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歡見到他的衣服有些褶皺,顯然是昨晚和衣而眠,心裡的擔憂放寬了幾分,但仍舊對他和顧南煙共處一室心生不悅。

可她卻不敢表現出來,而是露出了一副擔憂的神色:“阿旌,我實在是不放心你,哎呀……”

她說著故作驚訝地叫了一聲,指著他脖子上的紅疹子,心疼的樣子溢於言表:“這麼多疹子,阿旌,你還說不嚴重,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誇張的指摘,讓陸淮旌的表情有點凝滯,他微微顰眉解釋:“只是酒精過敏,沒什麼大事。”

小題大做。

“怎麼會酒精過敏呢?你可是滴酒不沾的呀!”

宋怡歡心疼得漲紅了眼睛,期期艾艾:“外婆活著的時候就千叮嚀萬囑咐,說決不能讓你碰到任何含酒精的東西,就連你的香水都是私人訂製的,阿旌,是不是……南煙姐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你……”

“我什麼都沒有做。”

南煙不快地打斷了她的話。

她說的是實話,雖然她並不知道陸淮旌有酒精過敏的問題,但在這三年的婚姻中,她也從未主動讓陸淮旌因此生病。

這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還是他強迫的。

但宋怡歡卻因為南煙冷冷的回答,變得十分委屈。

她淚眼盈盈地解釋道:“對不起,南煙姐姐,我不是有意要懷疑你的,我只是因為擔心,才說出這種話,畢竟,還是我和阿旌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一點。”

是麼……

南煙眼底有諷刺閃過,原本她就因為陸淮旌的兩面三刀而心煩意亂,此刻又來了個宋怡歡故意挑釁。

他們還真是天作之合。

南煙不想再看他們演戲了,直截了當地下了逐客令。

“既然你這麼不放心,就親自照顧他好了。”

反正他也已經吃過藥了,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宋怡歡聞言一頓,卻也立刻旁若無人地親暱挽上了陸淮旌的手臂:“阿旌,走吧,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而原本惱火的男人,卻在南煙說出讓宋怡歡照顧他的話以後,倏地僵硬在了原地。

她什麼意思,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把他給推出去了?

陸淮旌覺得自己像是個玩意兒一般,原本是被爭來搶去,但現在,其中一方卻嫌棄地一甩手,直接不要了。

這種巨大的落差,讓他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直到南煙把門關上,他才幡然回神,看著挽著他手臂的女人,冷冷地抽了手。

“阿旌……”

宋怡歡懷裡一空,心臟也跟著沉了下來。

明明他剛剛在電話裡還柔聲細語地安慰她,為什麼見面就變了樣子?

她不明白,但看向顧南煙關著的大門,眼底明顯閃過了一層怨恨。

“你不是應該在醫院養病嗎?”

陸淮旌不忍心出聲責怪,畢竟,她之前也因為要阻攔周家那些人才受了傷。

聽到這話,宋怡歡更加委屈了。

她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聽說你不舒服,就趕緊過來了,阿旌,你知道的,除了你,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她說得讓人心酸,也讓陸淮旌心軟。

他伸手揉了揉肉她的頭髮,才低聲道:“別哭了,眼睛要哭壞了,乖,我送你去醫院。”

外面的聲音逐漸漸行漸遠,南煙站在門前,眼睛更加酸澀了。

從昨晚到現在,真的好像大夢一場。

現在,夢醒了,她也該清醒了。

南煙擦了擦眼角,默默地把家裡的一切都收拾好。

床鋪上似乎還殘留著男人身上的薄荷冷香,她曾經很不明白,明明有名的香水有那麼多,他卻從來都不買。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是陸淮旌對酒精過敏的。

而這,也足以清晰地證明,她真的對他,一點都不瞭解。

……

南煙在家裡休息了兩天,一直在旁敲側擊的打聽著趙志民的訊息,好在紀沅琛也在醫院,許多事情都能夠知道得清楚。

“南煙,你別擔心,趙副院長這有我呢,他現在雖然還在ICU觀察,但是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他溫柔的聲音,這讓南煙心安了不少,但想到那天的情景,她還是小聲問道:

“能不能麻煩你,有空的話,幫我去看看趙叔叔?”

紀沅琛聞言,似是有點為難地輕嘆了一聲,才道:“南煙,我不想瞞著你,趙副院長的事兒鬧得挺大的,他的其他家屬也來了,但是趙悅悅堅持自己照顧,我也是有心無力,你知道的,我們……是一個科室的,我也沒辦法直接進去探望。”

南煙聽出了他話裡的言不由衷,便也不再勉強,“還是要多謝你,這幾天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我都有點過意不去了。”

紀沅琛笑了笑,才補充道:“對了,你有沒有好一點,你給我個地址,我今天下午休息過去看看你吧?”

“不用了,也沒什麼大事。”

南煙婉拒了,她現在身份敏感,要等著被打的那件事開庭,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紀沅琛“啊”了一聲,卻並沒有繼續糾纏,兩人簡單地聊了兩句,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時候,南煙才發現,她竟然還有兩個未接電話。

她回撥回去,才發現是處理她事情的李警官。

“實在不好意思,李警官,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顧女士,我們這邊接到了一個通知,因為有些人需要提審作證,所以周家那些人,已經被保釋了。”

什麼?

南煙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保釋……這怎麼可能呢?”

李警官的聲音也有些無奈:“應該是因為另一個案子,顧女士,你可能要小心一下了,那件事也是刑事訴訟,周家人作為人證,我們是無權一直扣押的,只能暫時先讓他們保釋。”

南煙聽到這裡,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麼。

“是……是醫院的事情嗎?”她追問。

畢竟,之前,在醫院的時候,陸淮旌就已經強調,她的事情會影響陸家了。

李警官沉默了一瞬,卻還是道:“這種事情,我們沒有辦法幫您,您還是自己來查一下比較好。”

那短暫沉默的一瞬,就已經印證了南煙的猜測。

果然,所以,這就是宋怡歡想出來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