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石笑了笑。

你現在不相信我不要緊,等著明年遼蒙一戰之後,誰勝誰負自見分曉。如果自己預測正確,想必在說些什麼,富弼都可以聽的進去了。

“還有,這件事情不用你打頭陣,回頭李迪丞相自會聯絡你,需要怎麼做,做什麼,你聽他的就是。”

扔下了這麼一句話後,蘇石便控制著輪椅退出了書房,跟著富雲就上前來屁顛顛的推著輪椅,送蘇石出府。

蘇石出得富府的一幕,被嚴無我派人看了一個正著,看到還是富雲推他出來之後,便轉身向著主子彙報。

不久之後,大宗正府,趙允讓就得到了這個訊息。

蘇石送走了華安三人之後,先是去了皇宮書院,跟著又去了龐府和富府,當這些個情報都擺在面前時,趙允讓也有些頭疼。

他能夠想象到蘇石在做什麼。

但正因為看得清楚,才頭疼的。面對著這個自己殺又殺不了,擊又擊不中的滑泥鰍,他是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收拾蘇石。

就如蘇石自己所說,他無權無勢,只是一個四品散官,根本就不怕你打擊他。

沒有權力,何談削去權力一說?

至於說蘇石經商賺錢,擁有華夏銀行和天下商行的事情,趙允許也只能看著罷了。

蘇石是在賺錢,但不要忘記,還有一票人在跟著他一起賺錢。這其中可是連官家都有,連曾經自己最堅定的盟友曹皇后也在其中有著好處可拿,你讓他怎麼動?

與那麼多人為敵,趙允讓若是出手,根本就是在找死。

“都怪那個錢寶,為何把進貨渠道給了他呢?”

“都怪李唐還有白蓮教太笨,高手那麼多,平時吹的好像天下就沒有什麼事情辦不了一般,到頭來,一個有腿疾的少年都殺不了,看來也不過如此。”

“還有那個曹皇后,女人呀終是女人,見識還是不夠。想來也是,天天就呆在深宮大院之中,能有什麼遠大的目光?難道你不知道,一旦讓蘇石成了勢,那就等於是讓荊王成了勢,終有一天尾大不掉,趙曦上位,你手中沒有了權力,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這一會的時間裡,趙允讓連罵了幾人。這才把心思放在了蘇石所去之地上。

去皇宮書院,那不用說,一定是去荊王幫忙,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就算是身份尊貴一些,沒有進入朝堂之前,能做些什麼?

龐籍是參知政事,倒是有些能力。只是此人生性圓滑,知道是要壞自己和文彥博的好事,也要好好考慮一下的。或許受制於香菸生意,他不得不答應蘇石,可弄不好出工不出力呢?

至於說富弼,他並沒有放在眼中。

新政失敗這才剛過幾個月時間,沒有去痛打落水狗,找他算賬他就要燒高香了,難不成還敢主動來找自己的麻煩,那就是在自找不痛快了。

三人分析一番之後,趙允讓還是把目標放在了龐籍的身上,在他看來,此人是最有可能會被蘇石說服,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最有可能會有一些舉動,會做一些什麼的。

“安排人,這些天盯緊了龐籍,還有蘇石那裡,也不能放鬆了警惕。”趙允讓想了想後,對身邊的狗腿子管家嚴無我說著。

此時趙允讓還沒有太過看重蘇石,此事可是還有文彥博的利益在其中,他已經通知了對方,這個人也會重視這件事情,或許已經有所準備了。

而自己,先看看情況再說,對了,還要催促一下那些人,蘇石都回到汴梁城,還這樣活蹦亂跳的四處竄,是不是可以考慮出手把這個人給解決了呢?

趙允讓根本就不知道文彥博那裡是收到了訊息,但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一個從四品的散官罷了,無非就是有些錢財,有些手段會逗弄官家還有曹皇后她們開心罷了,其它的又會什麼?

是。去了一趟遼蒙之地,立下了一些的軍功。但能打仗的將軍有的是,能打勝仗的也不少,說起來不過就是一介武夫罷了。

大宋,最沒有地位的就是這些個武夫。

再說,打仗打的就是錢。有這些錢,去做其它的事情不好嗎?

打仗要死人的好吧。

一家中死了一位便是一個頂樑柱倒下,他不忍看著那些人妻兒哭泣。反倒是自己的辦法才是最好的,妥協而已,只需要付出一些土地,一些城池,最多再給一些錢,就可以滿足那些人的胃口,大家和平處豈不是更好。

等到那些蠻夷知道和平的好處之後,怕是你讓他們動刀兵,他們也不會去做。這才是真正和平共處,大宋便可以綿延萬年,他自己也就可以青史留名。

反之,任何人反對自己的想法,那都是錯誤的行為,是不可饒恕,是大宋的罪人。

都說文人相輕,理念不同之下,就會出現黨同伐異之舉,這原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可恨就可恨在,有些人在實現理想的過程之中,明明已經知道自已錯了,看到了自已錯誤決定下的嚴重後果,反而是死不悔改,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恨的。

人可以犯錯,但錯了也不改,那就不可饒恕。

文彥博是一個自負之人,沒有把趙允讓的提醒當回事。

倒是李唐,看到莫冷代表身後的主子又一次催促自己的時候,他們也有些著急起來。好在的是,兩天之後,他們得到了準確的訊息,蘇石明天會出城向流民施粥,他們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施粥這個事情,蘇石並非是第一次去做。

剛來汴梁城,還沒有什麼影響力的時候,他就去做過,得了一個活菩薩的別稱。

從那之後,蘇石似乎是喜歡上了這件事情,每隔一時間就會來這麼一次。這一回出城進貨三月有餘,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蘇石忙完了手中的一些事情之後,終於又開始準備施粥之事。

周全管家已經與汴梁城一個大糧行打好了招呼,明天一早要拉著二十車糧食出城。

一直盯著天佑衚衕的李唐勢力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這便開始做著安排。

蘇石決意出城施粥,並不僅僅是為了賺取信仰點,他還想借此告訴一些盯著自己的人,他沒有要為周書山和唐科活動的意思。

事實上,這件事情早就交給了李迪宰相,他已經與龐籍和富弼私下取得了聯絡,現在一切事情都在順利的進展之中,只等明天大朝會的時候,就會見一個勝負。

算是為了麻痺一些人,轉移一些人的注意力,蘇石便讓周全去準備,明天出城施粥的一些事宜。

樓陽也做著蘇石安保的工作,明天出城,將會帶足足一箇中隊,一百二十名蘇家黑衣軍護衛蘇石出城。

等到第二天一早,黑衣軍就開始忙碌起來,一個個穿上防刺服,拿上了金龍戰刀,護衛著蘇石直奔向著城外而去。

同一時間,汴梁城四品以上的臣子也都奔向著皇宮而去。

十天一次的大朝會即將開始。

城外,蘇家車隊用了一個時辰到達了流民聚集之地。當有些人看到二十車裝滿著糧食的馬車遠遠而來時,瞬間就給包圍了上來。

“護衛。”一中隊長木歡看到足有上千的流民蜂湧而來時,連即高聲喊著。

當下,一百多黑衣軍這便一個個拿著防暴盾牌組成了一道道人牆,擋在馬車之前。

“駐步,駐步。”木歡一邊指揮著黑衣軍做著防禦準備,一邊向前大聲的喝著。

那些流民隊伍見此陣勢,明顯就有了放慢腳步的意思。但是跟著人群中就傳出了聲音,“我們這麼多人,這才二十輛馬車,根本就不夠我們吃的,我們即是先來,就應該多拿。衝呀,一起搶了。”

“對,只有搶到我們自已手中,才會是自已的。上呀。”

一道道聲音突然間響起,讓那已經要停下的流民隊伍很快又重新加速起來。

“結陣,後退,以小隊為一組,聚圓,防禦。”木歡眼看著流民根本就沒有要停上來的意思,也不阻攔了,直接帶著一箇中隊的蘇家黑衣軍便退後而去。

二十輛拉著糧食的馬車,包括蘇石所乘的馬車就這樣被扔在了原地,被遠遠拋棄,單獨立在那裡。

“衝。”

流民之中,幾名年輕力壯的漢子突然就加快了速度,一躍而起,直向著蘇石平時所乘的那輛馬車上就是飛衝而至。

或刀或劍不知何時被他們握在了手中,只是一近馬車的時候,便是刀劍齊出。下一息,整個馬車上可謂是千瘡百孔。33

一個個將刀劍扎入到馬車中的漢子們,個個臉露得意之色。但是跟著,隨著一人拔出了長刀,並沒有看到刀身上有任何的血漬之後,心中便是不由一驚。

似是想到了什麼,這就探手抓住了馬車前簾,用力給扯了下來。

馬車內空蕩如野,莫說是人了,便是物品都沒有的一個。

“不好,人不在馬車之內,我們中計了。”眼看著馬車中無人,這名漢子心中吃驚,一聲大喊之下,便向著馬車下跳去。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