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人,真正運氣不好被一刀封喉的僅有兩人,其它人都是在力戰之下,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中了多少槍,防護刺完全沒有作用之下被生生耗死的。

蘇石看到了,其它人自然也看到了。很多人在看過之後都是久久無語,他們終於認識到這個被他們稱為神衣的防刺服也不是萬能的,這一刻他們開始反思,以他們的實力或許能以一人之力拼下三五名遼軍,可若是再多呢?

十個百個千個呢?想必結果只有一個,一樣會死而已。瞻仰遺體的過程之後,軍中悍勇們果然就老實了許多,再無人提殺到上京,去擒遼國皇帝的事情了。

梅陽目睹了那個輪椅青年帶著大家瞻仰遺體的過程,也感覺到那個沉默與壓抑之下蘊含的巨大力量。

他突然理解為何這支軍隊可以給遼人帶來如此大的麻煩了。這根本就是一支視殺人如吃飯的精銳鐵師,他們或許沒有什麼文化,但他們卻有一顆服從命令,不打折扣,永往無前之心。

也要多虧他們的數量還不是很多,若是他們有三到五萬人,怕是整個大遼都會很麻煩。

感嘆之後的梅陽終於有機會見到了蘇石。王燦低著頭,一幅犯錯的樣子。

好在蘇石要找的是瞭解這附近形勢的人,至於是不是府尹那並不打緊。

尤其梅陽還是漢人,想必和他打起交道也會容易許多。梅陽見識了黑騎的厲害之後,站在蘇石的面前格外的老實,可謂是問什麼就答什麼,一點藏私的想法都沒有。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配合的好,你不僅不會死,我還會給你一筆錢,無論你在哪裡都可以生活的很好。”見到梅陽之後,蘇石便出言許諾著。

梅陽是漢人不假,但並非是完全的漢人,至少他不是在宋地長大的,而是出生就在這裡,他的母親是漢人,父親是遼人,他是屬於那種漢裔的存在。

從小就接受著遼人的文化,受遼人的教育。這樣的人,就無法歸於到漢奸之列。

畢竟人家骨子裡也有遼人的血統。再說了,像是這樣的人有很多,你還指望著他們反抗遼人不成嗎?

如果是這樣,怕是他們也根本活不到今天。蘇石出言許諾,梅陽即感動又恭敬的說著,

“請少帥詢問,小的自然是知無不言。”

“好,第一個問題,如果我決定帶著大軍在興化休整一下的話,可以呆幾天?”這個所謂的呆幾天並不只是字面的問題,指的是可以安然在此,不被人打擾呆上幾天。

梅陽顯然是聽懂了蘇石的意思,想想之後道:“三天應該沒有問題。如果能夠把最近來到興化城的人都控制起來,不讓訊息傳播出去的話,最多可以呆七天。七天之後,附近就有騎兵會來這裡巡邏,那個時候就捂不住了。”聽到做好了有七天的時間可以休整時,蘇石就鬆了一口氣。

他主要擔心那些傷員,蘇家軍上馬之後哪裡都可以去,但傷員總是需要一個休養的過程,走的太過倉促,對養傷不利。

“第二個問題,如果從這裡出發前往中京的話,有沒有什麼道路可以讓我們避開遼軍的探查?”梅陽聞聽就是一愣,這個少帥真的想打中京的主意嗎?

他們才多少人,滿打滿算除了傷員也就三千人左右,中京卻是有著十萬精銳的存在。

這點人去了就是塞牙縫好吧。心中這般想著,開口的梅陽就直接搖了搖頭道:“沒有道路可以走。少帥的所為現在滿遼國都知曉了。宗政達是因為不在意,想不到,這才有機可乘。但想要入中京,就沒有那麼容易,尤其是兵力調動,沒有兵符是根本靠近不了中京城。”這個回答聽在蘇石耳中,讓他不由就是一聲輕嘆。

這個結果他自然是想到了,一國之重城豈是那麼容易攻下的?這個偷襲中京的想法也就不得不放棄。

“最後一個問題,附近可有什麼遼國的重要基地,還是那種易攻難守的地方?”蘇石說完之後就在盯著梅陽在看,他要看看此人是不是真的在為他出主意,還是隻為了活下去而隨意敷衍自已而已。

感受到了蘇石的目光,梅陽的額頭上出了一層的冷汗,他在衡量著這個問題到底要不要回答。

其實他完全可以搖頭說不知道的,想來蘇石也不會把自已怎麼樣?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他就是沒有說出口。

梅陽在猶豫,蘇石來了興趣,這便一招手對著樓陽說道:“去,搬一箱金銀過來。”很快,一個兩人全力才能抬動的大木箱就出現蘇石的面前。

“自已開啟看看。”蘇石看向著梅陽笑了起來。梅陽先是看了一眼蘇石,又是猶豫了片刻之後這才伸手將那木箱的蓋子掀開,陽光之下,閃耀著光芒的黃色與白色便映入到了眼簾之中。

這是一箱子裝有著各種金銀手飾的木箱,正是興化府尹宗政達的私藏,現在全被搜了出來,成為了蘇石的戰利品。

初步估計一下,這裡的東西如果便賣至少值二十萬貫,對梅陽這樣的幕僚而言,便是一輩子也是賺不來的。

這麼多的金銀就擺在面前,梅陽的全身都有些顫抖著。但他欲言又止之後還是沒有開口。

“不夠嗎?”蘇石更加來了興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梅陽越猶豫,越是證明他提供的情報是有價值的。

當然,他也不怕對方騙自已,如果他敢這樣做,那不介意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樓陽,再去抬一箱子過來。”蘇石只是看了一眼梅陽的神色之後,便又發話的說了一句。

又一個木箱子被龍虎兄弟給抬了出來,落到地上都發出了沉重的聲音。

由此可見,裡面的東西份量絕對不輕。

“來,再開啟看一看吧。”座在輪椅之上,蘇石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邪惡,就像是要催著人開啟貪慾的魔瓶一般。

這一次梅陽沒有什麼猶豫,很快就伸出了手。待開啟之後,看到裡面放著的金碗、銀壺以及一些個華麗而美觀的珠寶,粗算一下,比剛才那一箱子的價值只多不少。

合共價值近五十萬貫之下,梅陽終於受不了誘惑的開口了,

“少帥,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是遼國打造武器、防具和馬具之地。遼軍至少三成的武器裝備都是由那裡提供的。”

“哦,在哪裡?”蘇石聽到之後,不僅也是心中一動。如果真是這樣的地方,那就太有攻擊價值了,拿下那裡也可以讓遼帝好好的心疼心疼,那個時候他倒要看看他會怎麼看待劉六符,那他會不會遷怒於人呢?

“我可以說,但少帥怎麼保證我說了之後,這些財寶就會是我的,而不會被重新拿走?”大刀就在蘇石的手中,他可以決定人的生死,梅陽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並不奇怪。

這原本就是難題。因為只要梅陽不相信,無論蘇石怎麼說,他都不會相信。

這個問題梅陽也想過了,但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旁的樓陽也在看著,他在學習少爺的做事方法,可一樣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

盧思俏也在看著這一切,她同樣在動腦子,卻是一無所獲。畢竟現在大刀就在蘇石的手中,他完全可以得到了訊息之後賴帳。

雖然從道義上看似是有些不對。但做為敵人,為了勝利那用什麼樣的手段又都是正常的。

大家都想不明白,這就將目光放在了蘇石的身上,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麼好的解決之道。

但就是這樣一個在人們看來無解的難題,蘇石卻是嘴角一笑,那樣子似有些邪惡一般,但又有些痞氣,給人一種渾不吝的感覺。

可不知為何,這應該很討厭的笑容放在蘇石的臉上,卻讓人生不出厭惡之心來。

尤其是嶽思靈和盧思俏看到,竟然有一種隱隱喜歡看這樣笑容的樣子。

這或許就是應了那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簡單。”蘇石開口了,

“來人,拿紙筆過來。”聽到少爺要紙筆,嶽思靈這就答應了一聲,鑽進了馬車。

很快,紙筆包括一個小木桌就擺在了蘇石的面前。所有人都以為是蘇石要寫些什麼,比如說承諾書之類的,然木桌剛放到他面前他就搖了搖頭對著梅陽所站之地說道:“把這些東西放到梅先生那裡,梅先生一定會想寫些什麼的。”

“嗯?”聽到這句話,大家都疑惑的出了聲。怎麼是梅陽要寫呢?難道讓他去寫保證書嗎?

這不是開玩笑嘛。梅陽初聽蘇石之言後也是一愣,可是跟著他的大腦就在飛快的轉頭,跟著就想到了什麼,眼中不由露出了一個佩服的神色來,他知道了蘇石的用意。

這的確是要讓自已寫東西。寫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投靠書而已。蘇石手中有了這個東西,就會把梅陽當成自已人,這樣一旦若是他想要違抗蘇石意思的時候,對方就可以把這個東西拿出公佈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