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帶來我處,罰惡司直接核對罪行,送去泥黎殿。

記得,別讓他和之前那個見面。”

拿下馮興平之後,夜明沒興趣再同這傢伙說什麼。

對於這等已經偏執到無藥可救的人,毫無溝通必要。

綠衣見馮興平道理破碎而死,拉著采薇的手一臉崇拜的說道:

“小姐真是厲害,這麼一招就解決掉一個麻煩!”

“此人的麻煩其實算不得什麼,但目前看來,方法還是不錯的。

再稍稍變通一下,想必最後的問題也可以巧妙解決。”

說到這個,采薇並沒有急於慶功而是開始琢磨起下一步計劃。

“有個人幫著出主意就是好,都不用自己費心費力的去想。”

夜明對於這次能偷著懶就把事情辦了,還是很開心的。

正說著呢,目光一動,笑道:

“衝準道長回來了,看起來一切順利。”

另一頭,沒想到才半天時間不見,馮興平就以另一種形式回來。

看著被抬回來的屍首,趙玉婉很是驚詫,立即詢問緣由。

送人來的衙役一點兒不隱瞞,將其斷案前後之事詳細說了。

說完,還在暗中觀察簾後趙玉婉的反應。

明白事情緣由之後,趙玉婉嘆息一聲:

“哎,這些問題,都是由於眾人不遵循‘天理’所致,錯在其人身上,不在於你......

沒想到如此就......”

略有傷感的趙玉婉並無垂淚表現。

於她而言,只是死了一個家奴而已。

雖然這個家奴忠心歸忠心,但家奴就是家奴,不值得為止落淚。

“事情我已知曉,諸位請回吧!”

讓衙役離去之後,也沒說什麼厚葬之類,只是讓人將屍首帶下去,找個地方埋了。

家奴的歸宿,本該如此,沒什麼值得慎重對待的。

至於棺槨之類,既然他自己沒有提前準備,那也自不會有,一卷草蓆,足矣。

不管怎麼說,馮興平一死,自己就失去一大助力,這讓趙玉婉感覺許多事處理起來都有些不便。

想著看能不能在府中找出幾個適合天理之道的好苗子出來,將之培養一下。

別說,府中還真有幾人合適,向來都是守規矩的。

正在趙玉婉打算試著培養這些人時,忽然感覺不對,目光看向院子中的土地上。

這本是府中一個小花園,只是因旱災影響,這才幹成一片旱地的。

此時,卻見那旱地之上旱氣匯聚,不多時,化為一猙獰面孔,看向屋中的趙玉婉。

要換做以往,忽然見到這樣的怪物估計能給她嚇個半死。

但此時在趙玉婉看來,只是覺得不舒服。

因為這怪只現出一個頭,還不規則,與她眼中的框架很不合,令人感覺十分別扭。

“陳規所鍾之人,你可認得吾?”

能借旱氣顯化頭顱之形的,除了旱魃,還能有誰?

“你是古書上說過的,旱魃?”

“不錯,正是吾。”

“你來此有何貴幹?”

“吾感應到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順應天命,來此降災。”

聽到對方此言,趙玉婉不憂反喜:

“你是說,是因為現在世人不守規矩,才導致你出現的?”

“不錯,正是如此!”

旱魃很是肯定的說道。

聽到對方確認,趙玉婉面上喜色明顯:

“我就說,大家都不守規矩,肯定會遭報應的,蒼天有眼,原來報應早就來了!”

見她樣子,旱魃神色微微一動,再次道:

“吾將會懲罰一切不遵守古之禮節者,只有誠心悔過,願意守古禮之人可活。”

“就該如此,就該如此!”

趙玉婉大喜,對於旱魃之言,十分贊同。

見她如此認同,旱魃忽然一嘆道:

“只是可惜,吾恐怕難以完成上蒼給予之使命。”

“為何?”

“只因有人想要逆天行事,不但想要透過用破壞山川水道的方式對付我,還有神明亦有意針對。

吾力所不能敵,恐會有失。”

趙玉婉很是急切的問道:

“竟有此事?那有辦法順利完成嗎?”

“自然有辦法,只是僅吾之力,恐力有不逮。”

聽到這話,趙玉婉立即道:

“小女子不才,也是有一點兒本事的,不知能否幫得上忙?”

“閣下得天眷顧之人,若能相助,自然大事可成。”

“好,讓天理之道遍佈世間,亦是小女子所願,這位善神有何交代,定然相助。”

“如此,那就多謝了。

事不宜遲,請趙小姐離開延化府城,到城外旱情嚴重之地,廣佈規束,讓所有人不得離開原地,乖乖接受天罰。”

聽到要離開趙府,趙玉婉有些蹙眉,女子輕易不能離開閨閣。

只是一想到要相助天災降臨,便決定“犧牲”一下。

當即坐到轎中,施法讓轎子離地三尺而行,飛出府外。

至於她本人,是絕不下轎,更不露面的。

她這邊方離開府城,夜明這邊就已經收到訊息。

趙府內部有天機陳規之力籠罩,他們不知情形,但一直有陰差守在外面。

現在趙玉婉一離開,自然第一時間報之夜明。

得知訊息之後,夜明有些奇怪道:

“她沒事離去做什麼?今日沒有什麼節日,也不是上香禮佛的日子,按照規矩,不該離家才對......”

對於這等無法直接用天眼去看的存在,只能靠分析。

采薇則詢問來報的陰差道:

“可知對方去了何處?”

“目前並不知其具體目標為何。”

綠衣道:“不管她去什麼地方,肯定不會是好事,要想辦法阻止。”

對於她的說法,眾人都是同意,現在的趙玉婉本身就是一個大麻煩。

偏偏對方還和天道陳規一面相連,可不敢直接動手,否則只會激起更大的問題。

采薇思索一下道:

“看來來不及提前準備手段,只能現在就用我說的方法。”

“可是沒有準備,怎麼用?”

綠衣有些不解。

夜明笑道:“采薇的意思是,這次不用讓人演戲,只需要略施小計,將真正與之一般見地的人引過去便可!”

“啊,再給她送去一堆墨守成規的頑固派?

那怎麼行,這不是助長對方的勢力嗎?”

綠衣感覺這辦法有些蠢。

要知道,這年月,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抱殘守缺的人。

尤其是那些本身文化水平不高的人。

這些人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抱殘守缺的堅定執行者。

最簡單的道理,到現在都有人認為之前的“人痘”“牛痘”治天花之法是妖術。

即便這所謂“妖術”救了他們的命,也還是會被質疑。

偏偏這樣人的思想,你根本無法改變。

無論怎樣與之講道理,對方也只會相信自己所想。

對於一切外來思想知識等,都是抱著十足的戒備,生怕這些“歪理邪說”會汙染自己“正確”的想法。

綠衣由於做“青衣女俠”的緣故,經常接觸各種人,太知道這些人的頑固。

一旦讓這些人成為趙玉婉的助力,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夜明笑道:“你的擔憂,我們自然也知道,不過,有些時候,當這些死犟的固執之人聚到一起的時候,也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這本就是我們計劃的一環,現在不過是將原本需要演出來的部分,真實呈現而已。

說不定,這樣做的效果,會更好呢?”

“那,萬一失敗,反而助長對方勢力......”

綠衣還是有些擔心,畢竟事關重大。

采薇笑著拉著她的手道:

“都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怎麼綠衣你也這麼瞻前顧後的?

有些事,盡人事聽天命便可。

再是周密的算計,也終是有紕漏的。

凡事又豈能盡善盡美?”

“不多說了,事情就這麼定下。”

夜明直接拍板決定,

“通知姚建東,這事讓他去安排。”

......

趙玉婉一路所行,並未遮掩什麼。

離地三尺的轎子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在路上飛著。

別看是飛著的,那也是謹守道路規矩,絕不飛的偏離道路。

沿路有路人見到會飛的轎子,都如同見鬼一般,嚇得不行,連連躲避,慌忙避讓。

對於這些人的行為,趙玉婉有些皺眉。

感覺太過大驚小怪,有些失禮。

當即以轎子為中心,讓方圓三里全都被規矩籠罩住。

任何人只要走近規矩範圍內,就會自動被矯正一切錯誤,變得彬彬有禮。

就比如前方有一個駝背,就成功的被糾正儀態問題,腰桿挺得筆直。

這可將一輩子直不起腰的駝背激動死了。

一高興,直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略過這個小插曲不說,一路見到周圍許多人都被炎炎烈日折磨的毫無精神,田間地頭,還有人試圖挖井,尋找活路。

更多的人,只是靠著一點官府的救濟糧苟活著。

對於這些,趙玉婉並不同情,只是覺得活該。

這都是不尊禮數,不奉天理之道應受的報應。

如此,一路旁若無人的來到旱災最嚴重的地方。

這裡原本有上百頃良田和三條小河,但最近都已經完全乾涸。

地上別說是莊稼,就連野草都已經乾死,地面黃土皸裂十分明顯,只是看一眼,就能感覺到一種濃濃的絕望。

到達此地之後,又見前方乾裂的土地中旱氣湧動,旱魃的猙獰面孔再次凝成:

“趙小姐,就是此處了,還請從此開始,將所有人固束在禮法規則之下,讓他們無路可逃,接受上蒼的懲罰。”

“我省得,這便開始施法。”

正此時,卻聽遠處有一身形枯瘦的老農喊道:

“那邊可是延化府中趙家小姐?”

聽到動靜,旱魃與趙玉婉一同看過去。

雖然不擔心凡人會看到自己,但謹慎的旱魃還是選擇直接消失,不留一點兒痕跡。

見老農過來,趙玉婉問道:

“老伯可是有事?”

“真是趙小姐啊?”

確認是本人,老農一臉高興道,

“好,是趙小姐你就好,之前在城裡聽馮管家宣揚天理之道時,老漢我就很是支援啊。

現在總算見到您,真是天大的福分。”

聽聞是個支援天理之道的,趙玉婉也是略有欣喜:

“你願意遵行天理之道?”

“那是自然,不但老漢我遵守,我還認識好幾個人,也都覺得有理,打算跟著您一起的!”

老農的話讓趙玉婉很是喜悅:

“還有其他人?”

“那是,數量還不少呢?

而且,老漢還聽說一些其他村的人也都支援。”

“這樣嗎?老伯,您可真是給我帶來一個好訊息!”

趙玉婉很是開心,一邊施法將周圍籠罩在自身規則之下,一邊詢問老農其他眾人在何處,要去見一見這些人。

老農聽到這位這麼重視自己等人,也很是開心,在前引路,帶著趙玉婉往就近一處村莊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