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閒聊,說起了莫愁這些年的際遇。

一眨眼就是十多年。

陳長生聽著莫愁說起這些事情,不禁覺得這歲月過的事真快,偶爾間他又會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一位前輩。

這種忽然的感覺不由得讓陳長生覺得荒謬,好像自己真的老了一樣。

但其實算下來,的確也有些老了。

酒樓的夥計端上了酒菜。

他們二人便就著酒與菜談天說地。

莫愁不像當初初見之時那般扭扭捏捏,將上下尊卑看的如此之重,而陳長生也能夠感覺到,莫愁心中對他的尊敬。

但更多的時候,二人更像是好友。

這樣的感覺,才是最讓陳長生沉醉的。

他們什麼都說,說起天南地北,說起某些地方別樣的色彩,莫愁見過的,聽過的,都說給陳長生聽。

那樣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與他同路都經歷了一遍似的。

但二人心中都明白,這一頓酒後,或許他們就會再度分道揚鑣,何時能再見依舊也沒有定數。

所以,他們什麼都說。

誇大其詞也好,胡謅也罷,兌著酒說出來,那麼在那一刻,便不會去計較真假。

莫愁喝的有些醉了。

怪就怪在這雨城的酒實在是烈的厲害。

最後實在是喝不動了,莫愁起身都有些搖晃時才就此罷手。

莫愁在酒樓開了一間房,暫時留在了這裡。

他不願意解酒,因為這短暫的歡愉是讓人不捨的,不管是修行之人還是凡人,都是如此。

在那醉酒之間,陳長生與其道了別。

陳長生道:“下次再見,陳某做東。”

醉醺醺的莫愁笑了一聲,答道:“一定。”

二人約定了。

但何時兌現,誰也不知道。

也不會去深究這種問題。

像他們這樣走在天南地北的人見過的人太多了,只需記得就好。

陳長生離開了酒樓。

離開雨城的時候,他不禁回頭望了一眼。

這座陰雨朦朧的山給他留下了些許記憶,會記很久很久……

那青衫先生的嘴角牽扯起一抹笑意,隨即大步向前,繼續自己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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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府寂靜了好一段日子。

陳長生歸來的時候,卻見那雲上府中空寂了不少。

墨玉不在,劍生花也不在。

陳長生以為是出了變故,一瞬間心緒便提了起來。

滿月從那林中走去,見了陳長生後平靜道:“你回來了。”

陳長生點了點頭,輕躍而下。

他問道:“墨玉跟劍生花呢?”

滿月道:“之前那頭邪鳳逃了,他們二人去追去了,還未回來。”

“逃了?”

陳長生頓了一下,問道:“是何原因?”

他不信在滿月的看管之下,這邪鳳會有機會逃走。

滿月道:“瞞不過你,我隱約間覺得,那邪鳳好像知道一些東西,所以急切的想要出去,索性便將計就計,看看到底是因為什麼。”

陳長生聽後點頭道:“難怪,它逃走多久了?”

“也就半年。”

“也不算長。”

陳長生邁步往前,說道:“我已找到魔域,地府的事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滿月聽後頓了一下,問道:“找到了?”

陳長生道:“那魔域倒是現成的,其中還留有一片血海,戾氣與煞氣極重,一次性抹去有些困難,之後還得請滿月姑娘幫忙。”

“小事情。”滿月笑道:“若不是你,我大概早就泯滅於天威之下了。”

她隨即又問道:“何時動身?”

陳長生頓了一下,說道:“越來越好,此刻,如何?”

滿月道:“滿月隨時都可以。”

“好。”

她頓了一下,問道:“另外,關於天道的事……”

陳長生挑眉道:“過去的時候應該會有些麻煩。”

“我與這大天道本就同根,怕是幫不上你。”

陳長生擺手道:“無礙,陳某有些許把握。”

滿月聽後也放心了些,問道:“那,要等墨玉他們嗎……”

“倒是不必,這件事,他們也幫不上忙,得等到後面連通黃泉之後了,那才是最為棘手的。”

事情敲定過後,他們便準備啟程。

如今要做的,便是先建立出一個雛形。

一個沒有連通外界的地府。

這不是什麼難事,但難保天道會在路上阻攔,所以還是需要謹慎些許。

陳長生道:“陳某先去取隨身仙劍,滿月姑娘與陳某同路,還是說在這裡暫且等待。”

滿月道:“我倒是也想出去看看了。”

陳長生聽後道:“那便同路而行吧。”

也不知聽雨如今怎樣了。

好像也過去了許多年了。

………

劍山。

當初名聲盛大的劍山如今卻是顯得有些落寞。

景無涯之事過後,劍山名譽掃地。

拜入山門的弟子也越來越少,當初修仙界中數一數二的劍山如今則是顯得有些上不了檯面。

但好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這一片地域之上,劍山還是極有威望的。

近來劍山之中出現了一位天縱奇才。

是劍山近來新收的弟子,據劍山修士所說,這位新收的弟子乃是劍山先輩轉世,天資卓越,入門不過半年,便於劍峰之上悟得劍意,修行兩劍,便得劍意圓滿。

劍山大比之上,這位新弟子亦是出盡了風頭,甚至於勝過了好幾位前輩師兄,至此被劍山所有人知曉,被人稱以小師兄之名,名傳內外。

江成休近來很是擔憂,他這位劍山弟子口中的小師兄表面風光的很,但實際上卻根本沒什麼大本事。

他能在大比上勝過上一代的師兄們是有著極大的水分的。

其中,九成九都在於他上山之前撿到的一柄劍。

如今聲名遠揚,他愈發擔憂自己有一天會被拆穿,這樣的不安盤踞於他的心緒之間,好幾個日夜都難以平靜。

江成休捧著一柄劍,說道:“劍兄啊劍兄,到時候我被人圍毆,你一樣也會幫我的對吧?”

懷中之劍顫抖了一下,好似在回應。

江成休張了張口,卻又嘆道:“再怎麼幫我也沒辦法啊,劍兄你一個哪能打的過幾位長老,這可怎麼辦啊……”

“到時候我怕是死了,灰都得被人揚咯。”

懷中的劍頓了一下,卻好似心有所感。

【我要走了。】

“嗯?!”

江成休頓了一下,“誰在說話!!”

他愣了一下,低頭看向懷中的劍。

“你,你你會說話?!”

【嗯。】

“!!!”

江成休一驚,險些將這柄劍丟擲去。

他猛然間回過神來,問道:“你跟著我八年!這個時候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