲,身上的妖氣一顫,似乎一下子受到了重創。

“啊!”

老婦人表情痛苦到扭曲的不成人樣,一口深綠色的汁液吐了出來,

“誰,是誰,斷了我的本命藤......”

一下子性命垂危的老婦人,再顧不得眼前戰果了,青藤一收,將被抓住的人全都扔到了地上,自身回縮,就要重新遁入地下。

原本被它壓制的智覺大師、徹宿師太二人見此,怎會容這妖怪回去。

智覺大師一甩手中念珠,直接套在了老婦人的頭上,施法將其往回拉。

徹宿師太也是敲響木魚,延緩老婦人的反抗。

老婦人被人斷了本命藤,焦急無比,此時被兩人拖住,直接發瘋。

無數青藤飛出,不顧自身損耗,強行抽向了智覺大師、徹宿師太。

兩人一個不防,被抽飛了出去,摔在了遠處地面,口吐鮮血,一時再無戰鬥力。

老婦人放棄了這絕佳的補刀機會,扔掉套在頭上的念珠,就要鑽回洞窟。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卻突兀的出現在了老婦人的頭頂,一把抓住了老婦人的青藤頭髮,拉著它難以下去。

“啊!”

老婦人大叫,扭動身體,看向後方,看到了出手之人。

不是別人,正是一直看戲的夜明,本來他都沒想出手的,但見那群傢伙實在是不頂事,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方才利用三才陣遮掩,偷偷使用了魔道法力,瞬移到了老婦人身邊,抓住了它的“小辮子”。

老婦人見是一直沒出手的夜明出手,大急,舞動青藤,攻擊夜明。

只可惜,夜明頭頂懸著三才陣,將他整個籠罩在內。

任老婦人的青藤如何攻擊,都無法打破三才陣。

老婦人大急,脖子以下的青藤擺動,帶著夜明一頭撞在了洞窟外的地面。

可惜夜明動作太靈活,它這麼一撞,只是撞到了自己。

老婦人此時命在旦夕,早已失去理智,以此沒有撞到夜明,又再次甩動身體,砸向地面。

但無論它怎麼砸,最終都只是砸到自己,夜明毫髮無傷。

知道這老婦人命不久矣,夜明沒有再施法,避免增加暴露的風險,只是揪著老婦人的“小辮子”和它“玩耍”。

老婦人不斷掙動,發瘋亂砸。

但這一切不過徒勞,在又一次砸地失敗後,老婦人再也起不來了。

綠色的眸子看著夜明,眼中滿是不甘:

“只差一點,我就,自由了,我,不甘心吶~~”

老婦人綠色的眸子暗淡了下去,無數的青藤開始消失,最終,只有夜明手上的一條本體青藤還在。

夜明一拉,感覺這妖怪本體起碼有幾百米長,其中超過一半都紮根在土地裡。

一拍青藤本體,一顆散發著妖氣的碧綠妖丹出現,被夜明收了起來。

又一拉青藤本體,青藤從土中脫落,不斷變短、變細,最終化為一根小繩子樣。

夜明放在手中顛了顛,將其綁在手腕上,當做一根手繩。

見妖怪終於被除掉了,無論是僧侶們還是差役們都是或倒或坐在地,大口喘氣。

智覺大師、徹宿師太二人勉強站起,來到地窟邊緣。

差役隊長也到了,看向地窟內部:

“公主殿下就在下面嗎?這麼深,恐怕不好下去。”

夜明笑道:“楊某下去找人,你們在外準備繩索接人便可。”

說著,直接從這裡跳了下去,看的差役隊長眉毛一跳。

但想到這傢伙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從這傢伙之前的表現來看,不像是這麼主動做事的人,現在怎麼突然這麼積極?

真是奇了怪了。

夜明平穩落地,到了洞窟底部,大踏步就往通道里面走去。

不一會兒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接近死亡邊緣的幾人。

知道他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夜明沒有多管,繼續邁步,很快就看到了正拿著匕首發呆的趙玉婉和她背上的靈璧公主。

“楊公子!”

見到夜明出現,趙玉婉的淚水奪眶而出,不管不顧的衝上去,抱住了夜明。

她背上的靈璧公主差點被抖下來,還好夜明幫忙扶了一手。

“沒事了,我在,不用怕。”

夜明這次倒沒有刺激趙玉婉,而是真的在安慰她。

“楊公子,你真壞,你是不早就知道我會出危險,這才給我匕首的?”

“只知道你會有危險,但不知危險是何物,又何時出現。”

“以後這種事能不能提醒一聲啊,嚇死人了。”

趙玉婉緊緊抱著夜明,哭的梨花帶雨。

夜明有點敷衍的說道:

“公主殿下還看著呢!注意點。”

聽到夜明這麼說,趙玉婉也意識到了剛才的失禮,趕忙鬆開。

她一鬆開,夜明立馬上前,將掉在地上的深橙色葫蘆和那一截好似活的青藤撿了起來,拿在手中,愛不釋手。

“楊公子,妖怪已除了嗎?”

靈璧公主問道。

夜明不看她,只是在研究剛到手的葫蘆和本命藤,口中隨口說道:

“除了,除了。”

“那大師、師太、還有差役他們傷亡如何?”

“不多,不多,就死了幾個,其他人都只是受傷。”

夜明滿意的用本命藤綁著葫蘆,將其懸掛在腰間。

心情大好的夜明見趙玉婉其實狀態也不是太好,還要揹著靈璧公主,似乎不太方便,不由分說的將靈璧公主背到自己背上。

“好了,這裡沒什麼價值了,我們出去吧!”

突然被一個陌生男人背在背上,饒是靈璧公主這種較為開明的女子也有些發懵。

“楊公子,你這是?”

夜明笑道:“咱們不是摯友嗎?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靈璧公主一愣,滿是燒傷痕跡的臉上笑了一下:

“對,摯友。”

一旁的趙玉婉見此,先是小愣了一下,隨後又覺得楊公子還是很體諒人的。

至於說什麼吃醋之類,要是換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她或許會。

但靈璧公主,說實話,要不是公主的身份在這兒,那怕是個乞丐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完全不會有人想歪。

順利將靈璧公主、趙玉婉都送上去後,將還活著的幾個倒黴蛋也一同送了上去。

眾人對抗那妖怪消耗著實不小,尤其是很多人被吸去了一些精氣,變得有些虛弱,不適合當天回去。

靈璧公主很會體恤下屬,下令休息一晚再回靈璧府。

當晚靈璧公主再拉著趙玉婉一起睡帳篷,夜明坐在帳篷外,無人再說什麼,就連差役隊長也是如此。

其實要不是他阻止,夜明都要進帳篷裡睡去了。

差役隊長擔心公主殿下的安全,即便再不喜歡這個妖人,也只好認了。

當然,現在他再也不敢稱夜明為妖人了,很不情願的稱“楊公子”。

嚴格來說,妖人的稱呼倒也沒錯,楊鹿鳴本身還真是“妖人”,只是夜明不是而已。

次日一早,很多人還是全身痠軟無力,勉強拖著疲憊的身體,踏上了返回靈璧府的路。

出了莊陰山後,就有官道可走了。

靈璧公主沒有再讓人抬轎,打算自己走回去。

但夜明表示可以坐車,說著,將靈璧公主的轎子拆了,拼上兩個輪子,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板車。

差役隊長見此,差點上去跟夜明拼命。

拆公主的坐轎,那可是死罪!

只可惜,公主本人似乎並不在意,還頗覺有趣。

驢根拉車,靈璧公主挽著趙玉婉的手,一起坐在車上。

自從有了地窟中生死與共的經歷後,她們倆已經好的情同姊妹,無話不談了。

夜明見新拼組的板車足夠大,也不打算走路,擠了上去。

差役隊長見夜明竟然敢和公主同乘一車,還有肢體接觸,大怒,就要拔刀砍人。

可惜,靈璧公主拉偏架,總是向著夜明,讓差役隊長有火無處發。

夜明則是仗著公主的“寵愛”,不斷“挑釁”差役隊長,氣得他暴跳如雷。

真好,就喜歡你討厭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一路上都有憤怒的負面情緒享用,夜明感覺十分舒適。

一行到黃昏時分總算進了靈璧府城,得知訊息的知府親自來迎接公主回城......

隨後,夜明、趙玉婉就在公主府住下了。

每天吃好喝好,沒事和差役隊長吵吵架,簡直不要太爽。

趙玉婉跟著變成了“大腳”的靈璧公主,吃好穿好用好。

靈璧公主時常會拿出一些自己平時想穿但不敢穿的漂亮衣裙給趙玉婉穿,似乎是想滿足自己在這方面的遺憾。

趙玉婉每次穿上新衣裝,總要第一個來夜明面前展示一番,請他品鑑。

但每次她這樣,夜明就變成了真瞎子,表示什麼也看不見。

趙玉婉生氣,氣的直跺腳,但卻毫無辦法。

夜明的衣服從來不換,最多隻是洗一洗,僅此而已。

無論是趙玉婉怎麼勸他換一身好看的新衣服都沒用。

靈璧公主知道高人自有奇特之處,勸了勸趙玉婉,這才打消了趙玉婉的念頭。

但她還是每天督促夜明洗漱,從洗頭洗臉,到洗手洗腳,無一不管著。

靈璧公主見此,只是笑笑。

這天,又舒暢的喝完了一罈美酒後,夜明向靈璧公主告辭了。

“這靈璧府中的所有美酒楊某都已經喝過了一遍了,今日便該告辭了。”

“我們這就走嗎?”

趙玉婉有點意外,還想再在這裡多住幾日的。

夜明笑道:“不是我們,是我要走了,你就留在摯友這裡吧。”

“什麼?你要拋下我?”

“之前就說過,要幫你找戶好人家,現在找到了公主家,可算是上好人家?”

“可是......”

夜明終是走了,騎著驢根,晃晃悠悠的離開了靈璧府。

趙玉婉和靈璧公主一直送到城門口。

看著夜明遠去的背影,靈璧公主拉著趙玉婉的手道:

“你早知有這一天的,現在到了,記得笑著歡送。”

趙玉婉擦了擦眼淚,又留下了更多熱淚: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

靈璧公主輕輕抱著她,望著夜明消失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