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取出一個隨身的玉盒,遞給霍去病,眉頭皺的愈緊。

他推動的國運氣機送入霍去病體內,似乎沒起到多大作用。

霍去病的傷,比預料中更重。

他身上有近乎致命的傷勢,若非身為半聖,生機強大,怕是已經隕落。

皇帝給出的玉盒,是一種仙品的靈丹。

“陛下不必憂心,沙場征戰,受些傷在所難免。”

霍去病掃了眼遠處。

戰事結束,戰場大後方,劉清眺望看見他回來,正趕過來。

之前的戰事,劉清,白南妤,卓青珂,都在戰場大後方。

霍去病動用兵簡瞞天過海,遮蔽了她們的存在痕跡,避免被人洞察,成為攻擊自己的短板。

轉眼間,劉清已按下飛劍,眼神落在自家夫婿身上。

霍去病的模樣雖駭人,滿身血汙,但表面反而看不出太重的傷勢。

劉清的修行,還感覺不到他內在的傷勢嚴重,不禁鬆了口氣。

“清兒,你隨陛下一起回長安,有話我們回去再說。等我處理好諸事,便回去找你。”

劉清欲言又止,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霍去病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皇帝指了指面前的夔牛鼓:“這是一面戰鼓,下次上戰場,你來為我漢軍擂鼓助威,當比朕催發的戰爭加持之力,更為雄渾。”

“伱全力療傷是當務之急,其他事可放一放。”

皇帝最後這句是傳聲說的,話落揮手,催動修行。

包括白南妤,卓青珂也和劉清一起,迴轉長安。

皇帝走後,霍去病回過身來,看向崖壁下。

滄海無垠。

海面上有玄鳥號和蜃樓號組成的船隊。

那是下午時,橫空殺出,從後方夾擊西族部眾的一路奇兵。

西族聚兵形成的黑氣,去勢迅快,已在海面上消失。

沿岸的漢軍,趕來助戰的修行者,在西族退走這一刻,有不少都癱坐在地。

海灘沿岸,滿地的屍骸……霍去病在其中看見了自己的親軍,很多熟悉的面孔,永遠倒在了捍衛大漢的這場戰爭中,再無半點生息。

霍去病的視線慢慢移動,緩緩舉起了手裡的大槊。

倖存的漢軍,也跟著他舉起了戰矛,豎起了手中的漢字大旗。

舉兵是為死去的戰友送行。

此時的海岸上,屍體如山,染血的漢旗如在煉獄中豎立,迎風獵動。

我大漢精銳乃虎狼之師,兵鋒不敗,舉世無可匹敵……有參戰的修行者暗忖。

“報戰況!”霍去病大聲道。

“回大司馬,此戰我軍駐守海岸沿線精銳達十七萬眾,動用輔兵過二十萬,地方軍參戰十二萬餘人。

我大漢軍伍參戰總數近五十萬。”

“沿線各郡的傷亡,還未送過來。我們駐守的東海郡是主戰區,敵方衝岸兵馬倍之於我軍,僅我東海郡一地,被殺的敵軍至少在十五萬以上!”

回答的漢軍,臉上,肩上,胸口都有新傷,半邊臉高高腫起。

但他的聲音充滿驕傲:“我大漢寸土未失,敵軍已敗退。”

“回大司馬,敵軍已敗退!”

“回大司馬,敵軍已敗退!”

“……”

聲音如千軍匯流,萬軍同喝。

霍去病揚聲道:“眾軍,今日只是戰爭的序幕,和外族更激烈的交鋒隨時可能再發生,我軍麾下可有人畏戰?”

“不!不!不!”

戰場上,受傷的漢軍在隊友攙扶下起身,列隊整編,呼喝回應。

所有軍伍的聲音匯聚,傳盪開去,沿岸十里,百里,千里相連,如眾薪傳火。淬火後的漢軍,意志會更為堅韌,強悍!

漢軍的鬥志依舊昂揚,霍去病吁了口氣:“祖龍,走吧,再待下去我怕是要露餡了。”

“你想去哪療傷?”

“皇陵!”

某種意義上,皇陵是最安全的地方,且能更好的藉助祖龍的力量,來恢復傷勢。

霍去病收起夔牛鼓,身形被祖龍的力量捲入虛空,倏然消失。

他的聲音在海岸線迴盪,道:

“清理戰場,嚴密戒備,防止敵軍反撲。所有敵軍屍體,燃火燒成灰!”

“唯!”

“在我回來前,若敵軍來襲,按戰前制定的策略應對。”

這是對眾將的傳聲吩咐。

一干將領答應時,霍去病被祖龍的力量推送,須臾千里,再出現時,已來到了皇陵內。

這次進入皇陵的位置很特殊,是祖龍選的地方。

皇陵一層,繁星滿綴的頂壁上,其中一顆星辰內部開闢出來的空間。

“這頂壁的萬千星辰,是皇陵最重要的微塵大陣的動力,借天地之力以推動皇陵運轉。

額將你送過來的地方,是皇陵頂壁的武曲星,和外邊真實天地的武曲星相呼應,與你運數最合。

你在這裡修行,事半功倍。”

祖龍的聲音:“咋樣,額這位置選的不錯吧?”

霍去病嗯了一聲,情緒低落。

以往他還從來沒敗過,當然這一戰也沒敗。

但開戰被仙主壓制是不爭的事實。

更重要的是此戰犧牲的漢軍精銳近十萬人,讓霍去病滿心的不痛快,同時又生出刻骨的仇恨。

他是兵家心性,一將功成,看淡生死,金戈鐵馬,是兵家一生的索求。

登上戰場就拋卻生死,否則有了諸多顧忌,開始貪生,在兵家一道上將裹足不前。

不過今日這一戰,追隨他多年的漢軍大量折損,讓霍去病亦忍不住悲傷,憤怒。

那些漢軍多年隨他征戰諸國,有近半死在了今日……

霍去病解開外甲,頓時看見他胸腔前後對穿的傷口。

有一縷氣機刺入心臟,是近乎致命的傷勢。

他所在的這處位置,周圍深黑,像是盤坐在虛空當中。實則是頂壁星辰內部,祖龍以力量開闢出來的空間,安靜,安全,不受任何打擾。

進入修行狀態前,霍去病推動隔岸觀火,眺望大漢以西的地中海。

那裡也是大戰方興。

入夜後仍有喊殺聲不止。

戰火已全面點燃了孟菲斯,西奈半島沿線。

而舅父衛青突破半聖的修行,正在收尾。

舅父要醒了,我軍守勢便可無礙……霍去病心忖。

他的神府內,西王母的殘屍被仙主轟碎臂膀,正在棺中獨自舔舐傷口,血肉蠕動,也在恢復當中。

“祖龍,開始吧,把龍珠借來用用!”

“沒事就惦記額的家底,和秦皇一個德行,你咋知道額有龍珠哩,秦皇給你留書說滴?”

在霍去病面前的虛空,出現了一顆巨大的珠子,氣息浩古。

傳說中的龍珠會發光,湛然奪目。

而真實的祖龍龍珠,不僅不發光,還會吞噬光線。

甫一出現,周圍就變得更為黑暗。

霍去病將念頭寄託在龍珠上,從中汲取祖龍從遠古天地初開就存納的一股靈氣,溫養自身。

————

地下長城外的天地。

仙主化作一縷微光,出現在這方天地深處。

這裡是他們的祖地。

他們的族群能休眠蟄伏而不死,能具有遠超其他族群的強大生命力,原因就在這片他們稱之為祖地的深處。

這裡有族群最大的秘密。

一塊顏色深黑,帶著暗藍色紋理的巨石,靜靜的放在這方天地深處。

石頭的來歷已不可考,仙主最初便是發現這石頭中的秘密,才得以推翻西王母,成為族群領袖。

自從找到這塊石頭,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仙主的力量,從那時候起開始飛速提升,西族也慢慢擁有了強大到妖異的生命力。

他們稱這塊石頭為祖石!

但不知原因的,石頭的神異,開始衰敗減弱。

這方小天地也隨之枯萎。

所以他們要佔領神州,尋找新的落腳點。

仙主回來,是要依仗這祖石殘存的神異,加快恢復傷勢。

剛才的交鋒,霍去病和祖龍配合,以美人計洞察他的弱點,給仙主帶來了重創。

他的傷並不比霍去病為輕。

“主上!”

天將收兵回來,大步靠近,跪伏道:“我們出征漢境以東的兵馬,已全部撤回,在大和島駐紮。”

“損失如何?”

“超過之前預估的倍許還多。衝擊大漢東線沿海,發動了小兵潮,動用族內當前精銳超過五分之一,有百餘萬兵眾參戰。

一戰傷損近半。

因為仙妃身死,血池本就不多的血氣接近乾涸。所以無法動用血池增持生機,之前在大和島上交配的那些女子也都未能成孕便死去,沒有新生命為宿體,死亡的部眾就是真的死了。”

天將也是聲音低沉,悲痛不已。

仙妃和仙主不僅僅是族群的領袖,對整個族群的生機延續,也有很大關係。

仙妃的死,傷了族群根本,血池也在退化。

之前的交鋒,漢軍的戰鬥力,武器,意志等等,遠超出他們的預估。

更重要的是霍去病,居然能和仙主交手。

沒能將他格殺當場,是計劃中最大的失誤。

若當場斬殺霍去病,漢軍士氣大挫,戰鬥力被壓制,西族必可破開漢軍防線,此刻已在大漢境內肆意殺戮,建立前沿陣地,正式登陸大漢。

可惜,預計的目標一個也沒達到。

“好訊息是大統帥剛傳來戰訊,西線進展順利,埃及人可以先用來填充血池。”

仙主:“我要閉關一段時間,出來前,不要正面攻漢,可以沿海岸線尋找其防守漏洞,同時發動其他力量,從內部破壞,探聽漢的訊息。”

天將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

當霍去病以氣息融入,龍珠就開始縮小,隱入他的眉心。

隨即,黑黝黝的龍珠內,慢慢放出一縷微光。

珠子裡滋生出一枚暗金色咒文。

然後是第二枚,第三枚……

龍珠漸漸變得璀璨,彷彿在霍去病的識海點亮了一輪太陽,金光萬重。

原來祖龍的龍珠也是可以發光的。

這顆龍珠光暗同存,恰如陰陽兩面,晝與夜,生與死。

祖龍龍珠綻放的光芒,照亮了霍去病體內諸竅。

他體內的經脈,如同血戰後硝煙處處的戰場,到處都是被破壞,撕裂的痕跡。

交戰時,他曾和仙主一換一,趁機轟擊其體內弱點。

但也被仙主同步擊中,胸腔險被打穿,識海也出現裂痕。

現在,霍去病借龍珠的力量,試圖恢復傷勢,並聯動天地,推動體內力量,衝擊半聖三境。

他的傷普通方法是不可能完全恢復的,唯獨破境,趁機撰取天地間最精華的那一縷氣機,與祖龍的龍珠相合,重塑自身,藉機逆轉生死!

他的力量在之前的交戰中,就一度提升,逼近半聖之巔。

當他沉下心念,交感天地,體內力量再次如同水到渠成般增長。

深夜時分。

皇陵所在的驪山,驀然升起一縷兵鋒,直衝天外。

這縷兵鋒越來越高,越來越凝練,最終和天外的武曲星相接。

其光芒逐月,綻放的鋒芒,倏然裂穿了星辰。

這天晚上,有星辰從蒼穹上被斬落的異象重現,破碎的星辰碎片如流星劃空,蔚為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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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