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破李昭也沒不好意思,也跟著嘿嘿嘿笑著,朝著周綵鳳比了個大拇指。

周綵鳳見李昭人小又是沈公子的妹妹,奔著心裡那點子念想,就跟一路來時一樣,對李昭那叫一個有問必答。

“嗨,姐姐我也不瞞你,是這樣的,咱們荒原城坐落荒原,這裡人員複雜,還時不時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落魄客,當初建立這城池為了就是給大家一個活路,所以荒原城戶籍限制並不嚴格,像是小昭妹妹跟沈公子這般的可憐人也都可自由進出,只不過有一點,那就是必須繳納高昂的進出城費。”

是的,就是進出城。

若沒有荒原城戶籍,進城要錢不說,買東西出城都要交人頭錢,以及你所採買東西的稅費。

“當然了,若是想省下這一筆開銷,或者是想在荒原城安家落戶,或者是想要做個有戶籍的人,便可在這荒原城內繳納人丁稅三年,不拘是三年分開繳,還是一次繳清,只要繳完自動成為荒原城居民,官府給戶籍、戶牌,也就是剛才我阿爺拿的那個特殊木牌牌,有了戶籍戶牌,就可在城內安家置業,再進出荒原城就無需繳納進城費了。”

李昭受教,“哦,原來如此。”

可想而知,想要在這遍佈黃沙缺水少食少資源的荒漠生存,你若是沒有戶口想要活著該有多難。

怕危險,窩在城內沒有收入,那就只能捱餓等死;

出去城外討生活又危險重重,蛇蟲鼠蟻哪一樣都能輕易要了人的性命不說,吃喝也都成問題,可想要活著,又只能拿著在荒原尋到的東西去城內換;

而進出城卻要戶口,沒戶口進出的錢都是個沉重的負擔;

而想要戶口,三年的人丁稅就不是輕易能拿得出的,還是得出城找生路;

如此往復,這就是個惡性迴圈。

李昭聽著不由咋舌唏噓,人卻已經出了城門洞,一腳踏在了城南的土夯街道上。

“小昭妹妹,這城也進了,接下來你跟沈公子有什麼打算?”

“打算?”,什麼打算,她沒打算。

見李昭茫然不回話只去看身後的沈公子,周綵鳳偷偷瞄了前頭揹著手走路的阿爺一眼,咬咬唇,回頭快速發出邀請。

“小昭妹妹,你與沈公子初來乍到,想必對這荒原城也不熟悉,你們人生地不熟的難免遭難,即是如此,不若小昭妹妹你跟沈公子跟我回家吧?我家雖貧寒,卻也有空屋,完全可以住下你們……”

“咳咳咳……綵鳳。”

周綵鳳嘴裡的邀請都沒說完,前頭就傳來了周阿爺嚴肅的催促。

周綵鳳急的跺腳,急急的看向李昭與沈溪。

李昭哪裡看不出周阿爺拒絕的意思,心說她也不是賴子要賴上他們,如此態度讓李昭有些心裡不喜不平,開口要拒,身後沈溪卻先一步開了口。

“這些日子多謝周老丈與周姑娘的照顧,感謝二位領路,也感謝周姑娘的邀請,只是到底不方便,在下與舍妹還得去打探下看看有無親人的下落。”,當然這都是藉口,“就不便打擾老丈跟姑娘了,在下先謝過姑娘,有緣必報今日領路之恩。”

周綵鳳聞言,一臉的傷心。

正好回頭走到自家孫女身邊的周阿爺一聽,給了沈溪一個還算你小子懂事的眼神,一揮手,“出門在外誰都有個難處,不過帶路而已,謝就不必了,小子,我們爺孫趕著家去,就此作別吧。”

沈溪忙也拱手,“謝謝老丈,打擾老丈,就此作別,願君康泰。”

“嗯,願你們也康泰。”

周阿爺矜持的點點頭算領了請,拉著孫女就走,可把周綵鳳給急的呀。

萍水相逢,點頭之交,若是今日失了聯絡,以後再會怕是難。

想到沈公子那張郎獨豔豔世無其二的神仙面,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人,周綵鳳心中不捨,不顧阿爺的拖拽抗拒著,“阿爺,阿爺,我還有話要說,阿爺您放開我,阿爺……”

周阿爺卻一點也不給孫女機會,手上力道加重,面容嚴厲,“莫要廢話,走!”

“阿爺您怎麼這樣!阿爺……”

眼看自己實在是抗爭不過自家阿爺的獨斷專行,周綵鳳連連回頭,撐著身體朝著李昭,額,確切的說其實是朝著她身邊的沈溪大喊。

“小昭妹妹,沈公子,招待不周萬望見諒,我家住在城北的烏衣巷,進口經過一口水井,繞過一株千年胡楊樹,拐彎第三戶就是我的家……”

“綵鳳閉嘴。”

“我不!”

人家不僅不,周綵鳳還使勁朝著他們繼續大喊,“小昭妹妹,有空記得來找我玩啊,我在家等著你們……”

“混賬!走!”

“哎呀阿爺您輕點……”

眼睜睜的看著這對爺孫掙扎的遠離最後不見了身影,李昭嘆氣,瞟了眼身邊的人,暗道不愧是美強慘的boss,這桃花開的呀,嘖嘖嘖……

“小昭,走吧。”

腦子裡正跑馬,耳側就響起了沈溪的呼喚,李昭急急收回感慨,視線落回,歪頭看著沈溪,“嗯嗯,走走走,不過十七哥,我們現在去哪?”

沈溪掃了眼周遭,“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好勒,聽哥的。”,李昭也麻利,二話不說,緊了緊肩上的草繩,拉著人就在這黃土城池中走了起來。

街道看著寒酸卻也熱鬧。

“饢餅,賣饢餅……”

“馬奶酒,香甜馬奶酒。”

“胡瓜,胡瓜……”

一路行來人不少,挎著籃購物的,擺著攤兒賣貨的,人來人往,衣著雖然寒酸,人們卻熱情,走在黃土夯就的街道,瞧著沿街兩邊至多不過二層的鋪面,望著那進進出出的人一副繁忙熱鬧,這才讓李昭有了真真切切回到人間之感。

一時間穿行於人流之中,鼻尖聞著各色食物瓜果香氣,哪怕周邊之人頻頻朝著自己行注目禮,李昭也毫不在意,只努力的感受著人,深呼吸著空氣中的香氣,長長嘆了一聲,“這才是活著!”

咕嚕嚕嚕……

不合時宜的聲音兀自打斷她的感慨,李昭尋聲低頭,看著自己不爭氣的肚子,忙抬頭朝著身後的沈溪尬笑。

“呵呵,那個十七哥,不怪我的,怪只怪這食物太香太好聞了,真噠!”

李昭捧肚笑的一臉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正義感,小嘴還巴巴狡辯的模樣讓沈溪心裡一疼。

這些日子,苦了他家小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