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之言其實不算錯,亂世什麼最金貴?

自然是糧食,想要一下子弄來這麼多糧食,正常人根本辦不到。

只可惜,參與此事的,不是人,而是有蘇狐妖。

這一次從各地坑蒙拐騙來糧食,幾乎將有蘇一族在各地經營的人脈全都發動。

對於有蘇一族而言,底層勢力幾乎全部曝光。

在這樣的巨大代價下,總算是將糧食弄夠,正在送往延化府地區。

夜明自然不會告知對方真相,只是笑道:

“如何,現在不顯形,你可就真沒機會了。”

此言倒是不虛,旱魃製造旱災,最終目的是讓眾人死於饑荒。

而現在,有足夠糧食的情況下,所謂饑荒,就是一個笑話。

那樣的話,即便後續它再出世,也沒什麼用了。

更何況,人家從澤江過來的水道還在修著呢,這可是能直接威脅到它本身的存在。

情況一下子陷入到極其糟糕的境地,好在旱魃並不是完全無力對抗,只是冷哼一聲道:

“你們以為這樣就贏定了嗎?”

這麼說一句之後,其看一看北方,不再多言,不顯形,也不消去現場的頭顱虛影,就這麼僵持著。

見它這樣,夜明就知道,這位當還有後手。

只是他並不懼,不管你有多少手段,都用出來好了。

這時,下方轎中趙玉婉察覺到上方動靜,透過視窗,看向他們。

“夜公子......”

見到夜明,她面上一喜,隨即,又下意識拉住轎簾,擋在自己面前。

按照規矩,父母喪,三年不得談婚論嫁,更不能與情郎見。

只是方擋住,頭腦中又有其他不同時期規矩碰撞,讓她很是難受。

采薇見此,神色一動道:

“玉婉姐姐,宣揚天理之道本就不該是你的職責,放棄才是最好的選擇。”

“放棄麼~~”

趙玉婉聞言,有些意動,但又見其他人都是立身於雲端,一個個都是神仙中人。

而自己要是放棄天理之道,那豈不是又會變成一個尋常人?

以前的她不想修行,現在的她其實也不想修行,也不認為修行是一個女子該做的事。

但天理之道卻是完美符合她的想法的,無需修行,也能擁有神仙一般的手段。

讓她如何甘願放棄?

只是現在頭痛欲裂,讓她分外難受。

再看采薇一直站在夜明身邊,又覺心中隱隱作痛。

念頭掙扎之際,心下一橫,選定了一種可行規則。

這是一千多年前的虞朝最後一位皇帝時期的規則。

即,虞哀帝時期的規則。

這位皇帝,作為一個亡國之君,一直到現在,都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尤其是為立一狐妖為後,意圖廢后不成,竟然搞出東西二宮,立了兩位皇后。

這也是古之未有,算是開了歷史先河。

趙玉婉之所以選這一時期的規則,自然是因為這規則對於現下來說,是十分有利的。

而且,一千多年前,禮制還不似現在這般嚴苛,沒有父母喪,三年不得婚假的說法,這對她來說,更是十分有利的。

隨著趙玉婉定下規則之後,其餘規則退散,只餘這一道規則留下,主動催發這道規則的力量,任其主導一切。

也正是此時,又見天機變動,一道強大的力量自天而降,落在轎中。

下一刻,便見轎子轟然破碎,趙玉婉自其中升起,立於雲端。

僅僅幾息時間而已,她外表再不似之前那般拘謹,眼角多出一絲弧度,眼神也變得犀利精明起來,給人一種妖媚狐女與狠辣毒後結合之感!

立身雲端之後,趙玉婉再看向夜明,款款一禮:

“見過夜公子!”

說著,徑直往夜明這邊靠來。

不過夜明可並不歡迎現在的她,一揮手,讓其退後一些,笑道:

“趙二小姐,你不覺得,現在的你,有些不像你嗎?”

趙玉婉聞言,笑一笑道:

“當然不像,她確定了規則之後,就是規則主導一切,她自身便成為旁觀者。

所以,現在的我是她,但她卻不是我。”

說著,近前一步,目中有些痴迷之色的看向夜明:

“但我有著她的一切感情,十分明白她的心意。

所以,夜公子,請勿要拒絕我。”

“若是我拒絕,會怎樣?”

“那無論是我還是她,都會很傷心的......”

“趙玉婉”一副有些失落的樣子,

“夜公子應該也不想讓我們傷心吧?”

“那恐怕真要讓你傷心了。”

夜明看一眼身邊采薇,如此回答道。

“沒關係的,我不介意這些,只要能陪著夜公子就足夠。

即便是和其他人分享,也沒問題的。”

不得不說,光是這樣一句,就足以讓九成以上男人選擇接受。

只可惜,夜明並不在這個範圍內:

“但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本官可沒這個心思。”

“是嗎?看來我需要想一些辦法,才能讓夜公子回心轉意。”

“趙玉婉”的目光也落到采薇身上,

“只是這個代價,不知道夜公子能否接受。”

夜明稍稍往前一點,擋在采薇身前,笑道:

“那也總要讓本官領教一下你的本事。”

雙方話到此處,氣氛已然降至冰點,有一種一觸即發的態勢。

誰知,“趙玉婉”卻是忽然抿嘴嬌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與其保守傳統的裝束顯得很不搭:

“夜公子,不要誤會,剛才只是想看看你的決心。

現在看來,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放心吧,我說過不會在意你身邊有別人的,自不會因此吃醋、加害於人。”

說著,伸手拉來一片雲彩,斜倚著坐下。

對於她此言,夜明只當沒聽到,只是思索起對付她的辦法。

趙玉婉選定規則之後,有天道陳規之力加持,其已然成就散仙,並不好對付。

不過目前看來,雙方似乎還沒到要直接動手的地步。

但對方畢竟是陳規陋習的力量,後續必然也會產生衝突。

所以,不得不防。

“趙玉婉”倚著雲朵,看一眼高懸烈日,故作感嘆道:

“好熱的天,這種天氣,穿太厚真是一種折磨!”

說著,就要將外套拖下來。

只是剛伸手要扯自身外套時,忽然又停住,反而將自身姿態端正了一下。

“趙玉婉”頓時皺眉自語道:

“不是都選定了我嗎?為何還要插手。

一件外套而已,小題大做!”

說是這麼說,但“趙玉婉”卻是無法再脫下外套。

對面夜明見此,不由和采薇對視一眼。

看來,趙玉婉並不是完全的旁觀者,還是能出手干預一些事的。

既然如此,那就並非沒有辦法。

正在雙方僵持,都沒有進一步行動時,卻見遠空又有一群遁光飛來。

定睛一看,為首者乃是蕙蔓老嫗,其身邊跟著三妖,幾個上了年紀的狐妖,還有五名五音教護法。

倒是五音教閣主,一個不見。

這一次到來的蕙蔓老嫗,面色明顯不是太好,看向那旱魃虛影的目光中,明顯有些陰冷。

醜林等三妖則是滿臉的無奈。

他們才不想再回到這種地方,摻和“仙”級存在的鬥爭。

只是這事情,顯然由不得他們。

見到蕙蔓老嫗帶著這麼多幫手到來,夜明笑道:

“怎麼,還不死心,要繼續同本官鬥下去嗎?”

“勝負未分,為何不能鬥下去?”

蕙蔓回答著夜明的話,目光卻是掃向旱魃。

後者自然知道這位是被自己逼來的,開口道:

“多謝蕙蔓族長來此相助於吾,感激不盡。”

比起幫助,其實蕙蔓老嫗更想滅口。

只是這明顯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事,只能藏在心裡。

目光又看向“趙玉婉”:

“你是何人?”

“趙玉婉”聞言,饒有興致的打量蕙蔓老嫗,笑道:

“看得出來,你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沒想到居然成了這幅樣子,真是令人感慨啊!”

聽到這話,蕙蔓老嫗的面色更是不好看起來。

修行者的外貌,往往與自身心境掛鉤。

她本身的確如對方所說,曾是個大美人。

只是接掌有蘇一族後,看著族群后人越來越不成器,自己操勞的事也越來越多,心態逐漸老了,外貌也就跟著變老,最終就是如今的模樣。

無意中被戳了一下痛腳,蕙蔓老嫗的心態有些不滿起來,但還是忍著怒意,繼續道:

“老身是問你的名字。”

“我呀~~沒個名字,嗯,既然是虞哀帝時期的規則意識,那你們就叫我趙玉哀吧!”

“趙玉婉”為自己定下一個名字。

旱魃則是對蕙蔓老嫗說道:

“這位也是吾等的盟友,相助吾完成降災之人。”

“等一下,幫助降災之事,是趙玉婉答應的,可不是我,不要混為一談好嗎?”

趙玉哀搖搖手指,如此說道。

旱魃感覺這位沒那麼容易誆騙,便直接問道:

“那你的態度呢?”

“我的態度,就是看他是什麼態度!”

趙玉哀指向夜明,妖媚的美目閃著一絲狡狤之色。

眾人聞言,下意識看向夜明。

綠衣也是有些緊張兮兮的看看夜明,又觀察采薇的神色。

只是無論是夜明還是采薇,神色都很平靜,看不出來什麼。

夜明對趙玉哀道:

“那你清楚站在本官對立面的後果嗎?”

“我與其他人不同,說實話,其實並不怕你。”

趙玉哀正說著,忽然伸出一手,掐在自己手臂上。

這讓她有些吃痛的感覺,看向自己的手,不滿道:

“好好好,知道了,不和我們的情郎意中人作對!”

這麼說一句之後,趙玉哀一拉身下雲霞,遁行到遠處:

“你們打吧,我不插手!”

見她退出此局,夜明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看著蕙蔓老嫗及身後的幾個老狐妖和五音教五名護法:

“怎麼,這次都沒有閣主過來助陣,你和五音教的合作,似乎也不是那麼密切。”

對於他的話,蕙蔓老嫗沒有回答,只是臉色陰沉的厲害,有一種無奈在身上,再不復之前那種掌控局面的氣度。

反而是旱魃,即便失去趙玉哀的助力,也並沒有那麼悲觀。

畢竟它對自身的修為還是很自信的,再有盟友相助,有相當把握可以渡過此次危機。

事到如今,旱魃也決定不再藏形,出手一搏。

便見天地間旱氣湧動,如海潮一般匯聚向這邊。

那旱魃頭顱虛影迅速凝實,其下身軀也快速成型。

不過幾個呼吸間,便見一身高三丈的猙獰人形怪物顯現在眾人面前。

在旱魃完全顯形的瞬間,便見天際一杆大戟掃來,直擊其頭顱。

出手者不是別人,正是早先就藏在遠處的兵煞將軍。

值此戰時,自然不可能等對手穩住陣腳再出手,能夠出其不意,方為最佳。

而在兵煞將軍出手的同時,夜明也是霎時將采薇、綠衣收進內洞天,又調動願力,對蕙蔓老嫗發動進攻。

其麾下陰差們,也當即出手,與幾個老狐妖和五大護法相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