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是在一間房間。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只有她一個人。

嗯?

居然只有她一個人?這不科學啊,按理來說,應該到容逸了,怎麼刺激程度一茬不如一茬?現在直接沒人了?

不過也好,連著三個人,她吃不消。

楚昭昭乾脆在桌子旁坐了下來,等著夢境結束。

就在她百無聊賴的時候,外間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容逸回來了。

只是這腳步很是匆忙,甚至可以用狼狽來形容。

楚昭昭不由皺了眉,容逸一向都是風光霽月的貴公子,無論遇到什麼事兒都是從容不迫的,哪怕是在秘境中,他也是有條不紊,怎的現在卻如此倉皇?

她連忙起了身,正欲查探房門就被推開了,容逸一腳踏了進來。

他很不對勁,臉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全是汗。

楚昭昭急忙上前,伸手去扶他:“你怎麼了?”

然而,她的手卻徑直穿過了他的手臂,而他也根本沒有發現她。

楚昭昭人傻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之前的夢境,都是要她和他們各種貼貼,現在卻直接把她變成了一個虛無的旁觀者。

門一關上,容逸的身子便佝僂了下去,他捂著胸口彎著腰,扶著桌子艱難的坐了下來。

楚昭昭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擔憂問道:“你怎麼了?”

但是,她的話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無人聽見。

容逸的臉色越來越白,脖間的青筋越來越明顯,然後蔓延至整個身體,他的手,他的臉,一條條青筋鼓了出來,一下又一下的跳動著,原本英俊的樣貌,此刻已經變的可怖。

難看麼?

難看的。

嚇人麼?

肯定是嚇人的。

但楚昭昭此刻並沒有心情去在意他好不好看,更沒有心情在意,他可不可怖,嚇不嚇人。

她只是看著他痛苦,彷彿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大口大口呼吸著的模樣,心揪成了一團。

這得有多痛,才會讓即便生死之際也依舊雲淡風輕的容逸,變成這般模樣。

她抬腳上前,有些心疼的想擦擦他額頭的汗,想去幫一幫他,可是她卻做不到。

頭一回,她覺得夢境有些不識好歹,頭一回,她多麼渴望在夢境裡,能夠觸碰到他。

比起那些令人羞澀的親暱,這種看到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更讓她痛苦。

楚昭昭急的不知道第幾次嘗試著觸碰他,但卻依舊徒勞。容逸痛苦的蜷縮著身子,額間汗如雨下。

他的臉已不見俊逸,只見滿布的青筋跳動,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一聲悶哼都沒有。

楚昭昭只能焦急的看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容逸面上的跳動的青筋終於漸漸趨於平靜,他的臉色也漸漸緩了過來。

沒那麼痛苦之後,他扶著桌子起了身,佝僂著身子一點點挪到木幾的團蒲上坐下,盤膝開始運功。

有了靈氣的滋潤,容逸的臉色漸漸趨於平常,但眉頭依舊緊鎖,可見痛苦並沒有完全消失。

楚昭昭見狀急忙坐在他身旁開始修煉,好在她人雖然無法被感知,但變異靈根卻是依舊如平日裡一般發揮了作用,靈氣開始朝屋內聚集。

正在修煉的容逸忽然神色一僵,他看著朝他身邊匯聚的靈氣喉頭微動,垂了垂眼眸,什麼話也沒說。

過了許久,容逸終於徹底恢復如常,楚昭昭鬆了口氣,停止了修煉。

看著容逸起身,神色如常的取了一本冊子來看,她微微擰了眉。

怎麼說呢,她隱隱覺得,這次的夢有些不同尋常。

畢竟有蕭瑾的例子在先,如今日這般,她只是個旁觀者,看著夢境中的一切,讓她不由有些懷疑,這並不是她的夢,而是她誤打誤撞,入了容逸的夢而已。

他對之前那般痛苦,應對的是那麼熟悉,可見絕不是第一次,而是經常應對。

所以,在現實中,容逸他也在忍受著這樣的病症,這樣的痛苦麼?

若是真的,她有些難以想象,默默忍受著這樣痛苦的容逸,是如何將自己變成了風光霽月,面上始終掛著和煦微笑,萬事雲淡風輕模樣的。

換作是她,經常被這樣的痛苦折磨,即便不發瘋也肯定要變態的。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夢醒了。

還沒從夢境中回過神來,楚昭昭就感覺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輕輕掃過她的臉。

她睜開眼,就見姬羽變成了小狐狸模樣,睡在她的身旁,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甩著,大大的蓬鬆的白尾巴,不小心就蹭到了她的臉。

楚昭昭的耳根頓時熱了起來,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做了那般離譜的夢吧?

夢裡的姬羽,不僅用尾巴撩撥她,還勾引她。

蓬鬆的尾巴,再一次掃過她的臉,楚昭昭沒忍住,一下子抓住了它。

原本閉著眼的小狐狸,騰的一下睜開了眼,與她四目相對,而後目光漸漸往下,落在了她抓著狐狸尾巴的手上。

漂亮的狐狸眼,滿滿都是羞澀。

楚昭昭不知道他在羞澀啥,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這才後知後覺,連忙放開了。

小狐狸將尾巴放了下來,目光瀲灩的看著她,低低喚了一聲:“姐姐。”

這一聲姐姐,瞬間將楚昭昭拉回了夢中的場景,她連忙起身,佯裝如平日一般道:“天亮了啊,我居然睡了這麼久。”

“嗯,姐姐可能這幾天累著了。”

姬羽跳下床化成人形,看著她道:“不過沒關係,有我保護,姐姐想睡多久睡多久。”

楚昭昭扯出一個笑臉來:“嗯,多虧有你。”

俗話說得好,所有的動物,都會在尷尬的時候假裝忙碌。

楚昭昭現在就是這個狀態,她起了身,又是用除塵決清理自己,又是到桌邊喝水,還不忘看著外間,一副要打量著什麼的樣子。

姬羽來到她對面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水,看了她一眼,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道:“姐姐。”

“嗯?”

“等離開楚家,我們解開主僕契約,換個契結好不好?”

“嗯?”楚昭昭轉眸看他:“換個什麼契?”

姬羽紅了耳根,羞澀的垂了垂眼眸,低低道:“就是換一個平等的契約,不再是從屬關係,但卻能讓我跟姐姐互相感知到彼此,依舊如現在一般相依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