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合力抗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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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八月中旬開始,淮河兩岸的製衣坊陸續將棉衣集中到平陽城,從雍、司、兗等地新徵入伍的屯軍也在平陽城聚集。
官道上,長長的車隊在一隊隊雍軍的護送下前往長安,除了棉衣外,大量的輜重源源不斷地北運。綿竹城,張鋒叮囑押運火藥的兵丁一路千萬小心,這批火藥足有八千斤。
物資到達長安後,再從長安分發到安定、略陽、蒲坂等地,北雍州的官道上,往來的雍軍不斷,連往來的客商都感覺到了大戰即將到來的氛圍。
與楊安玄暫締盟約後,乞伏熾磐加緊了對沮渠涼的攻伐,親率大軍三萬攻打(北)涼湟河郡郡(今青海省化隆回族自治縣)。
(北)涼湟河太守沮渠漢平是涼王沮渠蒙遜之弟,據城而守,乞伏熾磐連攻數日無果。司馬隗仁向沮渠漢平請命,趁秦軍兵馬疲憊懈怠之機夜襲秦營。
果然,(西)秦軍沒有防備,被隗仁的千餘兵馬衝進營內,引發潰敗,乞伏熾磐逃至湟河城十里外聚攏敗兵,準備迴歸枹罕。
此時,湟城長史焦昶、揚威將軍段景暗中派人送信給乞伏熾磐,稱湟河城中只有三千守軍,糧草也只能支撐數日,他們願為內應,勸說沮渠漢平投降。
於是,乞伏熾磐率軍重新攻城,焦昶和段景果然勸說沮渠漢平出城投降。司馬隗仁得訊後,率麾下一百餘人據守在南城門樓誓死不降。.
(西)秦軍圍困門樓三日,隗仁麾下相繼戰死,自己也力盡被擒。
乞伏熾磐大怒,欲誅隗仁,被散騎常侍段暉(與南燕段暉同名)勸阻,稱隗仁乃忠臣勇將,可為侍君者榜樣,殺之不祥,乞伏熾磐於是將隗仁囚禁。
攻佔湟河後,乞伏熾磐命左衛將軍乞伏匹達鎮守,自己率軍繼續往北攻打乙弗部落和窟乾部落,俘獲三千餘戶回返。
為穩固所得地盤,乞伏熾磐以尚書右僕射出連虔為涼州刺史,都督嶺北(批甘肅武威南洪池嶺一帶)諸軍事,鎮軍大將軍乞伏謙屯為河州刺史。
緊接著乞伏熾磐派其弟秦州刺史(西秦)、鎮東將軍乞伏曇達和民部尚書、光祿卿、平東將軍王松壽等人討伐南羌彌姐康薄,逼降彌姐康薄後轉而攻打(北)涼漒川。
沮渠蒙遜不勝其擾,派使者向乞伏熾磐行聘,願結為姻親,兩國休戰。乞伏熾磐決定把兵力集中攻打吐谷渾,便答應了沮渠蒙遜的請求,將女兒興平公主嫁於沮渠蒙遜,暫時與(北)涼休戰。
與(北)涼休戰後,乞伏熾磐命安東將軍木奕幹率輕騎七千出塞上吐谷渾樹洛幹,洛幹退守白蘭山戰死,木欒幹俘獲五千餘人回返。
大半年攻伐,(西)秦軍戰無不勝,疆土面積擴充套件了近倍,(西)秦國威大盛,乙弗鮮卑烏地延率領兩萬戶向乞伏熾磐投降,被任為建義將軍。
原(南)涼國主禿髮傉檀歸降後,被乞伏熾磐任為左南公、驃騎大將軍,大批的(南)涼降臣得到重用,這些降臣時常前往處拜會禿髮傉檀,乞伏熾磐深感不安,命人將禿髮傉檀毒死,其子禿髮虎臺同時遇害。
八月,秦王乞伏熾磐擢升原秦州刺史乞伏曇達為尚書令,秦州刺史一職授於平東將軍王松壽。王松壽駐於南安郡原道城(今甘肅隴西縣三臺境內),與中陶、新興三城聯成一線,與駐於天水郡冀縣的岑明虎相持。
大殿之中眾臣議事,寶座之上乞伏熾磐有些心神不寧,處死禿髮傉檀之後,王后及王妃日夜啼哭,後宮不安,讓他略感頭痛。
「……偵騎探知,雍軍大量的車輛從陳倉運往冀縣,冀縣駐軍已經超過萬人。」
乞伏熾磐有些恍惚的思緒立時集中起來,問道:「可知雍軍運送的是什麼東西?」
「這些車輛有大量的雍軍押運,無法靠近。
」
乞伏熾磐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道:「細作探得晉人在淮河兩岸大量種植棉花,製成棉衣抵禦天寒,若這些車輛運送的是棉衣,那雍軍很可能在冬季發動攻勢。」
尚書令麴景道:「陛下去年才與楊安玄盟約五年不戰,雍軍應該不會撕毀盟約發動攻勢。」
乞伏曇達冷聲道:「尚書令太迂腐了,兩國之間的盟約有什麼約束,楊安玄平滅姚秦之時,姚秦和晉國還有盟約呢。」
乞伏熾磐站起身道:「曇達,你率六千兵馬前往原道城,與王松壽一起守穩東線。」
乞伏曇達躬身應是。乞伏熾磐接著道:「翟僕射,你去一趟夏國,邀夏軍一同攻打安定郡,爭取早日打通往東的通道,與夏軍相互呼應。」
一個月後,秦尚書左僕射翟紹來到了夏國王帳所在,覲見夏主赫連勃勃。
虎皮座上,赫連勃勃有如惡狼般瞪視著翟紹,發出陣陣森冷地笑聲。半晌,赫連勃勃喝問道:「你家國主派使者前來與朕結盟,共同對抗雍軍。盟約墨跡未乾,就背棄盟約與楊安玄構盟,是當朕好戲耍嗎?」
翟紹知道夏主殘暴好殺,此行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坦然地迎著赫連勃勃兇狠的目光,道:「我主迫於形勢不得已跟雍軍談和,但秦夏盟約一直都在,愚此次奉我主之命前來,就是向大王講明隱情,免得彼此間生出誤會。」
赫連勃勃摩挲著腰間龍雀寶刀的刀柄,冷森森地打量著翟紹,翟紹平靜站立,注視著赫連勃勃。赫連勃勃終於冷聲道:「講,若有欺瞞休怪朕拿你喂狼。」
翟紹朗聲道:「秦夏盟約共同對抗雍軍,我主派軍攻打天水、略陽,大王本應率軍南下進攻長安,形成夾擊之勢。而大王按兵不動,雍強而秦弱,我軍只得退守南安郡,以蒯恩換取雍軍退兵。」
赫連勃勃撫著鬍鬚冷笑道:「如此說來,你家主公背棄盟約倒怪朕了。」
翟紹道:「漢人有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秦國面臨亡國之禍,只能先行避禍求存。雍軍雄據長安,八月以來,不斷向長安運送物資,大戰將起,秦不能獨御強雍,夏亦不能,唯有聯手方能抗雍。」
赫連勃勃確實收到了線報,雍軍往長安增兵、運送物資。數次與雍軍交戰,赫連勃勃損兵折將,對雍軍深為忌憚,派出偵騎四處遊弋,一旦雍軍有向北進軍之勢,但打算往北遠遁。
秦國遣使前來聯軍,正中赫連勃勃的下懷,剛才裝腔作勢只是想從秦國多索要些好處,正如翟紹所說,雍強而秦、夏弱,弱者要生存唯有避讓。相比秦國,夏國的處境更不堪,南面是雍軍,東面是強魏,唯有向北逃遁。
冬季將至,風雪漫天,若找不到棲身之所,戰馬、牛羊會凍死,部落也會逃亡,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力量便會隨著風雪化為烏有,此時赫連勃勃有些懊惱沒有早些建起統萬城,不然的話便可以據城而守了。
「……先下手為強,我主邀大王會獵安定城。」
赫連勃勃哈哈笑道:「好,你回去告訴乞伏熾磐,十二月前朕要與他在安定城中暢飲。」……
九月,建康。尚書左僕射謝裕身逝,劉裕回到離開半年的京城,主持朝議。以天子名義任命尚書右僕射劉穆之為尚書左僕射,中書令袁湛遷任尚書右僕射,朝政越發牢固地掌握在他的手中。
宋公府,劉裕設宴招待近臣,眾人邊吃邊聊,氣氛輕鬆,劉裕順便聽身旁的劉穆之稟報京中情形。
半年練兵,劉裕身上的鋒銳之意越發明顯,舉手投足都帶著威煞,讓劉穆之微感不適。
得知琅琊王病情反覆,經常缺席東堂朝議,劉裕目光一凝,雖然他已有取晉室而代之的心思,但楊安玄未滅,還需要皇室這個傀儡
。
「呂醫官隨愚一起回了建康,這幾日請他前去為琅琊王診脈。」劉裕道:「離京前愚會親去王府探疾。」
席間,謝晦正與傅亮等人談論襄陽考試取士之事,劉裕問道:「襄陽以試取士朝廷安排得如何了?」
「太常司馬珍之帶著吏部和祠部的官員去了襄陽主持此事,聽說楊安玄熱情接待他們,不過考試的具體事宜雍公不肯鬆口,司馬珍之等人不敢與之爭辯,具體安排由雍公府的官員把持著。」劉穆之道。
劉裕冷哼一聲,道:「楊安玄將考試的時間推至十月八日,便是想讓更多的人前去參試,擴大影響。」
劉穆之點點頭,道:「主公說的不錯,據探知前往襄陽應試的學子將不會少於三千人,八成以上是寒門士子或者百姓。」
劉裕嘆道:「九品中正取士,多少人被擋在仕途之外,楊安玄此舉讓天下求進無門的讀書人看到了希望,從前去應試之人的數量就知那些寒門學子和尋常百姓對他擁戴,假以時日,天下讀書人將盡為其所用。」
劉穆之道:「主公絕不可放任楊安玄吸引人才,應儘快在京中實行應試取才。」
劉裕掃看了一眼正在談笑的謝晦、王弘等人,他的近臣中亦有一半以上出身門閥士族,朝堂之上門閥子弟佔比更多,要想從門閥口中奪食,阻力可想而知。
要想改變這一切,唯有靠自己手中刀,只要能儘快平滅掉楊安玄,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京口新募四萬兵馬,年底前應該還能新募二至四萬人,或許等到明年,自己便能率軍北伐了。
高高舉起酒杯,劉裕呼道:「諸公,飲勝。」
一片歡呼聲中,劉裕將杯中酒一飲而盡。