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入夜過後陳長生與墨淵趕路要快上了許多,但今日卻有些不同,好似是故意放慢了速度。

天太黑了看不清路,便打算找個廟子歇腳。

傅紅梅見此情形,說道:“我去撿一些乾柴來。”

待他出了廟子後。

墨淵才開口道:“先生,這老鼠挺有意思。”

陳長生道:“他似乎也沒有什麼歹念,跟著便跟著吧。”

墨淵本還想著逗逗這鼠妖,但聽先生這樣說便也就放下了這些壞心思。

傅紅梅撿了乾柴回來,拿出了火折點燃了柴火,廟子裡有了光亮,自然要好上許多。

“二位兄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那可遠著呢。”墨淵說道:“沿海區了。”

“這麼遠!”

傅紅梅驚了一下,說道:“二位當真厲害,我聽說南邊山匪最多,這一路上走過來可不容易。”

陳長生道:“清平府離此地也尤為之遠,傅教頭不也一樣走來了。”

傅紅梅笑了笑,說道:“習過武,有點東西傍身自然要容易一些。”

“噼啪。”

柴火噼啪作響,竄出火星。

墨淵問道:“話說,傅教頭此番上京是為何事?”

傅紅梅道:“進京任職的,家父託了些關係,將我調到京城去任職了。”

“原來如此,那可是好事。”

“自然。”

陳長生問道:“話說我二人這一路走來聽人說起了那封仙大會的事,但總是聽旁人聊起,一直未找人問過,傅教頭從清平府走來,想來了解的更多一些,不妨與我二人說說。”

傅紅梅盤坐起來,說道:“這事我倒也瞭解的不多,也是道聽途說來的,聽說是官家臨時起意,這封仙大會,封的便是一眾仙官,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這要是落得個名頭,定然是光宗耀祖的事,所以這一次有很多人都朝著上京去了。”

“都有些什麼人?”

“什麼人都有!”

傅紅梅道:“最多的就是有些稀罕本事的江湖人,他們的一些手段瞧著尤為唬人,便想著撈些好處,其次就是一些手藝高超的人,一路上我都遇到了好些個,還有道家跟佛家的高人,都往上京去了。”

“這些都還好,但有一類,可不一樣。”

“有的已然不是凡人,有的則不是人,若是遇到上定是要萬分小心。”

“不是凡人,或不是人?”

“對!”

“多的都是一些妖魔鬼怪。”

墨淵心中一笑,說道:“不該吧,這世上哪來什麼妖魔鬼怪啊。”

傅紅梅哎了一聲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不瞞兄臺,我這一路來可是聽說了不少怪事呢,不是哪座山上的盜匪被吸乾了血,就是誰家人失了魂,一樁比一樁離奇。”

“這麼邪乎?”

“可不是嗎。”

墨淵眨眼道:“那豈不是說,這次封仙大會恐怕要群魔亂舞?”

“還有是。”傅紅梅點頭道:“不怕人多,就怕這麼多人裡有一個不是人。”

墨淵說道:“我膽子小,你可別嚇唬我。”

傅紅梅駭了一聲,說道:“也不必這樣害怕,我聽老一輩的說,這些妖魔鬼怪雖有怪力,但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兇,要遭天譴的。”

陳長生問道:“這遭天譴的說法倒也聽過不少次,卻不知如何才算是遭天譴。”

“這你可就問對人了。”

傅紅梅好似是說開心了,便解釋了起來:“我這走南闖北的也見過不少事,其中屬鬼怪誌異聽說的見過的最多,像遭天譴這樣的說法絕非空穴來風。”

“我曾就見過雷雨天起,一聲悶雷霹進了坊間,那場雨轉眼就淡去了,待人前去檢視的時候,就見那被雷劈的地方留下了一具畜牲的屍首,渾身焦黑,關鍵還冒著黑氣。”

“這可是真事,我錢眼所見,若那牲畜不是邪祟,如何會引來天雷。”

陳長生聽後問道:“這樣說來,遭天譴的也不能說是妖吧,而是邪物,或是心術不正之妖?”

“不錯!”

傅紅梅道:“也分善惡好壞的嘛。”

墨淵看向他,說道:“傅教頭知道的可真多。”

傅紅梅聽到這話打了個哈哈,說道:“都是道聽途說,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的。”

墨淵笑了笑,隨即問道:“怎會是道聽途說,我聽著像是有理有據的,話又說回來了,傅教頭瞭解的真多,那說起那封仙大會,封的應該是仙吧, 若是讓一隻妖受了封,會如何?”

“這,這倒也沒說清楚。”

傅紅梅忽的有些語塞,好似是在掩飾什麼一般,說道:“在我看來,若是一尊造福百姓的善妖,封仙又有何妨,就好像通天江的龍君一般,按理來說,真龍雖為神獸,但一樣也是妖的範疇之中,不也一樣封了水神嗎。”

“誒!”

墨淵說道:“傅教頭好見解。”

陳長生道:“若是真是這樣的話,不知有多少妖怪奔赴上京,群魔亂舞也並非是不可能。”

“不至於,不至於。”傅紅梅笑道:“隨便說說,哪當得了真呢。”

墨淵看了一眼火堆,說道:“說是不當真,但到時候真是群魔亂舞,又該如何呢?”

傅紅梅道:“上有蒼天,下有城隍,自然有人管的。”

“城隍爺管這些?”

“自然,城隍爺庇護百姓,香火之下,妖邪蕩然無存。”

“原來如此……”

墨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問道:“你說,若是有一隻不曾作惡心地也算為善的妖怪想去上京碰碰運氣,到了地方卻是碰見了上京城妖魔亂舞的景象。”

“妖魔一多,城隍爺爺管不過來,到時候無論善惡便去全都給抓了起來,進了陰司,陰差恐怕就不管你是善是惡了,到時候就是照打不誤,那豈不是遭了無妄之災?”

“你說,這是不是很慘?”

傅紅梅話語一頓,頓時之間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應,應……”

“應該不會吧。”

墨淵看向他,說到:“傅教頭這般緊張幹什麼,我只是猜測一下而已。”

傅紅梅咽喉滾動,強擠出一抹笑意道:“沒,就是吹了一道冷風,打了個寒顫而已。”

“原來如此,我當傅教頭就是妖怪呢。”

傅紅梅心中一緊,乾笑道:“呵呵,兄臺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