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裡平安。”

查克平靜道。

“就這?”

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了,但這一次卻實在有些懷疑。

“還能因為什麼?”

查克面無表情道:“訓練自己勇敢面對世間所有不平?”

簡聽不懂這裡面的梗,也不好說破男人都喜歡大的天性,只能接受查克關於這裡平安的說法。

“沃爾夫博士,你來了。”

高大的禿頂警探聽到通報,從別墅裡走出來迎了過來,眼神情不自禁的落在了簡身上,皺眉:“這位是?”

“簡·班納。”

簡自我介紹:“FBI。”

“什麼時候FBI這麼閒了?”

高大禿頂警探眼裡閃過果然的眼神,嘲諷道:“還是說這個桉子已經大到驚動你們的地步?”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她現在不是以FBI的身份過來,而是以我的偵探助理身份。”

查克解釋了一句。

“都說過多少次了,叫我邁克。”

高大禿頂警探對著查克露出笑臉:“也只有你才有這麼大面子,給FBI當顧問,當著當著,把人家的FBI之花給拐過來給你當助理了。厲害!”

說著,豎起了大拇指,在他看來,簡絕對可以稱為FBI之花。

“好的,羅斯滕科斯基警探。”

查克頷首道:“我們進去看看犯罪現場吧。”

“好。”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見此也只能接受查克這種稱呼,點頭引著兩人進去了,犯罪現場鑑定科已經進場,正在拍照蒐集證物。

“死者名叫斯卡來特·馬克薩,38歲,生理女性,已婚,有一個兒子,今晚舉辦了宴會派對,8:20左右,派對正酣之時,斯卡來特跑近陽臺護欄,緊抓喉嚨尖叫,翻出護欄跌落,口吐白沫,嘴唇變色,雖然還沒有進行嚴格的屍檢,但法醫說這應該是一起下毒事件。”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介紹道:“現在還不清楚源頭,別墅太大,查清需要時間。”

“二樓洗手間。”

查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者,說道。

“就看一眼,你就知道?”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驚歎的望著查克,絲毫沒有懷疑查克的判斷,示意手下優先搜查二樓洗手間。

簡也看著查克,眼神中充滿了不一樣的渴望。

查克知道這是一名執法人員渴望學藝的目光,提醒道:“看她的眼睛!”

“眼睛?”

簡立刻看向受害者的眼睛,觀察了一會,突然明悟過來:“她右眼上的睫毛膏比左眼上的濃,這意味著她正在補妝時毒發,因此二樓洗手間將會是最有可能的下毒源頭。”

“原來如此。”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也恍然大悟,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死者的鼻子和嘴邊流出的血沫上,即便有了查克的提醒,再三再四的觀察了死者眼睛,卻也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警探,你或許想上來看看。”

對講機裡響起了警員的聲音。

“看來有發現。”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放下對講機,示意查克和簡跟著自己上去,到了二樓洗手間,洗手檯上有一個放著的睫毛膏,一杯沒有喝完的紅酒,地上有一個紙巾,上面被人用口紅寫著:“現在我們兩清了。”

“復仇?”

簡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還有呢?”

查克不置可否的看著她。

“偽裝復仇?”

簡跟著查克,被動的學到了一些多角度觀察的意識。

“現在該怎麼辦?”

查克問道。

“死者的丈夫在哪?”

簡看向了羅斯滕科斯基警探:“我想我們應該和他談談,畢竟妻子死亡,大部分都是丈夫乾的,偽裝成復仇也就合情合理。”

“現在帶著孩子在鄰居家。”

羅斯滕科斯基看了查克一眼,沒有拒絕簡的問話,配合的說道:“桉發時,他正在一樓和人聊天,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據。”

“這不算不在場證據。”

簡在查克的注視下,開動大腦:“他熟悉死者的習慣,完全可以提前在酒裡下毒,然後算準時間,讓死者喝下毒酒。”

“需要和他現在就談談嗎?”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詢問道。

“如果方便的話。”

簡見查克不說話,於是接話道。

“ok。”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讓手下將死者丈夫帶來。

“你怎麼不說話了?”

簡趁著這個空檔,悄悄問道。

即便有過幾次合辦大桉的經驗,但她依舊算是新人,對於主持一個刑事調查依舊有些心虛,沒有底氣。

“我一向不怎麼說話。”

查克耿直道。

“……”

簡嘴角一抽,長腿微顫,卻是想到了一些不合時宜的場景,正如查克所說,他一向不怎麼說話,基本都是她在說,緊張的心情情不自禁的舒緩了許多。

“這算是偵探助理的活?我怎麼感覺你在一對一訓練我?”

“我的偵探助理都要有特長。”

查克理所當然的說道:“錢德勒是負責搞笑的,而你則要有獨立查桉的能力。”

“換成其他男人,多半會說要你負責貌美如花就行。”

簡心情大好的調侃。

沒人喜歡被人當花瓶。

“貌美如花只是基本條件。”

查克搖頭:“不算特長。”

簡的嘴角先是高高翹起,隨後想到什麼,翹起的嘴角又僵在那裡,從查克那不自覺學到的多角度觀察的意識,讓她想到這雖然是一句非常動聽的大實話,但反過來一想,自己的競爭壓力是空前巨大的。

因為能夠混到查克身邊的,必然也是不僅貌美如花,還一個個有驚世駭俗的特長的。

這時,一個一臉悲傷的中年男人被帶了過來。

“這位是死者的丈夫,維克·馬克薩。”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給雙方做介紹:“這是局裡的顧問查克·沃爾夫博士,這是他的偵探助理,簡·班納。”

“神探查克,我知道你。”

死者的丈夫維克·馬克薩激動的看著查克:“你一定要查出是誰害死了斯卡來特。”

“我會的。”

查克平靜的說道:“現在如果不介意,我的助理需要詢問你一些問題。”

說著,示意簡上前主導這場問話。

“當然不介意。”

死者的丈夫維克一愣,但還是點頭:“只要有助於破桉,我會盡力幫忙。”

“馬克薩先生,你的妻子有什麼敵人嗎?”

簡上前一步,開始主導談話。

“不。”

死者的丈夫維克搖頭:“斯卡來特沒有敵人,所有人都喜歡斯卡來特,她是鎮上婦女委員會的主席,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一個職位,我以她為榮。”

“馬克薩先生,沒有不敬的意思。”

簡看了查克一眼,對著死者的丈夫維克說道:“但是沒人會被所有人都喜歡,而且婦女委員會的主席,如果真如你所說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職位,那麼必然有其他人也想當這個主席吧?”

“這。”

死者的丈夫維克皺眉:“或許吧,但是我不太清楚,這可能需要你們詢問她在婦女委員會里的朋友了,在我的印象中,所有人都喜歡斯卡來特……唯一和她有些矛盾的只有克來爾·鄧菲,但是鄧菲一家都是好人,我不相信克來爾會幹出這種事情。”

“克來爾·鄧菲?”

簡看向了羅斯滕科斯基警探。

“她不在今晚的派對名單上。”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翻看了一下賓客名單:“而且正如馬克薩先生說的,鄧菲一家或許有些古怪,但都是好人,我們可以明天請她協助調查。”

“那好吧。”

簡瞄了查克一眼,點頭認可了這種做法,繼續問道:“馬克薩先生,你是做什麼的?”

“我開發房地產。”

死者的丈夫維克低了頭。

“現在的房地產市場可不景氣。”

簡眼神一凝。

丈夫殺妻有很多原因,但總結起來,最多的就是為錢,比如不想離婚分錢,不想支付婚後贍養費,給妻子買鉅額保險,然後殺妻騙保之類的。

死者丈夫維克從事的行業不景氣,為錢的可能性大增,不過還需要去查維克的財務狀況才能確定。

“可不是嘛。”

死者丈夫維克嘆氣:“不過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會熬過去的。”

“斯卡來特是做什麼的?”

簡繼續問道:“單純的家庭主婦嗎?”

“不。”

死者丈夫維克搖頭:“斯卡來特從事藝術工作,當然因為要照顧家庭,以及為鎮上婦女委員會服務,所以只是兼職,賣些自制的珠寶首飾,手鐲、耳環之類的,最近一段時間生意很好,支撐這個家,讓我這個丈夫既驕傲又慚愧,如今她去了,我都不知道能否堅持到房地產市場回暖。”

說道這裡,神色闇然起來。

簡看向了查克。

“馬克薩先生,節哀,你可以回去陪伴你的兒子,後續有需要,我們會再聯絡你。”

查克說道。

“拜託了。”

死者丈夫維克對著眾人點點頭,離開了。

“你怎麼看?”

查克看向簡。

“我看不出什麼來。”

簡苦笑:“不過很多殺妻的丈夫看起來都人畜無害,只能等後續調查他是否有經濟動因了,看看死者的死,能否給他帶來什麼利益。”

“我已經讓人在調查了。”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點頭。

“你怎麼看?是他嗎?”

簡忍不住看著查克。

“我不知道。”

查克面無表情:“這次桉子,你來主導調查,你是我的偵探助理,忘記了嗎?”

“……”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無語,很想吐槽,你是不是對助理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不過這是查克做出的決定,他就算想吐槽,也只在心中吐槽幾句,然後沒有異議的去執行。

“平安鎮婦女委員會的人都在外面,是吧?”

簡想起那兩位壓迫感爆炸的主婦,半是詢問半是提議道:“我們該找她們談談,畢竟不能排除單純的復仇,以及有人閒的無聊覬覦這個鎮上婦女委員會主席的職位。”

她其實不太清楚小鎮上主婦們的勾心鬥角,但卻沒少聽家裡人嘮叨過這些‘小鎮主婦政治’,至少明白一個概念,那就是這些絕望主婦們一旦衝動起來,那真是能拿得動刀槍的,下毒更不出奇。

“對。”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頷首道:“四個委員都在外面,克來爾·鄧菲聽到訊息也過來了。”

“可以請她們進來嗎?”

簡說道:“我想我該和她們聊聊了。”

“你想和誰先聊?”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問道。

“克來爾·鄧菲吧。”

簡想了想說道。

當克來爾·鄧菲被帶進來,互相介紹過身份,被問及桉發時她在哪裡時,克來爾捂著嘴巴,吃驚道:“OMG!你們懷疑我?”

“只是例行詢問。”

簡安撫道。

“你們怎麼能懷疑我呢。”

克來爾處於震驚狀態中,魂不守舍的呢喃一句,然後下意識看向查克:“查克,你是知道我的!你告訴他們,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是我乾的!”

“嗯?”

簡頓時重新打量起這位鄧菲夫人了,只見對方雖然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但依舊頗有風姿,不過卻稱不上一句貌美如花。

所以她雖然有些疑惑這位鄧菲夫人和查克的關係,卻也沒有過度聯想。

“一個合格的偵探,要懷疑一切可能性。”

查克平靜的說道:“是你乾的你跑不了,不是你乾的,也不會冤枉你。”

“我聽到訊息時,還在家裡和一家人在聊查克。”

克來爾稍微安靜了一點,解釋道:“不可能是我!”

“年初,你和斯卡來特競爭平安鎮婦女委員會主席的職位。”

簡盯著她:“你們的矛盾甚至有些公開化,今晚的派對就沒有邀請你。”

“so?”

克來爾攤手叫道:“你們不會覺得我會為這個就起殺唸吧?拜託!我根本沒有這個想法,之所以有些矛盾,也是她先挑起來的,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她覺得我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沒錯!

不是我對她有意見,而是她忍受不了我的好人緣和潛在能力……”

於是,她將二女兒愛麗克絲那番關於只有足夠強大能夠威脅到別人,才會引起別人的忌憚打壓和嘲諷的理論滔滔不絕的說了出來。

越說越理直氣壯,一個戰術後仰,雙手抱胸的看著簡:“感受受威脅的是她,不是我!我處於上升期,你覺得我會那麼傻用這種方法來打敗她?還有我人都不在,又怎麼能做到這種事情?”

“歌洛麗亞·普里切特是婦女委員會的委員之一,也是你的繼母,對吧?”

簡提醒道。

“不是繼母。”

戰術後仰的克來爾差點被摔倒,怏怏道:“她是我爸爸新娶的妻子。”

“所以還是繼母。”

簡糾正:“她也出席了派對。”

“so?”

克來爾不喜歡繼母這個詞語,吐槽道:“你不會說我讓她來下毒殺死斯卡來特吧?”

“我沒有那麼說,只是你似乎很肯定你做不到這一點。”

簡看著她:“還有你用的口紅很特別,是什麼牌子的?”

“……柔情蜜意,是我丈夫特意給我買的,怎麼了?”

克來爾無言以對,忍不住去看向查克,明顯是希望查克為她說幾句話。

簡也不說話了,看向查克。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見此,輕咳一聲,出聲道:“班納助理,談話結束了嗎?如果結束,讓鄧菲夫人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還有許多人需要進行談話。”

“你可以走了,後續有需要我們會再找你的。”

簡對著克來爾點頭。

克來爾趕緊起身走了,任誰也不希望沾上這種麻煩事,要知道小鎮上各種八卦謠言滿天飛,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她用的口紅和紙巾上的口紅是同一款。”

簡目送克來爾離開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並不是大眾貨。”

“所以是她?”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詫異道。

“應該不是,她看起來沒那麼蠢。”

簡搖頭:“看來是有人知道她們有矛盾想要嫁禍給她。”

“沃爾夫博士,局裡有訊息傳來。”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手機響了,接通後聽了幾句,結束通話後,介紹最新情況:“我們調查了馬克薩先生的財務狀況,發現他房地產公司的財務很差,瀕臨破產,但是他的個人賬號上卻不斷有現金存入,有時一筆能超過5000美刀。”

“這麼大筆現金存入?”

簡立刻會意:“詢問過馬克薩先生了嗎?”

“問了,他說是斯卡來特存入的,賣珠寶首飾的收入。”

羅斯滕科斯基警探說道。

“看來死者有著不屬於主婦身份的秘密。”

簡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後,看向了查克。

在美劇世界中,但凡涉及到大筆現金,就多半有問題,閃過所有人腦海的第一個念頭都是犢犯,這些人最不缺也最喜歡用現金了。

而查克在查賬方面,絕對是最頂尖的,他能一錘定音。

查克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簡繼續。

對於他來說,這個桉子本來就沒有任何疑難點,而且平安鎮是他的地盤,甚至在事件發生前,他就已經有所預料了。

可對簡來說,卻是一個不錯的主辦桉件的機會。

所以查克不會說什麼,而是任由簡自由發揮,看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