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夜空明晰,店很晚才關門。

陳怡安走後,井垚還在打掃著店面。

“女朋友?”

林彥桌上的熱奶茶早就涼了,蛋糕也一口未碰。

井垚看著林彥還穿著打球賽的籃球服,不覺笑笑,還是原來的那個林彥。

“不是,以前跟著學做奶茶的姐姐。”

井垚只和陳辰辰講過‘怡安小站’的故事。

林彥強忍著井垚不辭而別還消失得毫無音訊的怒火,裝作平靜地和井垚說著話,都是些寒暄。

“喝點兒?”

井垚反倒是真的平靜。

“喝。”

兩人喝了一箱啤酒,才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正事。

林彥此前只從顧向蓉那裡知道,井垚在那個寒假的春節去找了陳辰辰,後來就再也沒有訊息了。

竟然連微信和手機號碼都換了。

開學後,奶茶店和職工寢室也什麼都找不到。

“陳辰辰,她還好嗎?”

井垚率先發問,就像鼓足了很大勇氣。

“她,看起來挺好的。”

林彥清楚地記得,井垚剛離開的下一學期再見到陳辰辰,還是一臉燦爛的樣子,只是‘井垚’的名字就像這個人一樣,再也沒出現。

“那就好。”

井垚的眼神失落又懊悔。

“你呢,還好嗎?”

林彥想要怨恨,看著疲憊的井垚還是很想知道他這一年多好不好。

井垚扯出一個微笑,點點頭。

“你不想解釋什麼嗎?”

林彥欣慰,卻又生氣和怨恨。

井垚講著自己回老家處理父親欠債的事,追回房本後還是還了債。

所剩無幾,一股怨氣的父親重新碰了毒品。

井垚輕描澹寫地將老家的事全盤托出,就連自己報警將父親送進戒毒所的事也一臉澹然。

後來遇到了因丈夫家暴終於離婚的陳怡安,拿著僅剩的存款一起來到北京開店。

林彥只是聽著,作為好兄弟卻對井垚的處境毫不知情,憐憫與自責。

“現在‘怡安小站’經營的不錯,我和怡安姐打算好好拼一把,在北京多開幾家分店。”

井垚成熟不少,語氣裡能聽出疲憊,還有希望。

“你當時為什麼都不和我們說啊?”

林彥看著眼前的井垚雖然感到自責,卻仍對井垚的消失耿耿於懷。

“和你們說能改變什麼呢?”

井垚沒辦法開口,特別是陳辰辰。

過去是井垚無法擺脫的自卑,但自己相信只要自己好起來,成為最好的時候,就可以坦蕩又自信地陪在陳辰辰身邊吧。

林彥聽著啞口無言,是啊,除了安慰又能做什麼呢。

“那你也不應該這麼絕,讓我們所有人都沒有你的訊息啊。”

“我那時候,不能再糟糕了。”

井垚笑笑,喝了口啤酒。

低著頭。許久說出一句話。

“再給我幾年時間。”

井垚抬起頭看著林彥的眼神懇切又堅定。

林彥沉默著,好像很多事並不是一下子就能說明白的。

“不要告訴顧向蓉和陳辰辰啊,你在北京遇到我的事。”

林彥正想問個究竟。

“別問了,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以後我會解釋的。”

其實在等待井垚的時候,自己給顧向蓉發了資訊。

只是試探性地問問向蓉,如果井垚回到連城怎麼辦。

‘別再出現在陳辰辰面前,以後也別假設了,名字也不想看到。’

簡單一句話,林彥就有了答桉。

後來顧向蓉起疑心發問,林彥也湖弄過去。

林彥不想再問什麼,轉移話題。

“我剛畢業,在北京打職業呢!”

“看出來了。”

“你還記得我們大學的時候打球嗎?你那場比賽後要是繼續打,我的人氣可就有威脅了。”

“那是啊,看臉我還是比你強一點的。”

……

兩人一直聊著大學的事,後來也常常小聚,打打球,吃吃飯。

在北京,沒有顧向蓉和陳辰辰的私自會面,還算安穩。

顧向蓉和陳辰辰晚一年畢業。

畢業那天,井垚跟著林彥回到連城大學,各買了一束玫瑰和向日葵。

遠遠看著人群中拍好畢業照的陳辰辰接過林彥遞給的向日葵,又自己坐著飛機回到北京。

這一年,‘怡安小站’已經有三個分店了。

井垚忙著店裡的事,還抽時間參加了成人高考,拿到了錄取通知書。

“我才知道,陳辰辰考上的研究生,是北京的學校。”

接到林彥的電話,井垚還在張羅著新店的事。

難道、會更早地被陳辰辰發現自己嗎?

可是北京太大了,只要不可以見面,就怎麼也遇不到。

知道了陳辰辰的學校,井垚查了課表,時不時會去校園逛逛,去陳辰辰教室後排悄悄蹭課,遠遠地看看陳辰辰。

哪怕,身邊是那個自己也認識的郭子洲。

顧向蓉也緊隨著林彥回到北京,事業起步期的顧向蓉很忙,一有空閒不是和讀研的陳辰辰聚會,就是看林彥比賽。

‘怡安小站’雖然也有挫折困難,但也算靠著陳怡安和井垚的努力不斷發展壯大。

剛開公司不久,井垚和林彥終於在一個空閒週末的夜晚打球。

“等‘怡安小站’上市,我就去追回陳辰辰。”

林彥一臉震驚,呆呆地看著井垚。

井垚趁機搶過林彥手上的球。

“你突然說這話,什麼意思?”

“我離開的時候就想清楚了。”

井垚投進一個球,拿著毛巾擦擦汗,澹定自若。

“這些年我都是為了把我欠缺的補足,變得更好後站在陳辰辰面前啊,公司上市的時候,就是最合適的時候。”

林彥恨不得給井垚一拳。

“你以為你們倆的關係,是你想清楚就可以的了?”

後來這幾年偷偷的見面,無非就是老朋友的相處。

“現在的我和陳辰辰重新在一起,不會有什麼阻礙了。”

井垚就像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樣子,甚至有些偏執。

林彥衝上去,狠狠揍了一拳。

“你口口聲聲說著陳辰辰,但都一直是你一個人的決定。”

“我想給她更好的我更好的生活有什麼錯?”

井垚摸著被打出血的嘴角。

“我真的不理解你。一直都不理解。”

對於林彥來說,井垚從一開始就想清楚的計劃與自己付諸的努力,都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