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那個讓她崩潰的一晚,南煙的眼淚就有些控制不住。

陸淮旌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以為她還在因為之前的事情委屈,不由得直接把她打橫抱起。

這一次,南煙並沒有掙扎。

陸淮旌將她放在病床上,才鄭重地道:

“對不起,南煙,我其實一早就應該跟你說清楚的,我確實是因為宋怡歡的病情,一直傷害你,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在知道她騙我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分開。”

陸淮旌說得十分誠懇:“南煙,我承認,當初在知道你懷孕以後,我真的很生氣,也確實告訴宋怡歡,你懷孕的訊息,但我並沒有說過,你的事情,雖然後來,我們因為爺爺的原因,繼續在一起,但我也從未,從未說過你的不好。”

他確實很生氣,他的妻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可他,不也一樣嗎?

南煙聞言,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悽楚,低低地道:“所以,陸淮旌,在宋怡歡和我之間,你總是會選擇她,就是因為這個嗎?”

陸淮旌垂睫,頓了頓,才道:“南煙,我要是說,我……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的母親,你信嗎?”

南煙愣住了。

她曾經幫陸淮旌想過很多理由,但唯獨這一點,是她完全沒有想過的。

陸淮旌輕輕地將她臉頰上的髮絲撩到了耳後,低聲娓娓道來:“其實,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得了抑鬱症,只是那時候的人們,並不重視這個問題,只有宋阿嬤,她一直陪在我母親身邊,照顧,寬慰她……”

“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她,還有,你知道的,宋阿嬤,曾經救了我母親,但……她最終還是走了,南煙,宋怡歡讓我想起了我母親,從前我沒有能力,拯救不了一個被重度抑鬱症困擾的人,現在我可以了,她還是宋阿嬤唯一的血脈,我自然……”

說到這裡,陸淮旌閉上了眼睛,努力地處理自己的情緒。

南煙明白了。

她自己也是學醫的,要當好一名醫生,不光要治病救人,還要看遍這世間的人情冷暖。

醫院,其實也是最能見證人性的地方。

在生死的面前,所有人,都是最真實的樣子。

或許,從一開始,被這一切困住的,從來都不是她,而是陸淮旌。

他沒有辦法從母親跳樓自|殺的陰影中走出來,也沒有辦法將恩情和代入感從宋怡歡的身上剝離出來。

被背叛和欺騙的感覺,南煙經歷過,她又怎麼會不理解他的感受?

想到這裡,南煙終於也心軟下來,她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只是這一下,卻讓陸淮旌將她擁入懷中,這一次,他抱得很緊,彷彿是找回了一件視若珍寶的東西。

“南煙,我很抱歉,之前……那樣傷害你,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

他誠懇的話,讓南煙也有些動容。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陸淮旌,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話音剛落,南煙就察覺到了他脊背的僵硬。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勇敢地正視了男人的眼神,一字一頓地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晚的男人究竟是誰,我……是馮佩雲和顧柔兒算計了,淮旌,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就是,我奶奶生日那天,我……給你打電話,但接電話的人,是宋怡歡。”

陸淮旌瞳孔驟然放大,他只覺得怒氣在心頭飆升,緊接著,他便猛地站了起來。

“季禮!”他怒吼著。

她們怎麼敢的?居然,居然敢算計他的女人!

她該有多麼無助?

陸淮旌更加憤怒,他咬牙道:“南煙,你放心,我一定會調查清楚!”

可南煙卻拽住了他,低泣道:“沒用的,我已經去調查過了,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酒店的浴缸裡了,我嘗試過去化驗,但是……已經晚了。”

她難堪地閉上眼睛,“包括吃藥,我也做了檢查和措施,但是我沒有想到……淮旌,對不起……”

懷孕這件事,說到底,也給陸淮旌造成了傷害。

矜冷的男人聞言,心裡好像被人揉了一把碎玻璃碴。

他捧著她的臉,滿目的愧疚:“對不起,對不起,我那天……應該早點給你打電話,要是我跟你一起去,你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

陸淮旌想到那個荒唐的夜晚,心中更是慚愧不已。

那晚,也是他出事的一晚。

他不是沒有調查過,雖然那是一個烏龍,可出事的那天,南煙在酒店,他在車裡,所以,他們……就這麼錯過了!

陸淮旌愧疚,但更多的,是後悔。

要是他早一點發現,南煙有這麼好,那她現在,說不定已經懷著他的孩子,一家三口,天倫之樂,可現在……

南煙含淚搖頭,她努力擠出一絲微笑道:“陸淮旌,這還是你第一次想著我,我……很知足了,這麼多年……應該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

十年的深愛,這三年的婚姻,即便是兩人之間有再多的誤會,都已經說清楚了。

陸淮旌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髮,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聲音溫柔:

“南煙,我以後也會一直想著你,我們……會有一個真正屬於我們的孩子……”

南煙低泣點頭,但這一次,眼淚卻帶著一點欣慰。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

“篤篤篤!”

“進。”

季禮推門而入,他的見到兩人依偎在一起,頓時眉開眼笑。

“先生,您要的東西,我已經給您拿來了。”

說完,他便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送到了兩人的面前。

陸淮旌點了點頭,季禮立刻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男人開啟盒子,裡面,竟然是一隻翠綠色的玉鐲。

南煙很詫異,“這鐲子,你不是給宋怡歡了嗎?”

她還見到宋怡歡戴著四處招搖,甚至,還為此難過不已。

陸淮旌的語氣也有些愧疚,解釋道:“其實,她戴的那一隻,是我為了這一隻鐲子定製的,雖然也是韓大師的作品,但遠不如這一枚珍貴,這隻,才是我當初拍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