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兵力上看,自己這邊有五萬,加上西軍的十萬也不過十五萬人而已。三族卻在這裡有著二十七萬的兵馬。這兵力相差的有些大。

依著黃高義的意思,應該先看看情況再說,看看朝廷還會不會派援軍。

誰能想到,狄青這個愣頭青,竟然只是派人聯絡了自己一次之後,就自己出兵了。

難道他以為憑著十萬西軍就可以戰勝二十七萬的三族之軍嗎?

「這個狄青,就會壞事。如果一旦十萬西軍盡死於此,忻城之圍何解?大宋豈不是危矣了?」黃高義於心中罵著狄青,同時也在心中做好了準備,那就是一旦西軍全軍覆沒,他會馬上撤退。

一旦確定大宋沒有了援軍之後,怕是接下來自己所在的的赤塘關都不會安全了。

至於說,狄青是不是能打贏,黃高義就根本沒有想過。那可是二十多萬的三族精銳之兵,如果那麼好對付,又怎麼會有忻城之危。

黃高義決定袖手旁觀,這讓狄青所部的壓力變得更大。而這個時候他主動進攻的訊息也傳入到了後方。

「好一個狄青,不愧是面涅將軍,果然不是怕死之人。只是你以為就你不怕死嗎?傳命,放他們進來,然後重兵圍了。」沒藏故音得知大宋西軍竟然要趁天黑髮起攻擊,多少是有些驚訝。

可只驚不慌。

他們早就料到西軍會來,為此準備了足足三十七萬人馬,近四倍的兵力,他到要看看,這些西軍還能撐到幾時。

早有準備之下,儘管狄青得了先手,但三族並不如何慌張,還是按著之前的計劃開始步步後退,引誘西軍進入他們的包圍圈中。

這一晚上,喊殺之聲持續了一整夜,雙方是激戰不斷。

快到達天亮之時,狄青所部於一夜前行了二十多里,殺的是屍體遍地,連空氣中都充斥著一股子血腥氣的味道。

面前的敵人都被殺光了,狄青所帶的三萬騎兵也終於有時間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當然,此時已經沒有三萬騎兵,只剩下兩萬七千多人。

一夜激戰,戰死兩千多騎。

死在他們手中的三族之兵足有七千餘人,這其中還有一支蒙騎千人隊和兩支西夏騎營。

天色大亮,遠遠已經可以看到忻城城樓,狄青不由就鬆了一口氣。

戰事比自己想象的要簡單一些。

原以為想要殺到忻城附近,需要至少一天的時間,需要戰死近萬騎兵。現在看來,似乎是自己高估了三族之軍的戰力。

這邊,狄青不過是剛鬆了一口氣,不遠之處就有斥候跑了過來,人剛至,便一臉著急的說著,「將軍,我們的後路被斷了。」

「後路被斷?」

聽到這個訊息,狄青就是一愣。

「是的,我們後路被斷,就在我們的後方,至少有六萬異騎出現。他們重新佔領了徒合寨,我們現在退不出去了。」

這名斥候不過是剛剛說完,便又有斥候跑了過來,「將軍,西面發現三族騎兵,賀坤將軍已經帶著手下步兵向我們這裡靠攏而來。」

「將軍,東面發現三族騎兵,呂子飛將軍正向我們這裡趕來。」

接連不斷有斥候出現,彙報著訊息,狄青就是一愣,跟著一聲苦笑道:「這麼說,我們被包圍了?」

狄青的確被包圍了。

在他所部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方都有六萬三族之兵出現,且還都騎兵。

二十四萬對上不足十萬的大宋西軍。

還是以騎對步,西軍危矣。

賀坤與呂子飛很快出現在狄青的身邊,這一刻他們也終於得知了一個訊息,那就是圍著忻城

的三族之兵不是二十七萬,而是三十七萬。

「這麼說,三族早就做好了準備,只等著我們出現了。」

狄青也不傻,很快想通了一切,然後就一聲嘆息道:「二十四萬騎兵圍我們不到十萬人馬,他們還真看得起我們。」

「將軍,接下來我們怎麼辦?要不然我們突圍吧。」

「我們所有的步兵向外衝,掩護將軍突圍,方向就選擇赤塘關,那裡有黃將軍的五萬大軍,將軍去了那裡就算是安全了。」呂子飛也是開口說著。

「不去。」狄青當機立斷的給予了否決。

「將軍。」賀坤與呂子飛欲出聲再勸。

狄青卻是鐵了心般搖了搖頭道:「不用再說了,不就是二十多萬三族騎兵嗎?我們手中可是有近十萬兵馬,不戰上一場誰知勝負如何?命令,馬上挖戰壕,建防禦,準備禦敵。」

「還有,告訴大家,要有信心,我們被圍在了這裡,朝廷不會見死不救,西軍也不會見死不救,只要我們能堅持下去,就可以看到勝利的希望。」

「那個時候,援軍一至,我們就可以裡應外合的殺出去了。」

狄青沒有選擇現在突圍而走。那是因為他知道,真這樣做了,他雖然可能會活,但十萬西軍怕就所剩無幾。

倘若如此,他還有何顏面在回西軍,還有何臉面去見那些將士的家人。

大丈夫,寧可站著死,也不會跪著生。

再說,這一仗未打之前,他就知道十分兇險,他早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不就是一死而已,士兵能死,他就不能了?

狄青所部被圍,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始突圍,而是建起了防禦,一副要與三族拼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赤塘關的黃高義,從手下斥候中得到了這個訊息,面色大變,連忙派人把訊息向汴梁城送去,同時也做好了隨時撤離的準備。

徒合寨與忻城中間地帶,近十萬西軍被圍,這一幕也被忻城城樓上的王德用看了個真切。

得知有援軍前來,王德用是十分高興的。

守城那麼久,終於看到了希望,他有些激動,甚至想哭。

但當看到援軍還未抵達忻城之下,就被圍了一個結實之後,他更想哭。

難道天想亡自己嗎?

「來的是西軍,我看到他們打的旗幟了,不行,我們想要辦法救他們。」城樓上的王信,面露凝重的說著。

「什麼?你說什麼?」

原本眼淚已經在眼圈中的王德用,聽到了王信之言後,也不顧得去哭了,當下就衝其大喊大叫著。

「他們被重兵包圍了,我們怎麼救?」

「我們自身都難保了,你知道嗎?」

「我們如果現在分兵去救,守城的兵力都會不夠了,你知道嗎?」

「你想死,你自己去,城內的兵士一個都不能動。」

「你想死,你不能害我們。」

氣急敗壞的王德用,這一會是接連不斷的說著,甚至是罵著。

王信就站在城樓之上,久久無語。

如果這裡是他說了算,他是真的想去救援狄青。

裡應外合之下,未必就沒有勝算。

當然,輸的可能性更大。但無所謂,無非就是一死而已。

王信這一生,於戰場之上,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生死,這一點他還真不是有多怕。

但王德用不許,他就沒有調兵的權力。

宋制,戰場之上,將軍就是用來衝鋒的,真正決策者並非是他們。

就像是現在,城樓上原本一些將軍也抱有著與王信相同的想法,想要出城一戰。

西軍是來救自己的,他們不能眼看著這些同袍被圍被殺。

可是現在,王德用這一喊,那些將軍們都低頭不語。

你可以看成他們是聽奉軍令。

也可以看成是一種愚忠的表現。

但上百年的祖制傳下來,人們早已經習慣,已經接受。

這一刻,換成王信的眼眶之中有了淚水。

這可是為了救援自己而來的十萬西軍,現在讓他眼睜睜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種感覺,比殺了他還要讓人難受。

只是他卻沒有半點的辦法,沒有。

就在王信的視線之中,二十多萬三族之兵向著狄青的臨時軍營發起了攻擊。

「弓箭手在前、盾兵在後、長槍兵於尾,放箭。」

臨時軍營之中,面對著四面八方而來的三族騎兵,狄青臉上沒有露出一絲一毫害怕的樣子,表現的十分沉著。

一道道軍令由口中發出,箭矢向外不斷飛射而去,射向著衝來的三族騎兵。

三族騎兵冒著箭雨瘋狂向前,不時有人落馬而下,但還有更多人向前湧來。

三族騎兵一邊衝鋒,一邊在馬上放箭,射在大宋西軍的盾牌之上,是叮噹作響。

隨著不斷衝鋒,終於有三族騎兵來到了臨時軍營的外圍,並向軍營裡衝了過來。但迎接他們的是一支支長槍,將一些個騎兵扎落在馬下。

「騎兵,隨我衝鋒。」

上得戰馬的狄青,一聲大喝之下,帶著一萬宋騎迅速殺出。

狄青所衝方向正是蒙騎攻來之地。

他們沒有想到,看似只能防守的宋騎竟然還敢反攻,一時不查,被狄青帶著人馬殺到面前,跟著一名名蒙騎落馬而下,亂了陣腳的蒙騎在損失了近千騎兵之後,不得不向後退去。

這就是聯軍的最在弊端。

誰也不想衝鋒在前,誰也不想損失太大。自然而然,一碰到釘子就想後退,都抱有著撿便宜的心理。

蒙騎退去,遼兵與西夏軍見此也不得不下令兵馬後退,第一次攻擊便這樣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