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是用一種淡定但危險的語氣說著這話的。

但對面女童聞言一愣,明顯沒聽懂:

“上鉤......什麼意思?”

好吧,地底根本沒有釣魚這種事,自然也就不存在上鉤。

“意思就是,你現在已經是階下囚。”

這一次女童聽懂了“階下囚”的意思,面色微微一變,哼一聲道:

“我,我不吃了。”

說著,轉身就想走。

這個時候,夜明又怎麼可能讓她走掉,伸手隔空一拉,便將之拉到自己身邊來。

“你恐怕走不了。”

女童見自己被制住,知道絕不是這個傢伙的對手,立馬威脅道:

“我是地邪族神女,你敢傷害我,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啊,傷害你?有嗎?我沒有傷害你啊!”

夜明說著,撕下一塊兒雞肉,在她面前晃一晃,然後,自己一口吃下去。

女童見此,差點兒被饞哭,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美滋滋的吃。

只是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抓之後,她還是有點子骨氣的,明明又饞又委屈,就是憋著不說話,小臉顯得十分脹鼓鼓。

要是一般人,肯定會被她這幅樣子給騙過去。

但夜明那是一般人嗎?

當時就遞過去一塊兒雞肉:

“你叫什麼?”

看著眼前的雞肉,女童邁過臉去,不回答,顯得十分硬氣。

夜明就要將雞肉收回來時,她又一把抓過去,一邊放到嘴裡啃,一邊快速說道:

“盈香。”

這個名字讓夜明略有意外,看向她道:

“你們地邪族的名字不都該是提而坡兒、坡而提兒之類嗎?

你怎麼會有這種名字?”

“平民的名字才是那樣,我是貴族中的貴族,是神女!”

名叫盈香的女童似乎不喜歡夜明將她和平民混為一談。

見她已經吃掉那塊兒雞肉,夜明又撕下來一塊兒,繼續問道:

“你們這次出來,有什麼計劃?”

盈香看著那雞肉,猶豫一下,決定保守秘密,堅決不說,很堅定的搖搖頭。

夜明見此,又撕下一塊兒雞肉,兩塊兒放在一起遞給她。

盈香一把接過,往嘴裡塞的同時,又說道:

“我是自己跑出來的,不知道什麼計劃。”

“那其他出來的地邪族人是幹什麼的?”

“不知道,可能是找我的,也可能是有其他事。”

夜明又撕下一塊兒雞肉問道:

“你們貴族,有多少人口?”

“三十多。”

“平民呢?”

“三千多。”

比預料的人口數要少一些,看來地邪族的生存的確不容易。

當然,也不排除對方說謊。

只是以夜明的視角來看,盈香的神魂波動很穩定,不像在說謊。

掌握到問話小技巧之後,夜明又做了很多好吃的出來,什麼雞鴨魚肉,都給她吃一遍,基本上將自己想知道的弄清楚。

這地邪族由於長期生活在地底,對地脈流向有一定的掌握,可以挪動地氣,對外面的環境進行改造,同時也會利用神石碎屑對改造後的環境進行“適應”化。

也就是在地面活物看來的“邪化”。

在盈香沒忍住地面美食誘惑跑出來前,他們已經有半數貴族成員在帶著手下在延化、靈璧兩府以及慶州部分縣村一帶著手改造之事......

似乎意識到不能再洩露秘密,無論夜明再給多少美食出來,盈香都不肯再透露相關資訊,嘴很嚴。

但既然對方已經說這麼多,剩下的具體位置,夜明靠著手頭的勢力,自己也能大概查出來。

隨後,又問些其他不是很緊要的秘密。

沒想到這個盈香居然是地邪族唯一一個可以觸碰“神石”而不發瘋的存在,她也是因此才被奉為“神女”。

她表示,自己的法力其實很一般,和其他貴族相比,要差很多。

夜明卻發現,她身上的邪氣,十分純粹,幾乎沒有其他雜質可言。

相對來說,修行潛力極大。

而且,其對自身邪氣的控制也十分強大,幾乎可以完整的隱藏起來,不需要什麼“遮邪樹根”之類。

當然,她的修為提升,對周圍其他東西來說,就有些致命。

夜明又詢問孫富貴死因。

盈香表示,對方給她吃的,得到了她的認可,被她收為“奴隸”。

對方點頭同意過後,她就用邪氣幫這個“奴隸”提升一下。

結果這個“奴隸”無法承受,發瘋起來,然後被打死。

在她的認知裡,如果因為邪氣發瘋,被打死是應該的,所以沒管這事,直接帶著食物離開那裡。

經過交流,夜明發現這地邪族在各種認知上都和地面文明不同,當然,也有相似的地方。

但僅僅是他們會不斷向周圍散播邪氣這一點,就從根本上斷掉他們與地面活物們和平相處的可能。

只可惜,身為“神女”,盈香也不知道“神石”來自哪裡,從她有記憶開始,“神石”就一直存放在地下的“神廳”之中。

雙方交流過後,夜明愈發想要得到地邪族的“神石”,對他來說,“神石”簡直就是天然的修煉作弊器,由陰轉陽、修成肉身,指日可待。

至於地邪族失去“神石”會怎麼樣,完全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

他也大致可以確定,盈香對於地邪族來說很重要,是他們與“神石”直接溝通的橋樑。

不過,現在嘛,這個橋樑,已經落到他的手裡。

問完問題之後,夜明“卸磨殺驢”,直接將盈香還沒吃完的一條烤魚搶走,施法一拘,就將其提在身邊,動彈不得。

盈香滿是憤怒與不甘,想要拿回那條烤魚,卻根本拿不到。

對這個移動的“邪氣散播器”,其實夜明是想給她關起來當做自己的修行助力器來用的。

但考慮到對方是活的,可能會暴露自己魔頭身份後,還是決定不這麼做。

一路將其帶回城隍司,直接給丟到城隍司大牢裡,還專門囑咐罰惡司看好她。

搞定這位神女之後,夜明直接往靈璧江而去。

......

靈璧江作為靈璧府內最大河流,其實也有不少支流流經延化府,當然,整條江最終都會匯入北境總江澤江之中。

最近澤江的水生精怪一直在鬧事,有一部分和正在靈璧府造反的叛軍達成一致,在各地興風作浪。

好在有靈璧公主的軍隊在,造反百姓目前都是被壓制的,還沒有大型縣城被叛軍佔領。

只是越是這個時候,那些官員、富戶們越是人人自危。

一感受到危險,他們就會愈加去囤積物資。

而大量的物資囤積,又會使得百姓們更加難以活下去。

百姓們造反烈度就會再上升,他們又會再緊張的囤物資......

總之,這些都和夜明無關,他這次來靈璧江,就是為查一查在江底隱藏的地邪族通道位置。

顯然,最可疑的位置,就是在那位已經被他打死的毒蛭真君的洞府中。

畢竟那位不但徹底成為邪修,身上還帶著“神石碎屑”,夜明自然要仔細查一查他。

靈璧江底夜明還沒去過,不認識去毒蛭真君洞府的路。

本來算一卦就能搞定的,但夜明覺得麻煩,還是簡單一點,抓個壯丁比較好。

他也不客氣,落入江中,順手將抓來一條魚怪,這還是一條正打算出去興風作浪的魚怪。

夜明決定幫他消耗一下用不完的氣力,讓他當個腳力。

魚怪突然被這麼一位高人看重,頓時“受寵若驚”,差點兒被嚇死。

得知高人要去毒蛭真君洞府,魚怪不敢違逆,馱著高人就去。

夜明悠哉坐在魚怪背上,尋思著什麼時候弄個長期腳力,這樣的話,無論去哪兒,都不用自己費時費力的飛。

其實他一直都對淚玲抱有期望的。

只可惜,淚玲實在太不懂事。

自己都已經幫著她得到那麼多大開大合、剛猛霸道的功法了,她卻不肯好好學一個巨化術,實在令人失望。

好不容易有一個“白虎假形”,也是藏著掖著,不願意使用。

導致夜明到現在都只能自己辛苦的東奔西走,連個代步都沒有。

想想就覺得自己可憐,真是好心沒好報。

在夜明“自怨自艾”間,魚怪已經帶著他來到毒蛭真君的洞府外。

夜明從魚怪背上下來,拍一拍魚怪道:

“你剛才是打算出去興風作浪嗎?”

“不......不是,小的就是想去散散心。”

“我家有一口大鍋,又寬又亮,十分宜居,就是缺少些住戶,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小的......小的覺得,螃蟹、河蝦、河蚌、河龜都很不錯。”

“是嗎?那你說魚怎麼樣?”

“魚......”

魚怪雖然在水裡,但還是一副將要汗流浹背的樣子,

“魚比較適合樣養在魚缸裡,觀賞用,觀賞用。”

“算了,我家沒有魚缸,不養魚,你去散心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小的忽然有些想家,這就回家去看媽媽,大人,後會有期!”

魚怪逃也似的遊走。

夜明也不管它,任其離去。

他只是隨便逗逗魚怪而已,靈璧府又沒有他的信眾,他才不在乎。

不再關心魚怪,也看向這毒蛭真君的洞府。

作為一隻水蛭精,這傢伙的洞府,居然還修的挺寬敞的樣子,而且也沒有想象中的一大堆淤泥、沉沙之類。

不知道的,恐怕會誤以為這裡是某個鯉魚水君的行宮呢。

洞府門是關著的,周圍的水底石壁上有大量水蛭盤踞,看著令人很不舒服,算是這裡比較煞風景的一點兒。

夜明的到來,讓這些幾乎沒有靈智可言的水蛭,感受到源自本能的危險,紛紛開始逃散。

對於區區水蛭,夜明才沒心思管,只是在洞府外喊道:

“裡面還有主事的嗎?出來!”

他的叫喊還是很管用的,裡面還真有主事的,也是一隻水蛭精,但修為不高,也就比剛才的魚怪強那麼一點。

這主事是個四五十歲老管家的模樣,正是毒蛭真君的洞府管家。

只不過現在那位惹事的真君聽說已經被某位城隍大人擊殺,洞府裡的大小精怪們聽說之後,跑的七七八八,只剩下老管家和幾個無處可去的精怪還留在這裡。

此時見夜明找上門來,都是驚懼不已,不知來者何人。

夜明作為一個光明正大的神仙,也沒想嚇他們,只是自報家門道:

“本官延化府城隍夜明,前番已誅滅逆賊毒蛭真君,今來此清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