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罡雷火陣在不斷對抗著疫氣,延化府官民同心,對抗天花,夜明面上浮現笑容。

此番雖有犧牲,但此次之後,他有把握可以完全將天花消滅掉。

不止是一個疫魔天花,而是世上所有天花,都能消滅。

見諸人情況穩定,夜明的目光忽然看向身旁的綠衣。

被他這麼一看,綠衣下意識一陣惡寒,躲到采薇身後:

“你,你想做什麼?”

夜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沒什麼,就是想起來你還沒有種‘痘’,我可以幫你哦!”

說著,一翻手,手中出現裝好藥的“空心針”。

“打針啊,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綠衣有些不以為意的說著,擼起袖子,露出白嫩水靈的手臂:

“打吧!”

見她這麼配合,夜明一笑,拿著針靠近。

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的綠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夜明手中的空心針。

尤其是看到那明晃晃的針頭時,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奇怪,明明只是這麼細的一根針,自己為何會有緊張感?

等到夜明一手捉住她的小手,一手就要打針時,綠衣感到一陣害怕,連忙縮回手,躲到采薇身後。

“我說,你是怎麼回事,打個針而已,難道怕了不成?”

“誰,誰怕了?”

綠衣有些底氣不足的說著。

目光看著針頭,明顯有些懼怕的樣子。

采薇拍拍綠衣的手,嗔怪的看一眼夜明道:

“打針就好好打針,沒事不要嚇唬綠衣。”

夜明“小熊攤手”道:

“這次我真沒嚇她,就是想正常打針,沒想到她怕成這個樣子。”

“都說了我沒有怕,誰會怕這麼一根針頭?”

綠衣說著,鼓起勇氣伸出手到夜明面前。

但一見夜明抬手要打針,又嚇得想要往回縮。

采薇見此,便知綠衣應該是真有些怕打針,只是不太理解為何會這樣。

見綠衣有些不安的樣子,采薇輕輕摟著綠衣道:

“沒事的,不看就不怕了。”

被這麼安慰一下,綠衣感覺有些委屈。

不知為何,就是有些莫名害怕這“空心針”。

將頭埋在采薇懷裡,再將手伸到夜明面前。

見她這個樣子,夜明沒有再戲弄她,選好位置,快速完成打針環節。

綠衣被打針時,手臂明顯一抖,要不是被夜明抓著手,恐怕連空心針都要被打飛。

好在總算是熬過去。

至於牛痘所帶來的一點負面影響,對綠衣來說,完全沒用。

只是看著手臂上多出的一個小小針孔,綠衣眉頭直皺。

“沒事的,過兩天就會好的。”

采薇幫她輕輕揉一揉,安慰著。

“嗯~~”

搞定綠衣的事之後,夜明就將空心針收起來。

采薇不需要打針,作為純陰之體,任何毒物、晦惡之氣都對她無用。

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是純陰之體本身。

至於留守小院的麥穗和淚玲那邊,也早就通知過,不必操心。

正在靜待陣法和疫氣角力時,有陰差來報,有一位特殊的鬼魂來到城隍司。

夜明聞言,掐指一算,發現只能算到一半,還有一半消失在天機中。

由此可知,應是和趙玉婉有關之事。

帶著兩女坐到城隍司大堂案後,讓陰差帶人上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因天花而死的馬存庸。

見到陰司主官,馬存庸立馬禮節周到的跪拜:

“小人馬存庸,見過城隍大人。”

既然跪著的是馬存庸,也就沒必要讓他起來回話,就這麼跪著挺好的。

知道他是因天花而死,但具體過程並沒有算出來,便詢問因由。

馬存庸看著夜明,感覺很是眼熟,總覺得和在瀧州時見到的一名少年相像。

只是對方是個閒散之人,眼前青年乃是一地城隍,名字也不一樣,應該只是長相相似而已,也就沒有多想。

對於主官問話,馬存庸自然不敢不答,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

夜明聞言,差點沒笑出聲來。

采薇和綠衣相視一眼,也是有些意外。

本來她們和趙玉婉關係還不錯,沒想到這位現在做事已經歪曲到這種離譜的程度,實在不可思議。

“原來如此,那本官問你,你現在還堅持天理之道嗎?”

“小人以為,天理之道其實並無問題,只是由於小人德行不足,修行不足,這才遭此難。”

“不愧是愚頑觀弟子,如此想法,果然沒有辱沒自家門庭。”

夜明“誇”他一句之後,對下方陰差道,

“泥黎殿貴賓一位。”

陰差聞言,領命上前,就要帶走馬存庸。

後者見此,頓時不服氣道:

“大人,你這處置未免不公!”

“哦~~如何不公?”

“小人一生謹守‘天理’,未有逾矩之處,沒有什麼錯處,應當享陰福才對,為何要入泥黎殿?”

“未有錯處?”

夜明掃視他一眼,看一眼旁邊侍立的陰差。

那陰差立即念道:

“馬存庸,五年前在禹州對十一名妓女用封陰酷刑,至其死命,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這不該是加陰德的善舉嗎?如何算行惡?”

夜明聞言,問道:

“如何說這是善舉?”

“小人殺的乃是不知禮義廉恥的妓女,是為維護天理正序,自然是善舉。

似這等人,就該殺光殺盡才是。”

旁邊陰差又說道:

“你還在一年內連殺七名改嫁之婦。”

“為夫守節乃是理之根本,此等變節之婦,自然該殺。”

“你還殺過一家人未滿九歲的雙胞胎女兒。”

“女子七歲就該裹腳才是正理,那家之女,九歲都不曾裹腳,自然不能留。”

馬存庸正說著,忽然被打飛出去,重重砸在後方牆壁上,魂體都變得透明瞭一些。

動手的正是綠衣。

聽著對方的罪行,綠衣氣極,又聽這傢伙居然還不知悔改,再也壓不住怒火。

馬存庸被這麼打一下,也是受創不輕,但仍是有些不服的問道:

“為何打我?”

綠衣滿是怒意的從桌案後走出來,問道:

“那你看我這腳,又該怎麼說?”

馬存庸聞言,看向綠衣的腳,發現乃是一雙大腳,頓時瞪大眼睛,連連道:

“有違禮法,有違禮法!”

(注:封建制度中,官方沒有明確規定女子必須纏足,相反,多有禁止纏足之條令發出,此處為痴人歪理,不足為憑。)

聽到這話,綠衣憤怒不已,上前對著馬存庸一陣毆打。

旁邊陰差見此,小聲對夜明道:

“大人,這裡畢竟是公堂,綠衣姑娘這樣做,怕是有些不妥。”

夜明聞言笑道:

“當著主官的面毆打犯人的確不妥,所以,本官決定——

背過身去。”

說著,轉過身不看。

嘿嘿,只要我不看,自然就不算在主官面前行兇。

對於這位的公然包庇行為,陰差也不好說什麼。

而且,他對於這個馬存庸也是厭惡。

見其捱揍,心裡也是覺得痛快的。

狠狠將馬存庸打一頓之後,綠衣還有些氣不過。

但考慮到這裡是公堂,也不好太過分,又回到案桌後站著。

見馬存庸被打的站不起來,夜明也懶得在這傢伙身上浪費時間,只是道:

“執迷不悟者,罪加一等,給他也辦一個泥黎殿終生特權。”

陰差領命,將其拖下去。

另一陰差又道:

“大人,還有趙家主母和公子之魂魄也在,可要審訊?”

“算了,你們按規矩辦吧,要走程式什麼的,去找老房。

不是要緊的事,都別來煩我。”

處理完這事之後,夜明又帶兩女來到外間看陣法與疫氣對拼。

如此,又是三天過去。

別看只是三天,在空心針批次生產,大量牛痘、人痘被運用,整個延化府的人力都被調集起來的情況下,發揮的效用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各縣鎮村全都在進行天花治療之事。

患病的要治,沒病的也要來一針預防。

十天不到的時間,靈璧公主和眾大夫等一身白的形象,在眾多百姓心中已然樹立起一個救死扶傷的高大形象。

許多人甚至直接將一身白與大夫繫結到一起。

只要你是大夫,就必須一身白。

如果一身白,就必須是大夫。

在延化府四處都在治療及預防天花之時,這些方法也隨之流傳出去。

先是整個平州,再是周邊的陳州、信州、慶州等,消滅天花之法逐漸傳遍天下......

......

感受著自身疫氣帶來的力量在不斷動搖,疫魔天花被一種無形的恐懼籠罩。

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力量源頭逐漸斷掉、枯竭的感覺,實在令人惶恐。

好在,如今力量還沒有真的消失,延化府內還有許多患者一時好不了。

但疫魔天花也不想再拖下去,必需要出手才行。

幸運的是,當天下午,派去請幫手的三妖終於回來。

三妖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知道延化府現在的情況,害怕疫魔天花完蛋,導致他們體內的手段爆發,那樣死掉的話未免太冤。

全速趕回來後,見這位還在,這才鬆了口氣。

疫魔天花見到三妖,直接看向黃鼠狼。

準確的說,不是看黃鼠狼,而是看他頭上一個只有蠶豆大小,呈青藍紫三色的三頭六臂之醜陋魔物。

那三頭六臂的醜陋魔物見到疫魔天花,大笑道:

“這不是比我早成道千年的天花前輩嗎?

怎麼上次一別之後,你都快要被人斷根了?”

聽到這魔物的話,天花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怎麼,本座稍微有點兒頹勢,你就忍不住嘲笑起來?”

“別說那些沒用的,我之所以來,是因為你請我。

但你現在變弱了,再想請我出手,得加大籌碼才行。”

那魔物理所當然的說著。

聽它此言,疫魔天花不免有些氣憤道:

“別忘了,你當初被人打碎肉身,是誰指點你尋得上佳藏身恢復之所。

現在只是幫忙出手一次而已,居然就敢漫天要價!”

對於疫魔天花的指責,三頭六臂的魔物一點兒不在乎:

“得了吧,你當初幫我其實還不是利用我。

現在我還能在加價後幫你,已經算是魔族中的道德君子,你還想怎樣?

要我平白出手,那是絕不可能的。”

疫魔天花聞言,雖然生氣,但也沒辦法,而且眼下的確需要這傢伙出力,便道:

“事成之後,再許你......”

“別,說什麼許不許的都是虛言。

我就問你,你這次針對延化府是有什麼目的?

若有好處,需得分我一半才行。”

“你!”

“不同意那就算了,咱們一拍倆散。”

這傢伙的無賴樣,讓疫魔天花氣惱無比,卻也沒辦法。

只好告知對方天神轉世之人的事,表示願意分對方一半。

如此,雙方合作終於達成。

疫魔天花一刻也不想多耽擱,當即帶著那魔物與三妖往延化府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