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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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楚人乃是南蠻,今日一見,果然如是。”
“就算軍中條件簡陋,無法吹奏‘大雅’,但竟然連最基本的接待本使的禮儀也沒有。”
熊午良蚌埠住了。
我日。
你齊國人射殺了我大楚幾十兵士,還指望我們敲鑼打鼓地迎接你?
還敢張口要聽‘大雅’?你狗日的知道‘大雅’是什麼嗎?
那是周天子迎送諸侯的時候,天子樂師吹奏的雅樂,你踏馬一個小小的齊國的中大夫也配?
還不等熊午良說話,這田與又一副恍然模樣:“我想起來了!”
“楚國的曲陽君……你是熊威的子嗣吧?”
“聽說楚曲陽君熊威在丹陽之戰中好勇鬥狠、不自量力,害得楚軍大敗,自己也死於秦兵手中。”
“真是死有餘辜!”
武賁等人勃然大怒!
丹陽之戰,熊威又不是主帥,此戰之敗根本沒有熊威的半分責任!
相反,熊威在大敗之後,領八百曲陽子弟兵斷後,被十倍的秦兵包圍,寧死不降,力戰殉國……乃是楚國的骨氣和驕傲。
豎子!
熊午良身後,鍾華更是怒目圓睜,‘噌’地一聲拔出了手中的劍!
田與見狀,輕蔑一笑,心中對自己很是滿意。
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狠狠刺激這些楚國人,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殺一殺這些楚國人的威風,讓他們記住在大齊國面前的屈辱,給他們種下心理陰影!
後面那個誰,你不是把劍拔出來了嗎?
你倒是刺我啊。
你敢嗎?
……
熊午良不憤怒了,反而笑了。
武賁等人詫異地看著笑意盈盈的熊午良。
鍾華反而打了一個寒顫。
所有郢都的紈絝子弟都知道,廢柴公子熊午良暴跳如雷並不可怕,怒極了時候的笑意盈盈才最恐怖。
齊國使者田與還兀自叫囂:“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拋開事實不談,那熊威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那個站在後面的,你拔劍做什麼?難道你敢刺向本公子不成?”
“懦夫!劍不是用來嚇唬人的!不敢刺就老老實實收回劍鞘之中!”
田與哈哈大笑,十分囂張!
他斷定,楚人絕不敢對自己動手!
就算現在自己脫下褲子,衝著楚國的中軍大旗來一泡‘到此一遊’,這些怯懦的楚人也不敢得罪齊國!
熊午良微微一笑,輕聲細語地衝著芍虎揮了揮手——
“諸位,可曾聽聞‘人彘’否?”
“剁了這廝的五肢,剜其耳目,一併盛放於錦盒之中——但是不要傷了他的性命,更不要動他的喉舌。”
“你用你那張嘴,回去告訴齊國的將軍——就說是楚國的羋良所為。”
武賁驚駭地看向熊午良,彷彿第一天認識他。
這個貪財的紈絝公子,就連那羋費在眾人面前對他百般挑釁,這熊午良也不過是用計詐些錢財罷了。
但在真正惹怒他的時候,羋良竟然如此狠戾!
芍虎悶哼一聲,抽出腰間的劍,跨步上前。
雖然他和鍾華不同,對於前代曲陽君熊威並沒有多深的感情。
但是這廝在這裡這麼囂張,芍虎也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田與卻大笑起來,根本沒在怕!
在他想來,這群楚人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別看這個乳臭未乾的羋良把話撂得狠。
其實,只不過是想看自己驚惶求饒罷了。
真要讓他們動手,他們敢嗎?不怕和我大齊國開戰嗎?
“那個胸毛旺盛的儘可放馬過來,本公子就站在這裡,若是晃動一下,便不是男人……”
芍虎獰惡一笑,手中短劍唰唰閃過!
兩條胳膊落在地上!
這莽漢才不管甚麼齊國鳥國的,只要熊午良下令,便是周天子在面前也敢下手。
田與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居然!
芍虎的劍穩健有力,毫不遲疑。
田與在第一時間,甚至沒感到疼痛。
包括武賁在內,一眾楚將被這樣凌厲的劍法所震撼,眼見鮮血飛濺過來,竟然下意識地齊刷刷地退了半步。
只有熊午良紋絲不動,任由血漬濺射到自己的衣襬上。
“啊啊啊!爾敢……”田與後知後覺地尖叫起來!連連後退!
卻因沒了雙臂,一時不習慣,身體跌倒在地!
武賁偷偷掃了一眼熊午良,見他佇立原地面無表情,心中不由得有些震動——即便是他久經沙場心如鐵石,此刻也不禁油然生出一絲敬畏。
武賁嘆了口氣,指著地上的田與:“來兩個人,摁住他。”
鮮血飛濺……
田與已經不成人形,瑟縮在地上不斷慘嚎。
一旁的芍湖軍士卒趕上前,將田與的殘肢放入錦盒之中,連同仍在慘嚎的田與一起放在一輛馬車之上,衝著馬屁股狠狠抽了一刀。
馬匹吃痛,嘶鳴一聲,拉著田與直奔山徑深處而去……
……
齊將田軫正百無聊賴。
雖然秦軍與韓、魏聯軍在宜陽的大戰,更吸引中原諸國的眼球。
但是對於齊國來說,還是楚國伐越之戰更為側目。
越國夾在齊楚兩個大國之間,一向是左右逢源——齊楚都想吞掉這塊肥肉,但是都不敢貿然下手,以免將越國推向對方的陣營之中。
此番楚國竟不聲不響地突然發兵攻越,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推進了近千里,越國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震驚了整個齊國。
齊王田闢疆當機立斷!出兵!不可讓楚國獨吞越國!
恰好越國搖王的使者奔逃到臨淄(齊國首都),向齊王稱臣求援。田闢疆哈哈一笑,索性宣佈承認搖王姒驚即位為越王,然後以田軫為將,出兵越國北部。
如今田軫麾下的三萬齊軍,佔領羽山,與一路北進的熊午良、武賁的三萬楚軍形成了對峙之勢。
想起楚軍,田軫撇了撇嘴。
楚國固然是一個大國,但剛剛在丹陽損失慘重,丟了不少土地——明眼人都看出來,楚國已經開始沒落了。
而齊國國力正蒸蒸日上,誰敢對大齊不敬?
派使者田與過去,只不過是通知一下楚人,此地以北,已經是大齊國的勢力範圍了。
田軫也授意田與要表現得囂張一些,最好讓楚國人見識一下齊國人的盛氣凌人,從而心生畏懼、知難而退。
怎麼?楚人還敢不服不成?
正當田軫思緒亂飛之時——
“將軍!”一個親兵大步匆匆趕來!
田軫抬頭一看,只見那親兵面色煞白,如同白日見了鬼一般!
“怎麼了?軍營裡不要慌慌張張的,不成體統。”田軫訓斥一句。
親兵:“田與大人回來了!”
見親兵的臉色不對,田軫心中浮上一絲不祥的預感。果然,那親兵喉頭翕動一下,結結巴巴地道:“田……田與大人被楚人所害,眼下要不行了!”
田軫震驚不已:“楚人豈敢……速帶我去!”
田與的馬車旁已經圍了一圈齊國軍士,一個個都臉色難看得很。所謂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況且齊楚兩國還沒有宣戰,楚國蠻子焉敢如此?
若是熊午良知道這些齊人心中所想,定然會冷哼一聲!
爾齊軍先行射殺了我大楚數十兵卒,現在告訴我齊楚兩國還沒開戰?
田軫大步匆匆趕來,見了田與的悽慘模樣,趕忙看向一旁的醫者,那醫者臉色慘白,顯然也被這慘狀所震驚,衝著田軫緩緩搖頭。
田軫震怒不已:“大膽楚蠻,竟敢……”
田與死死盯著田軫,粗重喘息著,彷彿迴光返照一般顫抖著說道:“楚曲……陽君,羋良……”
說罷,便嚥氣了。
田軫反而躊躇起來!
齊王命令自己帶兵守衛羽山,保護羽山以北不被楚人奪取。
若是楚國來攻羽山,田軫自然奉王令阻擊。
但是此刻楚軍沒有攻山的動靜,要讓田軫發兵攻楚,田軫也不敢。
畢竟沒有齊王的准許,田軫也不敢擅自決定齊楚這兩個大國是否開戰!
見一旁狂怒的齊軍將士紛紛請戰,田軫卻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良久之後,才終於想到對策:“速派騎手,將田與屍身帶回臨淄,向大王如實供述此間情況——請大王明示,我軍可否攻楚?”
……
武賁此刻,臉色也很是難看。
雖然那田與,實實在在地找死。
但是熊午良竟然乾淨俐落地把人殺了——以戰國時的醫療水平,被精簡成那個樣子的人絕對是活不成了——也著實讓武賁措手不及。
那名叫芍虎的胸毛怪倒也耿直,聽了熊午良的命令,當真兩劍上去毫不猶豫,武賁甚至都沒來及阻止。
“如若齊國開戰,如何是好?”武賁求助似的看向熊午良。
熊午良擺擺手,似乎有恃無恐、絲毫不慌!
“當務之急,要向柱國將軍請示,是否要進攻齊人把守的羽山。”熊午良慢條斯理地說道。
“雖然羽山地勢險要,但若是柱國將軍首肯,那本君自有破敵之策!”
武賁震驚了!
這熊午良是不是沒長腦子啊!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到底做了什麼?
論起國力,齊國絕對要壓上楚國一線,尤其是丹陽大戰之後,更是穩壓楚國一頭。
等到田闢疆勃然大怒,齊楚開戰……
你熊午良就是最大的罪人!
要是楚國節節敗退,齊王田闢疆勒令要把你羋良公子交出去才可以罷兵……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楚王保得住你?
誰踏馬給你的勇氣?此時此刻居然還惦記著要不要主動出擊,打一打對面羽山的齊軍?
梁靜如嗎?
見武賁滿臉看煞筆的表情,熊午良卻微微一笑,似乎智珠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