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自食惡果

眼見長生被陣法反震而回，一眾倭寇瞬時大喜若狂，紛紛叫囂著要殺了他為族人報仇，與此同時自四面八方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

長生浴火凌空的速度極快，撞上由陣法生成的無形屏障之後反震力道也異常強大，巨大的反震之力直接令其五內翻騰，氣息不暢，體外由純陽靈氣催生出的炙熱火焰也隨之熄滅。

不等急墜落地，長生便強定心神，催動純陽靈氣重燃烈火，亦不與近處的倭寇纏鬥，徑直自林下疾飛向西，當下他有兩件事情需要儘快確認，一是倭寇的陣法是否真的已經起效，二是如果陣法已經起效，覆蓋的範圍究竟有多大。

為首的中年倭寇先前曾經自報家門，名為霧隱真一，此人雖然能夠利用紫氣玄門瞬間移動，但是在多有雜草枯木的林下，紫氣玄門的施展卻多有不便，而長生的浴火凌空同樣不適合自林下施展，因為如果全力加速，便來不及躲避林下的諸多障礙，隨時有撞樹的危險。

長生並不知道對方所佈陣法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全力加速，強行衝撞有沒有撞破無形屏障的可能，就在其急切思慮之際，前衝之勢再度受阻，又一次被無形屏障反震而回。

受阻之後立刻轉身回望，自此處到河邊直線距離最多不過一百丈，也就是說倭寇此番佈下的陣法覆蓋面積很小，只有百丈見方。

此時長生心中已經生出了強烈的不祥，如果陣法籠罩的面積很大，他還有與倭寇周旋的餘地，但陣法催生的無形屏障只有百丈見方，這麼小的範圍聚集了將近三百個倭寇，其中還有數十個紫氣高手，自己被困其中且多受外傷，已不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的事情了，而是有兇無吉，十死無生。

長生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得今天這般地步，一時之間免不得有些發懵，一直以來他都感覺死亡離自己很是遙遠，沒想到有朝一日死亡會離自己如此之近。

眼見長生又被西側的無形屏障擋了下來，一眾倭寇更加興奮，再度揮舞著倭刀朝他衝了過來。

由於距離尚遠，長生便沒有急於應戰，而是強定心神，快速權衡思慮，他必須確定自己此時的處境以及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

毫無疑問，自己此時已經被倭寇困在了這百丈見方的屏障裡，這片區域位於兩座山峰中間的低窪處，而楊開等人此時位於正北方向百里之外，三人不可能看到這裡發生的一切，而且他先前曾經明確告知三人端掉倭寇營地之後便尋找安全所在隱藏等待，自己甩掉追兵之後就會過去與他們會合，有了自己的告誡在前，三人絕不會主動出來探查情況。

而前去焚燒倭寇船隻的大頭離此更遠，根據先前自己一息靈氣出現的位置來判斷，大頭此時應該在正東三百里外，也指望不上。

如此一來一個殘酷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了，自己需要獨自面對這群倭寇，在先前突圍的過程中他殺掉了一些倭寇，眼下這群倭寇的總人數應該在二百七八十人左右。

而自己的前胸傷勢頗為嚴重，肩上還有一處箭傷，包括後背在內的整個後身大小傷口不下十幾處，傷口流血不止，由於先前頻繁施展浴火凌空，靈氣也耗去了三成之多。

反觀倭寇一方，七大家族的頭領無一傷亡，紫氣高手也沒折損幾個，自己先前殺掉的多是實力較弱的嘍囉。

此時疾衝而來的倭寇距長生已不足十丈，雖然明知陣法會隔絕地氣，自己哪怕滴血逆鱗也無法感召青龍，長生還是取出逆鱗沾附胸前鮮血，果不其然，全無反應。

這樣的結果也在長生的意料之中，因為感召青龍並不是靈氣的感召，而是神識的感召，而神識的感召是藉助天地靈氣進行傳導的，此間地氣閉塞，青龍不可能感應現身。

將逆鱗塞回腰囊的同時，長生感知到了腰囊裡的髮簪，這支髮簪是張墨送給他的靈氣信物，靈氣信物是可以穿越陣法的，但張墨遠在中土，遠水不解近渴。

趕在敵人近身的前一刻，長生取出止血藥粉灑於胸前，轉而拔刀出鞘，出手迎戰。

動手的同時長生依舊在快速思慮，但凡有一線生機，他也絕不會輕易放棄，他隨後想到的就是自己還可以施展道術，但隨即便想到道術的本質就是借用天地靈氣，而今此處的地氣被陣法隔絕，自己的道術也很可能無法施展，至少那些需要借用天地靈氣的霸道法術無法施展。

霧隱真一開啟紫氣玄門是可以自陣法裡起效的，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霧隱真一的紫氣玄門屬於法術而不屬於道術，要知道道術是漢時才出現的，秦時沒有道術，只有法術。

砍殺幾個面目猙獰，大呼小叫的倭寇之後，長生彈出符紙快速畫寫符咒一道，果不其然，無效。

眼見道術不得起效，長生瞬時遍體生寒，如墜冰窟，分明是一手好牌，怎麼讓自己打成了這個熊樣兒，逆鱗用不了，道術不起效，幫手還被自己派了出去，當真是愚不可及，自尋死路。

不等長生回過神來，更多的倭寇已經自四面八方衝了過來，這其中並不包括七大家族的頭領，在陣法覆蓋的百丈見方中央有個小土丘，此時包括霧隱真一在內的七個頭領就站在土丘上俯望觀戰，他們的視線並不只集中在長生身上，還會不時舉目遠眺，防範隨時可能出現的餘一等人，他們不怕楊開他們，只怕餘一，因為餘一的正眼法藏可以出入陣法。

長生此時心中多有氣惱，如果自己技不如人，敗了也不冤枉，關鍵是自己的法術和逆鱗在陣法裡都不得使用，分明有能力卻使不出來，這令他無比窩火卻又無可奈何，一次次的自心中責問自己為何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察覺到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焦躁，長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煩躁是武人大忌，尤其是臨陣對敵之時，心煩意亂會導致自己方寸大亂，進退失據。

雖然此時梳理頭緒已經毫無意義，但長生依舊習慣性的回憶梳理，自己之所以身陷絕境，是因為對自己太過自信，自忖浴火凌空迅捷無比，倭寇攔自己不住，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己這次犯了不知彼的兵家大忌。

再者，自己年輕氣盛，急功近利，心存僥倖也是導致自己身陷絕境的原因之一，自己此前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兵行險著，劍走偏鋒，也正因為嚐到了兵行險著的甜頭，才導致自己的膽子越來越大，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仍想冒險求勝，速戰速決。

世人多信奉富貴險中求，殊不知富貴險中求的全文是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求時十之一，丟時十之九，這本是一句勸誡世人不可輕易冒險的話，卻被人斷章取義的誤傳為鼓勵世人冒險，自己就是諸多受害者之一，之前多次兵行險著的確取得了一些勝利，但此番兵行險著卻馬失前蹄，只一次就將自己給搭進去了，直接輸的一無所有。

由於長生此時正在與倭寇混戰廝殺，其他倭寇擔心誤傷自己人，便不敢隨意施放暗器，長生以寡敵眾，手持龍威左揮右斬，大肆砍殺。

人都有求生本能，但凡能活，沒人想死，混戰的同時，長生又自腦海裡思慮了一番，奈何他窮極心智也想不出脫困之法，正所謂術有專攻，他雖然聰明非常，對陣法卻是一竅不通，根本無法破陣脫身。

確定自己脫身無望，長生反倒坦然了，自己終究是人而不是神，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裂土封王，也不枉為人一世。

想到此處，長生表情轉冷，皺眉四顧，今日之戰怕是自己此生最後一戰了，便是最終戰死，也要盡出全力，重創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